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过行尸走肉吗?
在白溪身前,就如戏剧性般,丧尸们前赴后继地扑向她。而她的脚却仿似生根一般,动弹不得。
白溪眼睁睁看着它们越来越近,50米…30米…20米…10米…她绝望的闭起双眼。
这就样罢,不必颠沛流离不必忐忑不安不必担惊受怕。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
她被一双强而有力的双手抱住。
白溪睁开眼。眼前是一个模糊的身影,看不清五官。
可她知道,是他。
她多年来念念不忘的他。
他将自己抱离了丧尸群,背对太阳半蹲在她面前,她睁大了双眼却始终看不清他的面容,只从朦胧的光影中窥见一二。他很白。
不同于八年前,她已是十六岁的大姑娘,可在他面前,还是那么的娇小。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脑袋,叹息道:“你的未来还有那么多可能,怎么突然就犯傻呢?”
她很委屈,吸了吸鼻子,却来不及开口。
他已经消失了。
白溪一惊,睁大了双眼。印入她眼帘的是头顶无比熟悉的天花板。
原来是个梦。
想必是这几天不断从电视里网络上看到的丧尸新闻,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还梦到了他。
梦里,他又救下她,并且再一次说出他深深刻在她血骨里的话。
她鲜少做梦,这是第一次梦到他。
白溪怊怅若失。
她好希望能再见他一面,对他说一句迟到的“谢谢”,可是……谈何容易。
?
这是一座中国南边,位居沿海的小县城,城里居多是独栋的居民楼,大部分是两三层楼高的小楼房,除去别墅区,仅有少数几栋五层楼。
早上7:15,一栋普通三层楼高的居民楼内,客厅里的电视正播放着早间新闻。画面中,是一架航拍机在天空拍摄陆地的场景:往日繁华热闹的上海街道,此时荒无人烟、尸骨遍地,街道脏乱不堪,各种汽车毫无章法堆挤在道路上,甚至有不少因车祸叠加在一起,因时间推移烧成了汽车灰架子。仔细一看,会发现有许多人体残肢散落在各个角落,偶尔拍到树荫下的行人,镜头拉近,却是面目狰狞的“被感染者”。
旁白不断解说:事发于三天前,中国上海突然爆发一种新型病毒——好端端的人毫无征兆突然变异,浑然失去了理智,变得癫狂,见人就咬。唾液是病毒传播的桥梁,被传染到的人们则大部分会沦为它们中的一员,它们散落在上海各个角落,数量庞大、来势汹汹,引起全球的高度重视。
最可怕的是,没人知道病毒的源头,它们从何而来。
中国政府发言,会控制住病毒疫区,并尽快研制解药,让大家不要再肆意传播危言耸听,避免引起恐慌。
可是没用。
短短几天,网络上充斥着各种“被感染者”发狂的可怕视频与照片,以及各种猜测。谁也没想到大荧幕上的画面会变成了现实。
镜头切换,电视里的主持播音员嘴巴张张合合,不断说着政府所做的各种措施以安抚人心。譬如市内的幸存者已经全都获救了,譬如“被感染者”也没有那么可怕——它们白天行动迟缓。虽说它们在夜里灵活迅猛,但追捕人类主要靠嗅觉跟听觉,只要小心谨慎破坏了大脑就可以“消灭”了它们。
也因此,人们更习惯称它们为“丧尸”。唯一庆幸的是,许是阳光里的某种物质让丧尸畏惧,它们在白日极少出门,也因此,舒缓了大家极度恐惧的心理,或许……现实中人类可以战胜丧尸病毒呢?毕竟它们也有弱点,不是吗?
播音员的声调平稳语气没有起伏,白溪听着有点犯困,张嘴打了个呵欠,轻揉下自己昨夜因梦境惊醒而后半夜彻底失眠导致的发红双眼。
她喃喃自问:“末日来临?”
上海疫区距离这个小县城近一千三公里,因国家发言控制住了疫区,本地政府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也没有发布停课通知。白溪低头看了眼手表,6:52,可以出门上学了。
“白溪。”唤她的是方岑月,也是她的表姐。
方岑月站在二楼楼梯边沿,双手抱胸,高高在上地看着她,视线扫过她背上的书包,嘴巴张了又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再开口时,语气却带着些许烦躁:“你路上小心点吧。”
“……好。”
白溪跟方岑月虽然朝夕相处将近八年,可关系总是不冷不热。虽不至于起冲突,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她跟这个家,一直,少了点什么。
在白溪打开大门的一刹那,方岑月又唤住她:“白溪!”
她回过头,静看着方岑月。
“你……早点回来。”
“好。”她踏出家门,随手关上大门。
随着大门掩上,白溪的表情露出了几分落寞。其实,她昨晚都听到了……虽然明知不可能,但在方岑月叫住她的那一刻,她的心里还是浮现了几分希望。
只是……希望又落空了。
白溪悠悠叹了口气。她早就该习惯的。
?
屋内。
方岑月望着紧闭的大门,纠结着要不要追出去,拦下白溪。
“小月。”方爸爸从房间出来,看到站在楼梯口发怔的方岑月,“大早上的发什么呆呢。”
“爸……真的不可以带上白溪吗?”
方爸爸蹙眉:“不是都跟你说了,我们这是逃命,不是度假,哪能你想带就带?”见方岑月还是一脸不信服,他无奈叹了口气,走近拍了下她的肩膀,“小月,你心地好爸爸很欣慰,爸爸也不是冷血,可我们都自顾不暇,哪还顾得上外人呢?”
“可白溪她不是外人呀,她是爸妈的侄女,是我的表妹啊。”
方爸爸一滞,眼底浮现了几分不悦。倒是方妈妈在房间里听到两人的争执,走出来呵斥一声:“小月,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就听不懂呢?”
“妈……”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爷爷奶奶跟大伯都不喜欢她,说她克死了自己的父母,我们现在是去美国投奔他们,一切以他们为主。况且,我们好心收留了她八年,该尽的道义都尽了,我们问心无愧,知道吗?”
“他们就是老思想……”方岑月小声嘀咕。
“说什么呢。”方妈妈拉下脸,“有你这么说长辈的吗?”
这时方爸爸收到了一条短信,看完后他面色变得凝重,匆忙打断两人的争执:“都别吵了,快去提行李,我们现在就出发。”
一家三口的行李在昨晚就收拾好了。
方妈妈心里一惊:“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有人在郊外发现了一个丧尸,消息被老候暂时压下。飞机临时改点,如果三十分钟后赶不上,下一班就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这是他们一行三十几人特意包下飞美国的专机,幸亏其中有政府要员,才得以压下消息,否则等通报上去,肯定会全市封锁,到时想走,插翅难飞。
幸亏,他们家离机场很近。
“丧尸!?”方妈妈与方岑月同时惊呼。
“怎么会!那白溪……我去叫她回来!”方岑月说完就想奔下楼。如果知道丧尸会突然出现,她刚才肯定要拦住白溪的!
“站住!”方爸爸一个箭步及时拉住了方岑月的手臂,冷冷地说,“你要是敢多事,就别走了,留下来跟白溪自生自灭,也满足了你想照顾她的心理。”
声音不怒自威,也让方岑月体内沸腾的热血逐渐冷却下来。她张了张嘴巴,想反驳想辩解,却怕方爸爸一气之下真的抛下她。她想帮白溪没错,可前提是不波及她啊…
方妈妈见丈夫动怒了,连忙上前解围,她轻推了方岑月一把:“少说两句,别惹你爸生气了,还不快去把行李箱提出来。”
方岑月闷闷应了句“好”。她偷偷晲了眼方爸爸,看到他抬起手,手掌摊开摆在她身前——
“手机拿出来。”
方岑月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乖乖掏出手机,放到方爸爸手中。她嘟着嘴回到房间,心里念叨着:白溪啊,本来我还想偷偷发条短信告诉你一声,现在…你自求多福吧!
方爸爸将手机随意放入兜里,对方妈妈说:“我去开车,你们快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