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卿跟随着徐苏木和常半夏到了挑选好的火锅店后,就把菜单递来让两位女生先选。继而挽起袖口把徐苏木面前的碗筷拆分完整放在面前,又顺手给两人倒好了茶水。常半夏看看徐苏木的脸,再看看自己面前丝毫未动的碗筷,抬眼望向一脸平静的李长卿,几分了然于心。
看来,是喜欢呐。她想完偷笑,恶狠狠的准备好好宰李长卿一顿。徐苏木倒没心思注意到这些,她从进来就发现自己同事杜若跟好几个说不清是爸还是叔的男人也在店里吃饭。原来嘴上说的联谊,是给自己联谊一帮人,厉害了。
本是无心打招呼,一顿饭罢了。但没成想,对方先看见自己了,硬是拉着其中一位男人要来自己这一桌。说不清什么目的,但肯定不是好事。
“哟,这不是苏木嘛,来这跟朋友吃火锅啊?”杜若眉毛一挑,语气不善。
“嗯,怎么了?有事吗?”徐苏木淡淡回应。
“嘴上说着不跟我来联谊,倒是跟朋友出来吃火锅。前后两套做的挺好啊,我都佩服呢。”杜若拉着男人的手腕一紧,嘲讽不少。
“突发有事罢了。”她对于这种人向来懒得搭理。
“也是,你多忙呀,不是今天有事就是明天不感兴趣的,真清高啊,我都自愧不如。就不怕哪天眼睛抬太高了走夜路摔跤呢。不过也罢,反正我遇见了好男人,也祝你能早日找到如意郎君。”杜若说完恨不得别人看不见似的,差点把那男人推到桌子上。
徐苏木对此无所谓,嘲讽就嘲讽呗,反正早听过好几遍了。随口应着:“嗯,恭喜啊,谢谢了。”
倒是旁边的常半夏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准备说什么却被徐苏木拉了下来,于是用眼神示意着李长卿,大男人做点什么啊!而对面的李长卿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慢悠悠的喝着茶水,有一眼没一眼的瞟着杜若和那男人。知道这俩人也翻不出什么大浪,再者早就经历过几十遍的场景,对自己和徐苏木感情毫无帮助的事情不做也无所谓。
这时服务员来放火锅。杜若侧过身站着,看见一脸平静的徐苏木心里顿时不平,装作高跟鞋不稳崴了一下的样子碰到服务员,顿时服务员一个摇摆,手里拿着的锅差点扣在徐苏木身上。虽说不烫受伤不了,但撒上去的话这饭肯定是吃不成了。
这突然的倾倒吓得徐苏木有些愣神,服务员也赶紧道歉说着对不起之类的话,而对面的李长卿倒是没预料到这一出,早已熟悉的套路突然变了卦,添加了意外的戏码。不说害怕,是个人惊吓总是有的。
李长卿把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摆手让服务员下去后嘴角一笑:“你是腿断了吗?”
杜若显然没反应过来李长卿在说谁,半天没回答。李长卿依旧和颜悦色,站起身向杜若招手:“来,到门口我跟你说点事。”
杜若才明白什么意思,拉着男人的胳膊动了动。男人反应过来接茬:“什么事?就在这说。再说了又没撒,至于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李长卿眼神一冷。“叫你过来就过来,怎么那么多废话。”向杜若再一招手,表情温柔平静。
接着伸手放在徐苏木头顶上拍了两下被她躲过:“你先点些自己爱吃的,我一会就回来。”
说完转身走到门口,而身后的杜若和那男人也跟到门口,想着众目睽睽下,也不可能怎么样。出了徐苏木的视线后,李长卿把烟点着,一脚踹到男人腰上:“你他妈给老子往下滚!”突然一下男人差点跪地上,还没来得及骂娘,又听见李长卿对杜若说着:“你也听不见?不止瞎还聋吗?”
两人都没反应过来有些愣神,怎么店里还一副温情柔弱的样子,出来烟雾缠绕着成了煞阎王。
李长卿把袖子往上挽着,眼镜摘下,这才露出染血的真面目:“你们俩别他妈想再对徐苏木搞这些小把戏,下次再让老子看见就把你们手脚全剁掉拿去喂狗,听懂了就快滚。”
看吧,这世界哪有那么多善良柔情。面具安稳带好,把对方喜欢的样子展现出来,才能一步步靠近,不然这副凌厉的阎王样子,把人吓哭了可不好哄在怀里。
杜若听完吓到不敢动弹,但那男人也不算完全怂货,嘴里一句“操”后挥着拳头就上来了。李长卿看这烟一扔,躲过去后右拳打在那男人脸上,左拳接着落在对方肚子上。看到对方疼的蹲在地上,摆摆手回了饭店。走前还停在杜若旁边撂下一句:“下次再这样,打断你的腿让你爬着回去。乖,记得听话。”正当那男人要追上去接着打时,李长卿回身一个眼神望过去,他愣住几秒后扭身跑了。
至于站在旁边的杜若,眼泪唰的落下来后跑回家休息了两天不敢上班。
李长卿把眼镜带好,袖子放低,眉眼温顺的回到座位。仔细解释不过误会一场后询问起面前俩人的情况和工作,又谈起三勺的来历和自己的喜好。一切像是回到了进店前的时刻,平和安稳没有怀疑,连脊背的倾弯都恰到好处的符合着放下茶杯的角度。
只有徐苏木悄然抓住那淡到鼻尖的烟味和对方指骨上的发红。
带好面具,以温言软语为剑,以体贴善良为盾,逼近爱的人身边,让她看到最喜欢的样子,才能让她再一次爱上这世的自己。
这顿饭后,徐苏木发现了一件事,就是杜若没再来招惹过自己。她没有深想过这事,毕竟再有异能的人看见眼前温柔的李长卿也不会想到他背后是副阎王样子。
李长卿家的狗还是会隔三差五的跑出来被她或者常半夏碰到领回家,隔天早上也依旧会在门把手上收到小礼物。切片水果,蛋糕,小束花都有,无论哪种都贴合着苏木的心顺流到叫欢喜的锦盒里。
之后,常半夏因为是职业游戏玩家的缘故,要去别的城市参加比赛离开半个多月。出门前,徐苏木用家里的零食把常半夏的行李箱装的满满当当,就怕为了玩游戏经常不吃饭的她饿死在外省回不来。有天徐苏木在公司加班的晚上,常半夏敲响了李长卿的门。
进门第一句就是:“别装了,我知道你什么样。你那副讨好型人格骗骗苏木还行,在我这就收起来吧。”刚坐在沙发上就开门见山。
李长卿听完眉毛一挑,诧异这次比以往的前世揭穿他本性的时间早了不少。
“那你说吧,什么事?”李长卿也不装了,随意坐在沙发上,精明的眼神打量着常半夏。
“啧,摊牌了连态度都不好了,什么人。”她见状哼了一声。继而谈起正事:“我之后有事,明天开始去外省半个多月,我知道你喜欢苏木,所以多照顾她点”
“嗯,当然,不用你说我都会做。”李长卿嘴角淡笑。
“照顾让你照顾,你别打歪心思,不然我回来打死你信不信!”常半夏警告着李长卿,总觉得这丫心思不纯,提前防备点好。
“是吗?不过我不是那种人。而且我这样子在她面前绝对能瞒到我不想瞒的那天。”说罢把烟点燃,透过缭绕的白雾是眼神冰凉。
常半夏听完思考片刻,就回家收拾行李了。剩下还有些嘱咐没说,但这也不能怪她。她总觉得在这男人面前不能久待,片刻的凝视都好像他能穿透皮肤掌控了所有秘密。再加上有些话不用说,也知道李长卿懂,毕竟那么君王弹指一挥间的气息是有点本事的人才能拥有的。
如何去细致评价李长卿呢?外人道也四个字“斯文败类”。也有密友称赞“似王似鬼”。之所以有如此另类的表扬,全都归功于李长卿和外表极其不符的内在。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笑容,背后隐藏着数不清的手段。随意的一举一动都是预谋好的陷阱,耐心十足的等待着落下的棋子,筹码的分毫都精准卡在对方的心理界限,不多不少。他工于心计的多在招数复杂,心思聪敏的少在阿谀奉承。可怕的他在于明知道徐苏木下一句是什么话配什么表情,都能装作温柔和善的一脸茫然去询问。
比如此刻在酒吧后街,李长卿一手夹着烟,另一只看似平静的抚摸着面前男人的脸,眼镜片后却藏着锋利的光,淡淡笑着:“嗯?你说该怎么办呢,想去我公司告发我?这么有胆子的吗。”
“不敢不敢,求求您放我一命吧,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我以后躲的远远的再也不会回来这里的。求求您放过我吧。”男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不敢抬头。
“嗯,那好。你起来走吧,别忘了你的话。”李长卿停顿几秒,把烟塞进嘴里,好心拉起男人的胳膊,向他挥挥手意思快走吧。
男人不敢相信这一切,站起来就飞快往大街上跑,还没等跑出五步,一枪被爆了头倒在地上。身后李长卿把枪扔在旁边的双手上,叼着烟从后街走向酒吧:“收拾干净,找个山坡埋深点。”接着又拿起后面男人递来的收益报告看了一会:“这什么垃圾玩意,就这点钱给她买蛋糕都不够,你们赶紧想办法。”说完报告一扔,把烟掐掉摆摆手走了。
比如此刻的这些样子,这些话,都不能被徐苏木看到。
李长卿回到公司洗漱干净换好衣服,把秘书叫进来,和颜悦色的说:“帮我再去买几块蛋糕吧,就上次的地方,辛苦了。”秘书应声后马上去办,总觉得今天的老板比昨天更温柔体贴,简直让人心花怒放。
下班后,李长卿拎着买好的蛋糕敲响了徐苏木家门。知道这时她肯定在收拾房间还没有吃饭,一开门果然。她扎着马尾累的有些气喘吁吁:“怎么了?有什么事呀?”
“我路过之前的蛋糕店,买了些小蛋糕带给你。吃饭了吗?”李长卿不动声色的打量着。
“喔,谢谢了。还没来得及吃呢,回头我把蛋糕钱一并转给你吧。”徐苏木现在即便对他还有防备,但也能达到对话上的实事求是了。
“没事,不用的。那正好我也刚下班,要不一起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烤肉还是之前的火锅?”李长卿的表情,拿捏的流畅自然。
“呃,不用了,我自己在家做饭吃就行。”徐苏木月底了钱不太够,笑着拒绝。
“那行,这是蛋糕你拿好,我先回去了。”递过蛋糕,转身回家,走到一半后又回身笑着:“苏木,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找我就好。”他背着光的身影,一瞬间随着声音流淌进苏木心里,被虚化的边线长出触角,柔弱的抓住了哪里。心猛然塌陷一片。
哪里长出了触角,哪里被紧紧抓住。
到底是哪里。是哪里落在他的手中和眼里。
是哪里被不留缝隙的禁锢。
是哪里,才会让她瞬间感觉自己被他蒙蔽双眼抱在怀中。
蛋糕松软香甜,没有过分的腻口,让徐苏木吃完晚饭后一口气把李长卿送来的三块蛋糕全吃完了。于是,半夜开始不舒服了。
不知道是吃的太多还是太杂,她从一点多开始肚疼,不停的在厕所和卧室间来回穿梭,最后没有力气满头是汗的差点抱着马桶晕厥过去。为了防止倒在家里没人知道,最后成为新闻上所说“独自一人死在家中半个月才被房东发现”的新闻,徐苏木挣扎着穿上睡衣外套,拿上手机一步步挪到门口。
好不容易关上门准备去按电梯时,看见三勺在李长卿的门口窝着睡觉,一想就知道又是自己开门跑出来了。三勺看见她就立刻凑到身边不停扒着衣服哼唧,本身就没力气的徐苏木被扒拉几下后直不起的腰顷刻间趴那了,幸亏遇见的是狗,不然以为是碰瓷的。三勺还依旧不肯罢休,脚不停踩着她的后背和胳膊,舌头舔着脸没完没了,徐苏木有气无力的骂着:“我靠……你走开啊……我要…死了……”
实在受不了的徐苏木想起李长卿晚上有事找他的话,便挪着身体到他门口,抬手敲了两下,几秒后门就开了。李长卿看见打转的三勺和趴在地上满脸惨白的徐苏木就了然。把狗轰进家里,拿了件外套披在徐苏木身上,抱起来就往电梯口走。
迷糊的她被放在车上,闻到李长卿车里有着跟他身上一样的冷木香,清淡却余味漫长,之后便晕过去了。李长卿叫了好几声徐苏木没反应,就一手握好方向盘,一手抚摸过她的脸,看着她没有生气的样子想着自己是不有些过分了。到医院后,把徐苏木放在病床上,医生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过来问着:“怎么回事?你又把人给整死了?”
李长卿看着陆英的脸,恨不得糊他一嘴屎:“闭嘴,少胡说八道,快治。”陆英放松了表情,正要安排护士拍片看看。
“就是喂多了泻药,不是什么大事。”李长卿点起烟,一副今晚天气挺好的表情。
“我靠,你这个王八羔子这么狠!这他妈得喂多少泻药成这惨样啊?真他妈混蛋玩意!”陆英震惊的看着李长卿,没见过做这事还如此理直气壮抽烟的人。
“叫你少废话,赶紧给我治。治好后把嘴闭紧了,敢漏出去我拿针缝了你。”李长卿一脚踹到陆英屁股上,恶狠狠的警告着。说完不顾陆英的咒骂,走出医院开车回家。
到家后把书架上的日记本收拾完整藏在柜子里上了锁,整个房子检查没有遗漏后拿起客厅餐桌上的泻药盒,掂量几下看着三勺懵懂的眼神,扔进了垃圾袋。之后到楼下又扔进垃圾桶,一切妥当。
李长卿站在楼下点好烟,吹起烟雾望进徐苏木家的窗户。眼神冷清,略微发白的指尖,停在风里抖落着星火。背影寥落,李长卿站了许久,明白一件事。
“妈的……下的药量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