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素素还未来得及说话，眼前突然一黑，那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是被吓晕了，不过触及到那温热的触感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竟是有人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随即身子一转，被人给拉着调了方向。
男人松开手，看着她，目光微沉，却是充满了让她感到镇定的安慰。
“害怕的话，就不要看。”
许素素刚刚想要还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哑在了嗓子眼儿里，她挣扎了半响，舌头就像是麻木了一般，说不出来一个完整的字。
目光下移，自己紧紧拽着裙子的手，竟然也有些微微的颤抖，她脑子里没有刚才厉睿哲的眼神，却是一直重复着出现地上男人头破血流的狰狞模样。
“没事吧？”厉睿哲不动声色的凑近了些，目光直直的看着她。许素素摇了摇头，只好稳定了情绪说道。
“没……就是，被吓到了。”
他仔仔细细的看着许素素的脸，似乎是在确认女人的情绪，半响才移开了目光，视线在四下一落，随即沉声说道。
“都出去吧，有什么事情等医生和警察来了之后再说，别凑在这里看热闹了。”
会场的人大部分还是认得这个赫赫大名的总裁，虽然大家心中都有些不屑，但此时也不好拂了那男人的面子，纷纷转头嘟囔着。
“走吧走吧，到时候再说吧，不过这次宴会的设计是哪个公司啊？这下看来是要赔得倾家荡产了。”
一旁有人小声的嗤笑，“可不是那跪在地上的女人吗？看她急成那副模样，想必也怕那人死了，自己要负责任赔钱吧？”
许素素听着那群人说的话，手脚都忍不住跟着颤抖起来，她强自忍住内心当中的悲愤，没有冲上前去同那些幸灾乐祸的人理论辩驳。
身旁的厉睿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摸出电话走到了一旁，女人此时心思不他身上，也并没有管。
看大家都渐渐散开，出了会场的大门之后，现场只剩下主办方的人，还有几个看热闹的。
见到任务达成，她也没有再管，转身走近了杨依茜，那女人面色沉沉，很不好看的样子，就这样静静的盯着地上的人。
“情况怎么样了？”
她别开头，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不落到那个男人的头上，刚才那一幕毫无遮挡的画面，此时反复在她脑子里重播着，她就算是不看，都能够想象到那般激烈的惨状。
那男人头顶上被砸出来了个血洞，黑色的血口散落着白色的石渣，像是一只在吞咽的嘴，鲜血汩汩的，没有办法止血，也害怕随意处理会感染他的伤口。
杨依茜沉默了半响，才突然说道。
“素素，你去门口守着吧，等救护车的消息。”
她语气很平很淡，转头看着她的目光也很淡，这一个转身，才让许素素看清楚了她为何蹲在地上的原因。
她手中拿着一方布巾，紧紧的堵在那个男人的腹部，鲜血已经将她手里的布巾染尽，依稀能够辨认出这布巾原本雪白的颜色，杨依茜双手，连带着身上，都布满了鲜血。
斑驳的血迹，狰狞的以喷射状在她身上划出一道弧线，她紧紧的堵着那个冒血的洞口，地上的男人早就已经出气少进气也少了。
“依茜……你不要紧吧？”
许素素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那女人眼底的情绪，不是平静，而是死寂。
厉睿哲走过来，牵着她的手将她往外拉，许素素挣扎了一下。
“放开我！”
没用，她又喊，加以怒目而视，对着那个男人，就好像是看见了深恶痛疾的敌人一般。
厉睿哲看着她，眼神很淡，“听话，出来吧。”
身后杨依茜也对她笑了一声，“出去吧，我没事儿的。”
怎么能没事儿呢？
怎么能？
那一滩好似永远都流不尽的血，此时覆盖在地上，让人生出了几分彻骨的寒冷，许素素被扯着到了门口。
她回头去看，那女人跪在地上的身影，孤寂而又坚强，不知不觉，她眼前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
“有什么事情，医生来了会处理的，你现在着急，也只是让杨总担忧罢了。”
厉睿哲一手握着手机，一直抓着她，许素素动了动身子，从他的手里挣脱了出来，那男人却突然伸手，捧住了她的脸，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张纸巾，伸出手来，给她擦眼泪。
“不管是赔偿还是什么，我都会帮你的。只是这次意外事故，有些麻烦，死的人正是主办方的领头，对方可不缺这点儿小钱。”
他似乎笑了一声，然而许素素仔细去听的时候，却只听见他浅薄的呼吸声，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清淡情绪，实在让人琢磨不透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在听他说会帮忙的时候，许素素忍不住冷冷的说道。
“厉总，今天的事情就麻烦你了，您放心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和杨总会处理好的。”
她的语气有些生硬，还充满了倔强，那男人看着她的目光似笑非笑的，半响才冒出来了一句。
“你是说用这双发抖的手脚，来处理事情，我怕你到时候都拿不起笔签字。”
随即他伸手将许素素颊边散落下来的头发，指尖轻挑，慢慢的撩到了耳后，那女人的脸色很不好，有种被戳穿的窘迫和恐慌。
但男人从始至终只用淡淡的微笑看着她，末了才说出来一句。
“你将事情放心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好的。”
他收回了目光，看着外头闹哄哄的人群，耳边已经传来了警车和救护车鸣笛的声音，刺耳的尖锐声响，让许素素原本镇定下来的心，又一次开始狂跳。
看着开门下车的人，动作迅速而又有条不紊，她立即大呼了一声，“这里！伤者在这里！”
医生和护士抬了担架和急救箱过来，她立即撒开了厉睿哲的手，冲进了房间里，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喜色。
“依茜依茜！医生来了！来了！”
然而下一瞬间，她的动作却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