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黑龙岛——
黑龙岛上有一座漆黑的山体,有众多鬼面人把守一个宽大的,足够十人并排进出洞口。
山体高大,且深入地面,里面不知道有多宽敞,洞口前旁竖着的石墩上,刻有“黑龙会”三个大字。
黑龙会深处,魔魂大殿内——
俞斯和一个身材火辣的红衣短打女子同时向殿上之人行完礼后立定站好。
大殿主座上坐着的人还是那位披着黑色斗篷不露面孔,声音低沉压抑的中年男子。
红衣女子慢条斯理地端详这自己的铁骨鞭,嘴角向上挑起,好似迫不及待要饱餐一顿的狐狸,扬眉说道:“主上放心,这次,我一定让那些个国家的宝贝们有来无回。”
这名女子一头黑发,额角上却又一缕被染成暗红色。身材火辣高挑,虽然高傲,却有十足底气。
她便是黑龙会四大护法之一的焰心婵。
俞斯看了她一眼,拱手道:“主上,俞斯请战。”
“你?”焰心婵怪异地看去一眼,淡然道,“就这点事,我自己应付得来,你就在这看着青蓿便好。”
俞斯头也不抬,说道:“那东西一直都是我负责看管的,我知道它的危险性,要是拍卖会拿出恐还没到时机就伤了人。以我的天纹属性,它对我伤害比对焰护法的伤害小。俞斯请命。”
焰心婵顿了顿,没再说什么。那东西着实危险,自己都不一定应付得来。
她别过头,她差点忘了俞斯是变异属性的天纹师。
斗篷男子似乎早有此意,便答应道:“你们两个一起去,务必在杀戮之后把东西收好,不要让它发作。我还有两个月才能出去,要是它不受控制了,就放弃它,感觉回来,不得久留。”
“是。”两人一同应下。
焰心婵嘻嘻笑道:“顾护法已侵入各国内部,只要一开船,海陆相隔千里,就算国破家亡,他们也一概不知。可惜了,他们也要葬身海底,不能看到他们知道消息后的表情。”
斗篷男子道:“汐应该也在船上,这次去,也把她带回来吧。”
“那丫头?”焰心婵翻了翻眼皮,“不说我都忘了这还有她这个护法了。主上放心,这次我绑也把她绑回来。”
斗篷男子点点头,又问向俞斯:“让你追踪冥天,查她的底细,查得怎么样了?”
俞斯拱手回答:“回主上,冥天身世背景全部都查不到,且行踪飘忽不定,极少在人多的地方出没。除一月前发生在南昭天竺城的事,只在前几日在万浮森林出现过,采了双生火琉璃送去百珍堡后又不见了踪迹。”
“双生火琉璃?”焰心婵心中一喜,“那东西我要了。这次拍卖会若是她敢来,我就连她一起杀了。”焰心婵高傲地说。
俞斯道:“我查过了,拍卖会她不回来。”
“那真是可惜了……”
“南昭……”斗篷男子没有听两人的交谈,沉默许久后,忽然眼前一亮,想起了什么,身体微微颤抖,急促地道:“不许动她,还不行,告诉顾言,北冥和南昭还动不得!”
斗篷男子身体颤抖着,周身有黑气缭绕。焰心婵和俞斯皆是一吓,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他们的主上不知道怎么得的毛病,偶尔会发狂变得疯癫,但每次他这样都会打伤旁人,他们曾经被失了心智的斗篷男子打成了重伤,现在还心有余悸。
焰心婵连连应下,侧首低声问俞斯:“顾言呢?”
俞斯也是心急,生怕斗篷男子下一秒就爆发:“不知道啊,早上就没见人。”
“那怎么办?”焰心婵看着双眸充血的斗篷男子,竟有些惶恐和不知所措。
“一定在那里,一定在,一定在!”
斗篷男子怒吼一声,黑气猝然炸开,大殿的陈设被震得东倒西歪,焰心婵还俞斯倒退了数十步才得以稳住身形。
兜帽滑落,斗篷男子黑发披散,黑眉斜斜地飞如发鬓,露出一张年少时必是风华绝代的面孔。
“呼——”
俞斯和焰心婵中间忽然荡起一丝风,空气中留下一个迷糊的残影,在人肉眼不能及之间,便已到了斗篷男子身子。
“厉膺玦!”来人眉头微蹙,怒吼一声斗篷男子的名字,让他在眼神刹那间凝滞后抓住时机,手法几次变化,点在斗篷男子的穴位上,最后挥手在斗篷男子的天灵盖拍下。
来人身穿一袭灰色长衫,一把精致的山水扇斜拿在手上,他样貌俊俏,看上去年纪还不到而立之年。
他退开几步,打开扇子在身前轻轻摇晃,看厉膺玦身边的黑气渐渐退去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回头斥责:“不是说让你们谨言慎行吗,你们跟他说了什么?”
焰心婵道:“没说什么呀,这忽然就这样了。”
俞斯想了想说:“就是汇报了关于冥天的一些事,提到了南昭。”
“又是南昭?”灰衣男子黑眉微微皱着,眼底划过一道闪光,忽然道,“你们都下去。”
“可是……”
“拍卖会前后不得有任何差池,”男子不容置疑道,“这里我顾着,你们去找汐,让她在拍卖会上好好看着那人。”
俞斯和焰心婵相视一眼,应了一声便讪讪退下去了。
灰衣男子上去几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倒在地的厉膺玦,叹了口气淡淡道:“找到了?”
厉膺玦捂住起伏的胸口,眼神飘忽:“南昭南昭,一定在南昭,”他抬起头拉住顾言的衣服,“顾言,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青蓿,青蓿一定也知道些什么对不对……”
顾言缓缓蹲下,目光平静地看着厉膺玦,一脸淡然地道:“我侵入南昭内部,确实探得些情报,她当年,确实去过南昭。”
“南昭当年跳崖死的罪妃?”厉膺玦眼白上爬满了写血丝,把顾言的衣角拧地皱巴巴的,“她去给别人做妃子?她去给别人做妃子!!!”
顾言一手按住厉膺玦的肩膀,厉声道:“她已经死了!死了。”
“死了,死了……我杀死的……”厉膺玦眼角湿润,缓缓送开顾言的衣角,顾言平静地看着他,轻声道:“她为了不让你得到九玄功,是自杀的。”
“她是为了封印我而死的……”厉膺玦看着顾言问道:“我是想要九玄功,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她……她宁愿去给别人当妃子宁愿死也不愿意在我身边,就为了所谓的族人……和爱吗?”
“对不起。”顾言道。
厉膺玦摇摇头,问:“南昭的昭千璃就是她的女儿吧,她就是冥天?”
顾言默认,厉膺玦忽然笑了,笑得猖狂,肆意。
“幽休颖真是味为她女儿铺得一手好路啊,九玄劫,好一个昭冥劫数系九玄,”厉膺玦睁大了眼睛看着顾言,“你让汐想办法让昭千璃和他培养感情,我倒要看看那时候她知道了所有后舍不舍得杀他。我要让她的女儿和我一样……”
血池洞——
青蓿腹部以下的身子都完全浸泡在了鲜血当中,双手被粗大的枷锁拴住斜斜地托举起来。
池里的血时刻保持着温热,两个月多月下来,青蓿回光返照般,身体不再软弱无力,意识也不会时有时无。
厉膺玦悄然来到血池前,静静地注视着池中,青蓿察觉到异样,翻了翻眼皮子,露出她那双瘆人的血泪魔瞳。
厉膺玦露出一抹邪邪的笑容,轻声对青蓿问:“青蓿,还记得我吗?”
听到这声音青蓿眼睛一凝,警惕起来,包含恨意地蹙着眉头:“你?”
“看来这二十年你没睡糊涂,还记得我。”
青蓿厌恶地说:“你竟然还没死?呵,也对,毕竟我还没死。二十年了,你心里还惦念着噬魂术,真是费心了。”
厉膺玦大袖一挥,抬手间便有一团黑色的魔气在青蓿的脖子上缭绕,紧紧掐住青蓿的脖子,威胁着青蓿的生命。
可即便如此,她嗜血魔王的尊严也还在,她勾着嘴角在笑,很得意地笑:“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若是这样,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我不会死,我只会再一次陷入沉睡,到时候你们休想找到我。”
厉膺玦淡然一笑,他现在倒没有什么激动的,松开手看着青蓿拼命呼吸着空气的样子,笑了笑,说:“沉睡会让你大伤元气,若是频繁如此,会伤及你的本源吧。她逼你沉睡你还死活不愿意,怎么这次醒来就这么嗜睡了?”
青蓿冷冷看着厉膺玦,也问道:“她被你杀了吧?本座很好奇,你为什么没有没有得到九玄功?”她细细一想,笑道:“幽休颖让我沉睡的同时也把你封印了,十年禁制已过,你却还在这里。怎么,她又给你下了一个禁制?用命下的?”
厉膺玦胸口一起一伏,黑丝犹如游丝般在他身上蠕动着。
青蓿细细端详一番,蹙眉:“厉膺玦,你当真入了魔。”
厉膺玦斜斜地看着青蓿,沉声道:“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若非你用那种方式修炼魔化,青衣阁、幽蒙族、幽休颖何至于一定要杀了你?”青蓿愤愤地说。
“青蓿,”厉膺玦道,“你知道现在还有几个人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青蓿咳嗽几声,咬咬牙道:“怕是知道你名字的人都死了。你把你的仇人、亲人、爱人都杀了。”
“是啊,都死了,”厉膺玦双目无神,幽幽地转过身看着凸糙的石壁,“坏事我做尽了,好事你们做绝了。可他们都死了,我活着,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止,有本事让他们再活过来杀了我。”
青蓿眉头一皱,听厉膺玦道:“她们誓死守护的这两片大陆,我偏要毁了,我要让世上再无幽蒙一族,我要让她女儿手里沾着心爱之人的鲜血,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的。”
“你疯了,”青蓿道,“她的死,是想让你醒悟过来的”
“她是想让她的后代,再来杀我。”厉膺玦凄凉道。
厉膺玦突然转身瞪着青蓿,他眼中闪烁着炙热的欲望,他幽幽地说:“青蓿,你是他们当中剩下的最后一个,就从你开始吧。”
青蓿看着厉膺玦,不安感油然而生。
厉膺玦邪恶地笑着,“古渊圣龙鼎我已经找到了,你就安心的睡吧……”他抬手对着青蓿的脑袋隔空一弹。
一缕黑气进入青蓿体内,慢慢的,青蓿的眼皮子越来越沉,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在闭上眼之时,她感觉自己六感皆失,而闭眼之后她有觉得异常的安详……
厉膺玦看着昏迷过去的青蓿,鼻子酸涩,然后忽然大笑起来。
他一边笑着一边走出血池洞,殊不知眼角滑落下了晶莹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