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沈木留睡得很不踏实,胃里翻江倒海的,仿佛清醒着,仿佛又置身梦魇。
迷迷糊糊之间,沈木留听到房门被开启的声音,强撑着力气说:“苏姐姐,你快去休息吧,我没事。”
齐深听到这有气无力的声音,暗自蹙眉,没有回应她,借着窗外散射进来微弱的光线,走到床边,给前台打了个电话:“1628送一壶蜂蜜水。”
这声音……沈木留觉得自己产幻了,胃痉挛的疼痛感让她无力抬起眼皮。脑袋里仿佛装了一个大本钟,一下两下,十分有规律地敲击她的脑仁。
齐深从服务员那里接过蜂蜜水,放在床头柜上,轻声说道:“快坐起来把药吃了。”
这个声音近在咫尺,沈木留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她觉得不可思议,用力抬起眼皮,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面前。他太高了,她躺在床上,看不到他的样子。
她确信那是齐深,那个红得发紫的大明星。
“怎么是你……”她吸了口气,轻声问道。
“怎么,沈同学是要动用自己的防狼喷雾剂了吗?”他的语气里有些许嘲弄,但话语间又分明带着笑意。
齐深知道她难受,扶她坐起来,恨铁不成钢似的说:“让你别喝你还喝,逞什么能,你这胃得好好养着,免得以后出大问题。”
他说话时离她很气,吐出的热气萦绕在她耳边,让她更加觉得头昏脑胀。
齐深拿个块抱枕给她靠着,倒了一杯温水,不知从哪儿拨出一片白色的药片,一并递给她。
“先把药吃了。”他的声音轻轻的,与昏暗的房间融为一体,不那么真实。
沈木留看也没看,把药送进嘴里,一饮而下。
“这么听话。”他像捏兔子一样抓了抓她毛茸茸的头发,夸奖道。
沈木留满脸通红,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不敢看我?是怕我吃了你?”齐深俯下身来,跟她开起了玩笑。
老天啊,你快将这妖孽收了去吧!沈木留在心里默念。耳朵被他吹得痒痒的,她慌张地将头转过去,后颈刚好触到他的鼻尖。
一股凉意从她后颈传来,就如一滩死水中落入一滴水,瞬间荡漾出无数涟漪,她仿佛被惊醒一般,簌地看向他:“齐先生,请您自重。”
沈木留甚至能察觉到他的身体在瞬间变得有些僵硬,他挺直身体,给她倒了一杯蜂蜜水,“喝了。”
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语气中却分明没了笑意。
沈木留知道自己拂了他的面子,这样一个万众瞩目的焦点,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
沈木留端起杯子,机械地喝掉那一小杯蜂蜜水。
胃里变得暖暖的,还有一点甜甜的味道。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蜂蜜水起了效果,沈木留觉得没有那么痛了。
齐深却突然将唯一的那盏灯关了,“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就给苏青打电话,我先回去了。”
他没有等她开口就把门关上了。
房间又重归寂静,深夜造访的齐深仿佛是她做的一场春梦,但胃里的暖流又在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一朵小花在她的心头生根,还没盛放就已经衰败了。有一种人,天生是用来仰望的,一旦逾越了那条红线,注定是万劫不复。她遏制住那不该有的悸动,告诫自己,今夜过后,便是尘归尘,土归土,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