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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傍晚的茶

校园生活的美好,对当时的我们来说并无吸引力,因为我们身处其中,并且被夸大的气氛让我们自认为遭受的一切都是苦难,我们拼命想逃离这里的所有。这里的格局、草朩、建筑甚至空气。

可是辰小雨偏不,比起在家里,她更愿意待在学校。但是总是难以避免学校也有放假的时候,比如到来了的十一小长假。

有没有觉得家很好的时候呢。那是小时候,无忧无虑的童年。没有感知,无须判断。在蚊帐里嬉闹的时候。无论是长长的夏日还是冬日的炉火都印着童趣的时候。以后无数次的回想都永远记不清楚,但又永远烙印在心里无数次回想的时光。而这些我们永远只能自己品味,无法倾诉,因为这是谁也无法共感的童年。

那么在这个时期,母亲将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是法官,判决你细小的罪行。是老师,握着手写字。是玩伴,最单纯的乐趣。...........或者她都是。对于每个孩子的童年,母亲都占据了大部分的光阴。也正是在那段光阴里,她的形象化为各种角色全方位的植入每个孩子的心里。

只是辰小雨不是。她没去问路彬的妈妈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但是她隐隐的觉得那一定不会是在他童年的时候。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虽然表情一如既往的沉寂,但是眼神却透出一丝无力的挣扎。那丝挣扎不像是来自无忧的童年。那是对于一件曾经拥有却最终失去的现实的抗争。

那么看来,辰小雨忽然觉得他和自己很像。只是他得到的过早而短暂,而自己得到的却太迟而显生疏。

十一长假这几天在家里,辰小雨一直假装在很勤奋的学习。她总是在早上尽量起的早点。和弟弟一起坐在书桌前摊开一本英语课本。早饭过后又继续在书桌前假装做着练习题。其实与其说是学习。不让说她把书桌当成了自己的躲避所。她坐在那里,就意味着可以减少和叔叔阿姨的接触甚至对谈。

可是也会有这种时候。阿姨会说不能在书桌前坐太久,要运动。于是她和弟弟就被迫和阿姨在院子里打羽毛球。

其实辰小雨和弟弟的兴致都不高,而阿姨却因为这难得的陪伴而显出高涨的兴致。所以她总是轮着和辰小雨和辰阳打,乐得一刻也不愿意歇息。可是事实上是,她已经上了年纪。十月份还不算太冷的天气,她就已经套上了厚厚的外套。脸颊因为超出负荷的运动而泛红,呼吸也粗重起来,身体笨重又怕会因此无趣而拼命显出灵活。有时候辰小雨会看到她低下头露出头顶鲜明的白发。

那瞬间辰小雨是有点心疼的。或许是这种费力的讨好,和她平日一呼百应的形象太过大相径庭,也或许那么卖力的背后,换来的最终是两颗无动于衷的心。

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从记事起乏善可陈的了解里可以拼凑出她要强又严厉的形象。她总是在每个戏剧的关头,作出又理性又完美的选择,并且没有后悔的全力以赴。光是这点辰小雨就完全不像她。母亲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即使是上了年纪也依旧可以看出来,姿态永远散发着端正即使体态已经有些微微的走样。老一辈的人对她永远是夸奖,能干、精明又坚强。当然在这些夸奖里,偶尔也会陈述出一些。譬如当年她为了生辰小雨和弟弟吃了多少多少的苦。而这种时候她通常会低垂下眼脸笑着说那是她的选择,不觉得苦。

而母亲对于辰小雨和辰阳带刺的锋利并不是没有察觉,甚至这些都深深刺痛着她,让她在夜晚泪湿枕头,她责问自己,用手捶打着墙壁,偶尔也会歇斯底里但最终都是笑眼盈盈的出现。

辰小雨其实是很细腻又敏感的人,大部分时候。她都能很清楚地感受到那种很微妙的痛苦,只是她不想让自己被这些左右,她记恨她,甚至记恨她现在给的爱,所以视而不见。

但是路彬那个雨天说的话,他的神情却忽然在她冰冷的心里戳了个洞。让太多被忽视的东西变得容易进来。比如即使自己再恨她。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呢?难道自己真的会开心吗?肯定不会吧,那么在那个瞬间,自己是否会后悔,没有叫她一声“妈妈”呢。

“我们别打了,进去喝点水吧。阿姨”。辰小雨对着气喘吁吁的母亲说道。

“好,辰阳,我们进去吧。”爽快的声音。

回到客厅后,辰小雨让辰阳和母亲先歇着,自己便去泡茶。

已经是黄昏的时刻了,傍晚的冷已经开始悄悄的入侵。母亲开始再三叮嘱辰小雨和辰阳赶紧把外套穿上。

“吱”的一声院子里的大门被打开了,不知何时外出的父亲。这时提着水果进来了。

“叔叔,你要不要喝点茶,我给你倒一杯。”辰小雨对着那个身影喊到。

“啊?'''''不用了,没事,我一会自己倒。”因为慌张而推托的回答。

可是辰小雨依旧像没听见似的,倒了杯茶,在叔叔进入客厅的时候端到了他的手里。

一只手抓着头,身体略略偏向左边,不敢对视。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而显出无法隐藏的拘谨。

可是还是很难得的时刻,一家人可以如此详和的在落日余晖里喝着茶。母亲因为这难得的和谐分外高兴一直不停的说话,父亲也难得的在旁边咳咳的笑着。

心安的感觉,真正是一个家的感觉,或许无数流浪在外的人总是想回来就是因为这个感觉吧。无数次受伤、被忽略、得到虚华又笼统的喜悦、成为一个成功者,又或许是一个失败者,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虚伪的面具在家人面前可以自动脱落,而作一个无拘无束的人。甚至我们可以做一个略微调皮的恶魔,都没关系。因为家人都懂,并且无条件的包容。包容了伤痕累累的我们、治愈了外伤、隐疾,然后又给你披上爱的盔甲依依不舍和你道别。

”谢谢你,路彬“辰小雨看着这难得的温馨在心里轻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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