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传来剧烈的疼痛，缠绕了多层护布的剑柄，在这一次袭击之下依然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快要把持不住。
来犯的这名刺客，十分强大，瞬息十步，收步挥剑，稳住了巨大惯性的同时剑锋依旧有力。
看不清他的脸，虽然没有佩戴任何挡住自己面孔的道具，赫尔能看到的却依旧是一片模糊。
“应该是某种魔法。”赫尔这么想到。
对方一剑不成，后跳三步，站在那里与自己对视。
“你的剑，很快，你是一个优秀的战士。”赫尔开口道。
自己并不是对方的对手。虽然自认实力不差，但是对方这凌冽的一剑，让他在那一刹那便意识到了双方的差距。
余光撇去，车内的女人正在紧张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虽然看似依旧冷峻，但双眼中还是出现了隐藏不住的恐惧。显然，她是有所准备的，并没有惊恐地四处逃窜，但显然她也没想到敌人会来的这么快。
“但你并不是一个优秀的跟踪者，从酒馆开始你就在我们周围，看样子你并不擅长这个。”赫尔嘴上慢慢说着，右手持剑警戒，左手则摸向了腰间。
刺客发出了声音，但是还没等他说话，赫尔先动了。
他的工作称不上刀口舔血，但却仍有着十分的对敌经验，毋庸置疑，对方是来杀人的，这时可没有功夫去考虑别的事，只要手段合适，快速放倒敌人才是关键。
战士需要光荣的战斗？呸。
左手猛然挥出，空气在这刹那间变得燥热，能量瞬间聚集，猛烈的程度让他感到了一丝痛楚，但也说明了这张价值四十金币的魔法卷轴是货真价实的。
十分简单的魔法，火球术，但是效果拔群。
硝烟四起，赫尔忍着左手的灼伤感，双手持剑跳步近身，由下向上，朝着烟雾中敌人的位置，巨力挥砍。
刷！
想象中剑锋入肉的触感并没有传来，相反，自己却眼前一黑。
鲜血赫尔自己的身体喷涌而出。
硝烟散去，对方依旧站在那里，只是他手中的长剑正向下滴落着鲜血。
自己偷袭放出魔法，抢先出击，并没有成功。对方在烟雾中，即使是看不到自己的情况下，靠着轻描淡写的一剑，自己便失去了战斗力。
“这次生意果然不是那么好做的。”
刺客轻甩剑锋，刃上鲜血洒落，在地上形成一条血线。
对方走近，眼含戏虐：“我不是一个好的跟踪者，但显然，你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护卫。”
赫尔眼含怒意，紧盯着对方，双手偷偷摸向腰间。
而刺客右脚抬起，猛力踩下。
赫尔悄悄取出的卷轴滚落一旁。
“同时你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偷袭者，不是么？”对方笑道，同时伸手取下背上的弓箭，搭箭拉弦，箭锋指向马车内。
“不要！！！”
车内的女人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赫尔甚至没有能力去阻止对方当着自己的面杀死雇主。
马车里传来挣扎声，片刻后，女人翻滚出了马车，眼神恐慌，想要呼救。
可脖子上的的箭锋撕裂了喉管，鲜血喷涌，呼吸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何况是发声呼喊。
想要吸取空气，但能做出的也是无谓的挣扎，气体穿过血液，“呼呼”声回荡安静的冬日小路之上。
赫尔闭上了双眼。
真是不明不白的死法。
心中其实还有不甘，如果自己没有贸然进攻，如果自己买的卷轴能更加强力一些，如果......接下来的日子，谁来照顾自己家里的小姑娘？
时间缓慢流转，冰冷的空气依然在抚摸着自己。
睁开眼，刺客已经不知所踪。
躺在血泊中，赫尔再一次闭上了眼。对方不知为何放弃了杀死自己。
女人已经彻底死去，可自己身上的剧痛提醒着赫尔自己仍然活着。
尸体倒在了不远处的路边，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脖子，仿佛想要用手堵住伤口。
她死前一定很怨恨自己吧。再次闭上双眼，赫尔贪婪的呼吸着冰凉的空气，不敢去想象女人死前的心情。
思绪开始回归：自己没有死，而是一击得手之后就迅速离开。刺客并没有斩草除根的意图。
周围静的可怕，再次证明刺客已经彻底离开。赫尔拖动近乎失去意识的身体，站了起来，现在首要的是保全自己的命，伤口可不会像刺客一样离去，继续拖下去，自己会因为失血而死。
挣扎到了马车，取出纱布迅速缠紧了伤口，然后缓步走向女人的尸体，他伸手去取出了一张卷轴。
“本来是给你准备的......”
温和的白光闪起，虽然看起来效果甚微，但伤口确确实实在这治疗魔法的作用下停止了流血，意识伴随着危机感逐渐散去。
靠在路边，男人闭上了眼睛。
再次被伤口的剧痛刺激醒过来时，已经是接近清晨，赫尔缓缓站起，看样子，伤口应该不会继续大面积出血。
镇定思绪，眼前的情况不容乐观，自己的任务已经办砸了，负伤是小事，但是雇主的死亡却不得忽视。他想起了酒馆里委托自己的那个男人，想到了他腰间的腰带所代表的组织，想到了对方对于自己无能的迁怒，想到了自己会受到严厉的追究。
玛吉克境内已经不能继续逗留了，自己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赫尔走向了女人的尸体，已经失去光泽的瞳孔仍然表现着惊恐，它脸上蒙上了一层薄霜，赫尔伸手取下了她手中的戒指。
“死人不需要这个了。”
将尸体拖向路边的草丛，他打算尽早离开。
短短几十秒的战斗甚至没有吓走马匹，它们静静等待着主人的下一个命令。
随着时间推移，这里不久之后便会有人经过，赫尔必须离开。
转头看向藏匿了女人尸体的草丛，赫尔叹了口气，再次在心中道了一句抱歉。
单独拉出一匹马，赫尔翻身爬上，决定立刻出发。
大地却传来轻微的响声，赫尔疑惑望向远处，这是马匹的行进声。
如果是平民的马匹，区区几只的数量可不会有这样的声势。
片刻过后，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出现在了视野里。
银色的盔甲，连马匹都装有制式的护具，这是一队军人，看来是附近的巡逻兵。
尘土飞扬，很快，他们便接近了自己。
“镇定，例行巡查的巡逻队而已，他们不会察觉到异样的。”赫尔心想。
但是他们的却实实在在地停在了自己不远处。
领头的军人带着黑色肩章，赫尔感到了一丝头痛，这不是一只巡逻队队长会携带的标志。
而对方下了马，锃亮的盔甲让赫尔有些目眩。
“你好，公民，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眼前军官的在询问自己的同时，眼睛盯在了地面上的血迹。
怎么办？自己不能慌张，现在最首要的是离开玛吉克边境，如果被他们发现了死在旁边的女人尸体，即使不能证明是自己杀了她，自己也一定会被拘捕。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教会耳朵里，自己两天的拘留期还没有结束，自己的雇主就会带着教会的爪牙，将权杖狠狠按在自己的头上。
自己身边的刀剑显然不是普通人应该携带的，赫尔必须编一个合适的理由。
“你好，长官。我是一个雇佣兵。”
“我刚刚被一头野兽袭击了，可惜那畜生有点凶猛，我虽然赶跑了他，但是自己也被伤到了。”语气必须放松，“可惜了没杀了它，一张完整的野猪皮可值不少钱呢。”赫尔笑了笑。
军官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赫尔心里一松。
可冬天的阳光偏偏在此时变得有些过于耀眼，赫尔的指尖，戒指的反光闪到了自己，也闪到了对方。
“你的戒指看上去很不错。”眼前，军官的眼神再一次紧张起来。
该死的。
显然，用得起空间戒指的人不会因为一张只能换几个银币的野猪皮而懊恼。
军官下令搜查，士兵们悉数而动。
“艾尼薇在上，保佑我。”赫尔第一次向着自己曾嗤之以鼻的神明祈祷。
军官站在原地，盯着自己，气氛变得十分僵硬。
仅仅几分钟，不远处就传来一名士兵的惊呼声，随后，一具尸体被拖到小路的一旁。
虽然赫尔在那一瞬间成为了整个大陆最虔诚的艾尼薇教徒，但智慧之神依然没有站在他这边。
“咚！”尸体落地的声音砸在了他心里。
十几把剑刃瞬间包围了赫尔，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
“公民，以玛吉克之名，你现在因为谋杀罪被逮捕了。”军官伸出手摸向了腰间精美的佩剑，同时以警告的目光盯着赫尔，开口说道。
眼前自己早就料想到，却依然荒谬的一切让赫尔有些头晕，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长官，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件事与我没有关系。”他象征性地辩解道。
言语间气息化作白雾，赫尔有些想念那间气氛尴尬而寒冷的酒馆，想念早上那份并不美味的早餐。
想念自己在魔法用品商店看到的那一排更加强力的魔法卷轴。
理所当然的，士兵们对赫尔的辩解充耳不闻，杀人犯总是会辩解，不是么？
赫尔举起了双手，任由士兵们粗暴地压制住自己并用绳子捆绑住自己的双手。
玛吉克帝国有着一个优雅的外号“魔法之都”，但柔弱的魔法之邦对付嫌犯的手段却从来不会温柔。
对于赫尔来说，这个早晨算得上是不那么美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