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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胡然本能地感到形势不妙。一切迹象表明,天平正在向着“公家”倾斜。他挖空心思,他绞尽脑汁,他搜肠掏肚地思考着可以挽救危局的办法。思来想去,终于找到了一条“捷径”:给领导写信,让领导出面干预。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一线希望。

先给启明同志写。再给肖副市长写。信的内容大同小异,用词极为恳切,态度也十分谦恭。他首先承认自己在文章中意气用事,措辞不当,没有分清一个指头与九个指头的关系,错把蚂蚁当大象,犯了自由主义的错误。接着便为自己辩护:写杂文的愿望是好的,出发点是善良的,并无主观恶意,更谈不上诬陷诽谤。如果这样一篇小小的批评文章都被判为有罪,岂不为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指责我们堵塞言路耶?信的最后,作家先生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地罗列了自己多年来在文学上所取得的成就,并用近乎乞求的口气说,此案如蒙领导关注,得以尽快解脱,他将肝脑涂地,全身心地投入古城改革开放的大潮,写出不愧于我们伟大时代的颂歌云云……

启明同志只说了一句:“打官司,给我写信干什么?我又不是律师。真是胡球然!”便把信扔到一边了。

肖副市长看了信,批示道:依法治国,不应该只是一句空话。应该从名人抓起。名人就可以不遵守法律?就可以信口雌黄?在我们这样一个社会主义法制国家里,不应该有特殊人物,即便是作家也罢。

批示很快送到了滨河区法院。郑法官打来紧急电话,以十分焦急的口气说:

“胡老师,形势很不乐观。你赶快想办法和他们和解吧。我当你们的调解人。”

胡然说:“我已经给市上领导写信了。再等等看吧。”

“胡老师,你太天真了。你怎么能……”电话那头欲言又止。停停又说:“你还等什么?赶快调解吧!”

胡然沉吟不语。

,胡老师,你的名气那么大,真的判下来,对你影响不好哇。”胡然说:“让我再考虑一下。”

“时间不多了,要快些拿主意。”电话挂上了。

胡然怔怔地坐在那里,半天才回过神来。赶忙找老崔商量。老崔态度很坚决:

“调解个球!不和解!”

胡然惴惴地问:“万一败诉了呢?”

老崔吼道:“败诉了能咋?败诉了就不活了?告诉他们:老子宁输不和,宁折不弯!就是这话!”

胡然张大了嘴巴看着他的工人朋友。

老崔又说:“这不是和解不和解的问题,这是善与恶的问题。答应和解,就等于向恶人低头了。要和他们斗到底。输也要输得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中国人窝囊就窝囊在太怕输了。一件事还没有做呢,首先想到的是失败。所以就只能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好,我这就打电话告诉郑法官。”

“话要说得硬邦些。”老崔叮嘱。

接下来便是例行的程序:庭审,辩论,休庭,合议。又过了几天,郑辉打电话通知作家先生:判决已经下来了,让他到法庭去取。胡然问:“我是不是输了?”郑辉说:“现在不能告诉你。”略一迟疑,又说:“胡老师你自己来看吧,我只能说这么多。”胡然心里也就明白了三四分。

到了法庭,郑辉特地沏了一杯热茶,双手端到胡然面前,和蔼地说:“胡老师,你先喝口水,歇一歇。”说着从抽屉里取出判决书,交给作家先生:“慢慢看。”

民事判决书

东湖派出所及双林沟林场治安室诉古城作家协会干部胡然利用文章对其诬陷和诽榜一案,经本院审理,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诉讼成立。本院予以支持。考虑到胡然只在《古城晚报》发表,且涉及原告之处字数不多,影响不大,诽谤情节较轻,故判决如下:

一、被告须在30日内在《古城晚报》发表声明,公开向原告赔情道歉。

二、被告赔偿原告精神损失费人民币叁万元(东胡派出所和双林沟治安室各壹万伍仟元)。

三、诉讼费由被告承担。

“胡老师,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只能做到这样了。”看着面色惨白双目走神的作家先生,年轻的法官动了恻隐之心,安慰地说。“我据理力争,才有这样一个结果。判决书是我字斟句酌写出来的,我是力尽汗干了。”

胡然只觉得耳朵嗡嗡响。

“你爱人叫章桂英吧?这个案子,你老婆也起了很坏的作用。这是什么时候,她居然跑到法院来揭发你的问题。她说的那些事情虽然与本案无关,实际上却起了一种催化作用。你怎么找了这么个老婆?……”

郑法官还在继续讲着。

飞蚊又来了。眼前头一片黑!尽管早已有了思想准备,但这个判决依然像雷电一样击中了作家先生。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嘴唇一张一合地嚅动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再看判决书,那纸上只剩下了两个大字:

有--罪!!!

这两个字又像孙悟空的一撮毛,忽然变成了无数只飞舞的黑字--

有罪!有罪!有罪!有罪!

有罪!有罪!有罪!有罪!

“胡老师,你醒一醒,醒一醒!”

“胡老师,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醒来时,作家先生已经躺在医院过道的长木头椅子上了。他的身边立着徐晨和野风,老崔和周新亚正在挂号。然后便是检查、化验、照片子等等一系列折腾,然后又是排队、交费、取片子。幸亏徐晨老儿想的周到,把编辑部平时卖旧杂志、旧报纸、酒瓶子所积攒的几百元“小金库”拿来了,否则作家先生连就诊室的门都进不了。医生看了片子,把周新亚和老崔叫到另一间屋里,面色沉重地说:“已经到了肝硬化晚期,要马上住院。”

老崔说:“那就住呗!”

医生说:“要用进口药物,很贵的,单位上能负担得起吗?”周新亚说:“这你别管。”

医生说:“那就交一万块钱押金吧。”

周新亚急了:“一下子哪有这么多钱?先住上再说吧。”

医生说:“不行,这是规定。”便不再理睬他们了。

于是又将病人扶到过道里,让作家先生躺在冰凉的木头椅子上,几个人在一边窃窃私语。周新亚忽然眼睛一亮:“我去找沈萍,她有钱。”

胡然听到了,半晌不语。最后说:“算了吧。”

周新亚激动地说:“不能算。要让她想办法。别说借了,就是给一万块钱也是应该的。没有你胡老师,哪来的沈萍?她会有今天吗?”说完抬脚走了。

好长一会,周新亚铁着脸回来了,从兜儿里掏出三百块钱来,抖着票子说:

“沈小姐说了,胡老师住院,她本当全力以赴。但她的钱全都存了银行,而且是五年的定期,一时取不出来。这三百元,就不算借了,权当给胡老师尽点穷心哩。”

老崔愤愤地骂了一声:“这个婊子!”

胡然一把夺过票子,说道:“我去方便一下。”撑着病体走出医院。门口有个小卖部,还代办邮政。胡然买了一个硬纸信封,一张市内邮票,将三张一百元的票子放进去,封了口,贴了邮票,写上沈萍的地址姓名,扔进邮筒。

回到过道里,几个人还在低声商量着什么。只听周新亚说:“要不我给杨小霞通知一声,她也是受过胡老师恩惠的。”胡然还没有来得及制止,周新亚已经去打电话了。老崔猛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扔到地上,一跺脚说:

“谁都不找了,我去想办法!”

不大工夫,老崔风风火火地来了,怀里揣着一厚沓票子,从过道那头就开始吼叫:“住院!赶紧住院!”

胡然的声音哽咽了:“兄弟,这么多钱是哪里来的?”

老崔一扬手:“这你就别管了。快住院!”

作家先生哪里知道,他的这位粗豪朋友是把自己多年来积攒的准备买房的钱全拿来了。

又折腾了一个昏天黑地,办好了各种手续,作家先生这才被众人扶进一个很大的病房。好在住的人不多,许多床位空着,朋友们的心情才略感轻松些。这时秦剧团的小姚来了,提着一网兜水果,向胡然笑了笑,用抱歉的口气说:

“我杨姐听说你病了,心里很着急。她本来想来看你,可正在筹拍《游西湖》哩,忙的走不开身。我杨姐说了,她有空了就来看你哩。”

胡然冷笑不止。等那姑娘走了,他打开窗子,将那一网兜廉价苹果从后窗里扔了出去。老崔大声喝彩:“扔得好!”徐晨看看表:“咱们走吧。折腾了一天了,让老胡好好休息。”

众人走后,作家先生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他把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摘了下来,掂在手里端详着。好几次,他都想把这玩意儿扔了,但又下不了决心。毕竟,这里面有着他的一段经历,而且是沈萍的传家之宝。现在,他看着这件宝贝,越看心里越堵得慌。不能再戴着它了,哪怕它价值连城哩。他毅然决然地将这块玉石扔进了垃圾箱。心里发狠道:“沈小姐,咱们算是两清了。”

过了几天,它被清洁工从垃圾箱里拣了出来。贪心的清洁工将玉佩洗净擦亮,拿到城隍庙的古玩市场去卖。古玩商人只看了一眼,便笑道:“这是假的。最多值十块钱。”此是后话不提。话说众人离去后,作家先生躺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病房,不禁发起愣来。我犯了诽谤罪?哈哈哈哈!他仰天大笑。他眼睛睁得圆圆的,喃喃自语:我真的有罪吗?我只不过有一点普通人的良心,说了几句真话罢了。又一个声音道:啊--呔!什么是良心?要良心干什么用?狂躁中竟得出了一个奇妙的结论:没良心--走进情场官场生意场名利场乃至一切飞黄腾达光宗耀祖吃香喝辣拥红抱绿等等极乐世界的通行证!

风雨飘摇中,惨淡经营苦苦支撑的小门脸儿终于寿终正寝

作家先生一病不起。他将自己的包包担担(其实也没有什么,无非一些衣物杂品)装在一个大提箱里,塞到病床下面,准备在此安家落户了。章桂英已经向法院提出离婚,很快可能就要判下来。她不愿意伺候他,更怕他死在家里。这副骨头架子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甚至也不值得她嫉恨了,哪怕他把古城的美女都搞遍了呢!这个妇人的要求现在已经很简单:两室一厅的房子归自己。胡然不准备和她争,她爱要啥要啥,他实在是吵不动了。

整天躺在污迹斑斑的病床上(床单子总是洗不净),闻着大病房里臭烘烘的气味,作家先生思绪滚滚,黯然神伤。回顾自己几十年来的经历,虽说与人无争,与事无争,却总是坎坎坷坷,坷坷坎坎,活得十分窝囊。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眼前掠过: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小学同学,中学同学,大学同学,领导,同事,朋友……两张粉脸长久地定格在他的脑海里:杨小霞和沈萍。她们的表情也随着作家先生的浮想在飞快地变幻着:亲热的,娇嗲的,可爱的,谄媚的,放浪的,而后又渐次变为淡然的,冷漠的,绝情的……他甚至看见她们脱光了身子,挺着高耸的乳房和肥硕的大腿,和一群裸体的男子在打滚。他难受极了,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忽然,一张秀丽的面孔闪了出来:田珍!她喜盈盈地望着他,脸上的神情是那样纯真,黑亮的眸子里闪着挚爱的火花。多少年了?但幻觉中的她却依然是这样善良,这样纯情。他太对不起她了。这些年来他竟没有给她写过一封信,更没有看望过她一次。而这一切,仅仅是为了贪恋两个名利场上的女人!她现在还好吗?她是否已经嫁人了?他默祝她幸福。

作家先生打开箱子,从最底层翻出两年前田珍给他寄来的毛背心。这是一件用好驼绒打的背心。他可以想象出年轻的寡妇忙完一天的农活后,坐在昏黄的油灯下,一针一线精心编制的情景。农家女子的心里,始终没有忘记自己啊!睹物思情,作家先生黯然神伤。他将毛背心穿在贴身的衬衣上,顿时感到了浑身的温暖。随即,眼睛便被一层湿气罩住了。

“你在发什么呆?”老崔提着一袋食品进来了。他总是隔三间五地来看作家先生。来了就要扯开嗓门,大话喧天地乱侃一通。

看到作家先生床头上摆了一摞报纸,老崔大声嚷嚷道:“看什么鸟报纸?你还相信这个?”

胡然凄然一笑:“混心的。要不,这时间怎么打发?”

“这玩意儿千万不能看,”老崔说,“一看就上当了。”

“上当了?”

“这劳什子看多了,人就糊涂了,你就不知道你是谁了。”

“有那么严重吗?”胡然感到好玩。

老崔拿起一张报纸,用手指着说:“这上面,除了电影和戏剧的演出广告是真的以外,其余的消息谁知是真是假?过去常说有人往酒里面掺水,我看这上面的许多东西,倒成了往水里面掺酒了。”

“这样说也太偏激了。”

“偏激?我偏激?我最看不起你们这些帮闲文人了。不管问题多么严重,情况多么不好,总要先说成绩,九个指头是好的,然后才轻描淡写地说一点不足和缺点。工人大批下岗,被说成是转型期的特殊现象,农民苦不堪言,又被说成是遇到了暂时的困难。”

“你别把我划进去,我可没有帮过这样的闲。”

“好,那你就别插嘴。还说报纸吧!翻开报纸,哪一天不是形势大好?说起工业生产来,似乎家家企业都扭亏转盈,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可实际上呢,几乎所有的工矿企业都亏损,完全靠银行贷款来维持。而银行的钱又是哪里来的呢?糊涂的百姓们总以为那是国家的钱。错了,那是老百姓自己的存款。刚刚存进去,就被人贷走了。而且大多是一借不还,呆账烂账满天飞。你别看公布的数字存了多少多少个亿,实际上早已经被无能的厂长经理以及各式各样的骗子和蛀虫掏空了,银行根本就没有那样多的钱。如果人们在同一天取款,全国的银行非倒闭不可。

“再以现在喊得震天响的打假来说。打假!打假!打什么假?好多虚假骗人的广告都是通过电视和报纸发布出来的。你看看这些报纸,几乎一半的篇幅在登广告!最可笑的是,他们一方面大量地刊登虚假广告弄钱,一方面又发什么文章,搞什么访谈,揭露别人制假。唱了白脸唱黑脸,正反两面的角色都让他们饰演了。

“不要说报纸电视,就连现在的小说也是不能看的,一看就上当。某个企业濒临破产,来了一位新厂长,改革家,此人正直正派,公而忘私,历经千难万险,遭受百般挫折,采取种种手段,甚至不择手段,卧薪尝胆,励精图治,终于带领全体职工走出困境,将企业搞活。然而却因此得罪了方方面面,甚至包括上面的某些势力人物。最后被调离了或竟被免职了,落得个凄凄惨惨的下场。好一个有良心的企业家!这一套你相信吗?什么有良心的企业家?!许多国营企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就是这些人搞坏的吗?一只只饿狼!如果真有那么多忧国忧民、卧薪尝胆的企业家,咱们的国有企业早就搞好了。

“还有那些反腐倡廉的作品,也多是虚假的公式。说什么市委书记出国考察去了,市长、副市长大搞贪污腐败,弄得该地乌烟瘴气。书记回来之后,深入调查了解,依靠广大群众,旗帜鲜明地和腐败分子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最后取得了胜利。说明我们的主流还是好的,我们的肌体还是健康的。有些小说和电视剧甚至还弄得惊心动魄,曲折生动,悬念一个又一个,血腥、亲情加打斗,可以说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但它从根本上来说是假的,是解释不通的。你们的行话叫做伪现实主义。这样的作品,岂不又是极左年代的书记不在家,队长惹麻搭的套子?只能哄三岁的小孩。如果生活真是这样的,那还会搞得民怨沸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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