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过了大半,今夜冥界沉寂的不像话,只有月金楼里还有几处房间点着幽蓝的烛火,一只白皙的手轻轻叩开了一扇门。
午妹低着头恭敬地进了房间,走到了身着里衣的金娘面前,递给她一封无名信。
“金娘,这是小六儿送来的信。”
金娘接过打开信,信中只有寥寥几句话,
她逃走了。
他们就快要察觉到了。
金娘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然后把信点在烛火上,冲午妹递了个眼神。
午妹点点头,心领神会地打开窗户,任凭金娘手一扬,那被烧着了的信便消散在黑漆漆的天空里。
她待金娘收回手便合上窗,然后走回到金娘身后,理了理她的头发,这才拿起梳子。
金娘看着铜镜里的午妹和她,拧着眉,眼神恍惚了一瞬,在记忆深处,有一个人也是这样为她梳妆。
“呵呼……”
金娘低了低眸,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午妹停下梳发的动作,转身在水盆里拧了一个温热的手巾,从背后虚抱着金娘,为她擦拭着脸上的胭脂水粉。
她瞟了瞟金娘恍惚的眼神,垂下眼帘,装作不经意的开口,
“金娘,午妹有一事不懂。”
金娘听到声音回过神来,
“什,什么?”
午妹手中的动作不停,慢条斯理的继续擦起来,
“今日,金娘为何要让许姑娘到那位大人面前去?”
金娘眉眼渐渐舒展开来,似是午妹问的这问题有多么好笑一般,
“你莫非还没看明白?”
午妹点了点头,
“还请金娘指教。”
金娘好笑的看着镜中的午妹,
“今日你在楼下,难道没发现那殿下对许姑娘态度不一样吗?”
“那殿下自从许姑娘一下楼便一直盯着她看,见许姑娘回过头来,傻乎乎的冲人家姑娘笑,还引起了轰动。”
午妹收回手巾,有些疑惑,
“这,有什么关系吗?”
金娘抬手摸了摸午妹的头,笑着叹了口气,
“你呀,怎么还不懂。”
“前几日,那殿下去月老那里取回了自己的红线,想来,那殿下的命中人怕是找着了。”
“况且,这视察的事几百年前就提过无用,这百年后,还打着这幌子,不是摆明着心有不轨吗?”
“再者,今日他可是主动提出想要一个助手。”
午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眉却轻轻蹙起,
“可是,你怎么敢确定就是许姑娘呢?万一不是呢?”
金娘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的说:“没有万一,也没有一万,这是一个风韵犹存的老女人的直觉。”
午妹紧了紧手中的手巾,嘴角抽了抽,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选择相信她。
毕竟……
午妹看了看已经站起身走向床的金娘,敛眸等了一小会,吹灭烛火,退出房间,仰头看着月亮,低低地叹了一声,
她可是那位的人啊。
……
这边躺着床榻上的南玉可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完全暴露了,还喜滋滋地想着自己成功的和琐夙目前绑在了一起。
他手上现出一股时隐时现的红线,一端系在他的小指上,一端穿过墙壁,系在躺在床上熟睡的琐夙的小指上。
没错。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午妹给琐夙和南玉安排的房间竟是相邻的,这也就是说,此时他们二人的距离也不过一堵墙而已。
南玉小心翼翼将手抬至眼前,晃了晃小指上的红线,瞥了瞥墙,抿唇浅浅一笑,满目冰雪刹那融化,似那娇花般开的烂漫。
南玉本是一个喜行不于色的人,但一遇上许昭,内心的欢喜半点也压制不住。
其实今日,他的行为是有些逾矩的,无论是对她还他自己。
但是南玉想了想方才琐夙冲他笑的模样,唇角的笑就忍不住扩大了些,手握紧红线,视若珍宝一般放在心口,
这里真是,软的一塌糊涂啊。
他抬起另一只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克制的咬了咬如花似的唇瓣,耳尖悄悄染上绯红,
真不愧是我的红鸾星啊,只一面,就让他如此溃不成军。
好,喜欢。
南玉手臂下的眼颤了颤,有些迷蒙的想,
难怪,临走之前,鹤发童颜的月老还再三交代他,情窍开了以后,一定要冷静自持。
可是,怎么办的到嘛。
南玉放下手,捏了捏滚烫的耳垂。
那个人,明明就是他的克星啊。
顿了顿,他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为什么,会这么喜欢?
其他人,也是这样吗?
……
想着想着,上眼皮一碰下眼皮,就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