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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著名书商的婚变大战

2008年4月29日,被誉为“民营出版第一人”的北京著名书商贺雄飞,被北京市大兴区人民法院一审以重婚罪判处有期徒刑6个月,缓刑6个月。然而,谁能想到,这起普通的重婚案从妻子上告到一审判决,经历了4年时间,其间更夹杂了复杂的爱恨情仇和一起本可避免的血腥惨案。

1992年,贺雄飞与比自己大8岁的内蒙古杂技明星刘新华情定海南,两人共同到北京创立公司并在出版界声名鹊起之后,幸福的婚姻却被电视台美女主持人关小珊打破。贺雄飞在没离婚的情况下与情人双宿双飞。2004年2月,性格刚烈的刘新华一怒之下状告丈夫重婚。之后他们开始陷入婚变的漫天硝烟中,并且累及到双方亲人一起鏖战。最终,刘新华的二哥被贺雄飞的外甥开车轧死,其外甥被判处无期徒刑,而贺雄飞本人事业没落,直至无力偿还房产贷款和物业费三次被银行起诉到法院。

这对当年令人称道的恩爱夫妻,为何会在婚变大战中纠缠6年,各自伤痕累累的同时还引发了一地血腥?

无处说悲凉:十年恩爱夫妻情挡不住美女主持一日谈

贺雄飞是内蒙古鄂尔多斯人,1991年,23岁的他从北京经济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到内蒙古自治区政府办公厅当秘书。一年后,他辞职下海到海南闯荡。1992年7月,贺雄飞在海口开了一家蒙古包美食文化城。

就在这一年,贺雄飞在接待来自家乡的演出团时认识了内蒙古杂技团的女演员刘新华。刘新华虽然比贺雄飞大8岁,但身段柔美,看上去和贺雄飞年纪相当,两人很快坠入了情网。当年底,这对相识刚刚2个月的姐弟恋人就“闪婚”了。婚后,他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不甘于现状的贺雄飞是个有着强烈文化情结的人。早在读大学时,他就编写过一本畅销书《年轻的潇洒:与汪国真对话》。这本书在当时不仅风靡全国,还让他赚到了6.3万元。当海南的生意积累了一定财富后,贺雄飞便决定收手投身文化事业。

1996年,贺雄飞和两个朋友成立了草原部落创作室,很快推出了《儒商时代》、《世界十大名牌策略》等畅销书。1998年,贺雄飞的妻女也来京定居,为了全力帮助丈夫的新公司--北京田野牧歌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运作,刘新华忍痛告别了杂技舞台。

1999年底,贺雄飞策划的“草原部落”书系、编辑出版的“黑马文丛”轰动全国,在社会影响和经济效益上取得了巨大成功。贺雄飞夫妇先后在北京市海淀区和大兴区以抵押贷款的方式购置了两处房产。购房后,贺雄飞全家一直在大兴区的房子内居住。在此期间,贺雄飞忙于策划编辑出版图书,而刘新华全心全意帮助老公打理公司的业务、照料女儿。到了2001年,贺雄飞已被业界誉为“中国民营出版第一人”,成为京城文化圈的红人。

成名后的贺雄飞身价倍增,但他与妻子的感情生活随着自己社会地位的巨变慢慢出现了裂痕。由于远离了规律的杂技训练,人到中年的刘新华身材、容颜变化很大,加上贺雄飞觉得她文化水平不高,所以贺雄飞不愿意带着她出席名流聚集的场合。而刘新华则觉得丈夫越来越不关心这个家,越来越瞧不起她。失望和不满纠结于心,导致两人争吵打闹不断。初谙世事的女儿便在父母无休无止的争吵中成长着。

2002年7月6日,贺雄飞陪同天津的杨姓作家到甘肃某市签名售书,当地记者竞相前来采访,这其中包括市电视台的美女主持关小珊。关小珊跟杨作家是老朋友,因此全程跟随他们采访。当年仅28岁、风姿绰约的关小珊出现在贺雄飞面前时,贺雄飞竟有一种莫名的兴奋。而关小珊也在近一个星期的跟踪采访中,为贺雄飞的才情折服。两人迅速打得火热。

当贺雄飞离开甘肃某市去新疆时,关小珊依依不舍地向他袒露了自己的仰慕之情,并告诉他,自己有一个年幼的女儿,但婚姻生活并不幸福。这个美丽女人的真诚表白令贺雄飞怦然心动。如果说当年跟比自己大8岁的刘新华结婚,是迷恋妻子成熟的风情。那么经过10年的人生磨砺,当贺雄飞变成一个在出版界呼风唤雨的成功人士时,内心的强大使他感到自己如同风中的大树,眼前这个满心伤痕的女人恰好是需要他倾情呵护的小鸟。

临行前,贺雄飞和关小珊在宾馆滞留了近两个小时。意乱情迷时,贺雄飞抓住关小珊的手动情地说:“我知道一个正在婚姻中的男人向你表达爱意是不道德的,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一定跟她离婚,因为你才是我最需要的爱人。这次到甘肃冥冥中就是专为你而来。”

贺雄飞没有对情人食言,回京后他就对妻子实话实说,并提出离婚。刘新华顿时感到五雷轰顶,之后,她强忍悲痛,哭着央求说只要贺雄飞离开关小珊,不管什么委屈她都无怨无悔承受,毕竟他们的女儿还未成年。

但是,贺雄飞是铁了心要跟刘新华离婚。2002年7月底,他正式向刘新华提出协议离婚。刘新华无奈之下拟订了“离婚协议”,但离婚的前提是:将两人购买的位于北京市海淀区和大兴区的两套房子划到刘新华名下,同时补偿她150万元。贺雄飞同意将房子给妻子,但因为购房时房主的名字是贺雄飞,并是以贺雄飞的名义向银行贷款,所以两人在办理银行过户手续时遇到了麻烦。因为没有达到离婚的条件,刘新华迟迟没有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因此带来了无尽灾祸。

婚没有离成,但看到丈夫成天魂不守舍的样子,刘新华又悲又气。她告诫丈夫:在还没正式离婚之前,不能和关小珊见面,更不能在一起。否则,她将提出更多、更苛刻的离婚条件。

为了不和刘新华闹得太僵,贺雄飞表面上答应了她的要求,背地里却利用一切机会和关小珊在一起。2002年8月初,在贺雄飞参与组织的全国“草原笔会”上,关小珊作为论坛的主持人应邀参加了会议。笔会期间,两人天天在一起。贺雄飞还向同事和朋友介绍关小珊,说她是自己的“后现代夫人”,俨然把自己和关小珊的非法关系公开化了。笔会结束后,因为忍受不了分离的苦痛,贺雄飞悄悄把关小珊带到了北京,并把她安排到了离家不远的大兴区聚莎苑宾馆居住,接着又在大兴区租了一套房子,两人以夫妻名义住了下来。此后,贺雄飞很少再回自己的家。

贺雄飞肆无忌惮的言行让刘新华怒不可遏。自己忍辱负重想保全家庭却遭到了如此羞辱。她,还有可怜的女儿情何以堪?那一刻,她改变了协议离婚的决定,发誓绝不放过破坏自己家庭的第三者和出轨的丈夫。

此后,刘新华开始注意贺雄飞的行踪,以便收集将来打离婚官司时对自己有利的证据。刘新华很快找到了贺雄飞和关小珊的同居地,并请人偷拍了大量贺雄飞和关小珊在一起散步和娱乐的亲昵照片。在得到关小珊的手机号码后,刘新华自报家门,和关小珊在电话里大吵了一通。这样的行为让贺雄飞心里存留的对刘新华的愧疚荡然无存,他马上打电话斥责刘新华:“如果两个人没有感情了,何必像两条狗一样拴在一起?”刘新华听到这句话,悲痛欲绝。女儿放学回家后,无处诉说悲哀的刘新华竟然拉着11岁的女儿,哭诉贺雄飞在外面包养情人的情况。年幼的女儿伤心不已,陪着母亲一起哭泣,并发誓“绝不会原谅可恨的父亲。”

此后,女儿变得越来越沉默了,学习成绩急剧下滑。刘新华此时没有帮助女儿排解,而是在女儿面前变本加厉地斥责贺雄飞,让那个稚嫩的心灵过早地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状告丈夫重婚,婚变大战洒落一地血腥

2002年11月7日,贺雄飞和关小珊又移居到通州区华兴园小区。此时,单位正好推荐关小珊到北京广播学院进修,这样关小珊就能长期陪伴在贺雄飞身边。2003年上半年,全国爆发了非典疫情,北京的局势也一下子紧张起来。关小珊很长时间无法离京回家看女儿,从2003年3月到11月,她接来了女儿与贺雄飞以夫妻名义共同居住在华兴园小区。这期间,贺雄飞和关小珊经常在楼下打羽毛球,成为小区一景,周围街坊邻居都认为他们是一家人,房主和街坊们也证实了贺雄飞与关小珊以夫妻名义共同居住的事实。而刘新华也多次请人来到贺雄飞居住的小区,拍摄了大量贺雄飞与关小珊母女在一起的照片。

搜集到这些有力证据后,2004年2月3日,刘新华以重婚罪将贺雄飞和关小珊告到北京市大兴区人民法院。虽然在此之前,刘新华向法院提出过离婚请求,因为他们的离婚官司尚未结案,按照先刑事后民事的案件审理原则,刘新华和贺雄飞的离婚案件暂时中止,法院先审理刘新华提起自诉的贺雄飞涉嫌重婚罪一案。

2004年4月8日,因为此案涉及隐私,北京市大兴区人民法院第一次不公开开庭审理贺雄飞、关小珊涉嫌重婚一案。

在法庭上,贺雄飞承认自己是在接受采访时认识主持人关小珊,但他坚决否认与关小珊以夫妻名义同居。因为非典期间关小珊在北京无处可去,受朋友杨作家委托,贺雄飞以公司的名义安排关小珊和女儿暂住在通州的住房内,所谓重婚纯粹是主观臆断,捕风捉影。最后,贺雄飞滔滔不绝地在法庭上宣称:“刘新华诬蔑我和关小珊的正常男女交往,处心积虑将我送上法庭治罪,是想达到报复和将我净身出户或独霸共同财产的目的。”

出人意料的是,在关小珊到庭参加诉讼时,坚决否认自己是传票中的关小珊,而报出了另外一个名字“萧珊”,并出示了“萧珊”的身份证。因被告身份无法当庭核对清楚,案件暂时中止了审理。

后来经过查实,当天出庭的女子就是关小珊本人。但事后关小珊就神秘消失了,法院提出,作为自诉人的刘新华有义务协助法院找到关小珊的下落。

此后,刘新华开始发动亲友帮助她四处寻找关小珊。2004年6月16日,刘新华得知关小珊和贺雄飞要到本该属于自己的海淀区中海雅园的那套住所,当时这套房子里住着贺雄飞的姐姐。刘新华立即在二哥刘新荣和两个朋友的陪同下开车前往中海雅园。刘新华明白,只有找到关小珊把她送上法庭,重婚罪的案子才可以了结,她也能够出一口恶气。

赶到中海雅园的家门口时已是晚上,刘新华听见里面有说话声,便使劲敲门。此时,房间里共有5个人,分别是贺雄飞的姐姐、贺雄飞、关小珊以及贺雄飞的外甥李栓狗和女朋友,他们正在吃饭。听见刘新华的敲门声时,贺雄飞的姐姐担心发生冲突,一直没有开门。

情急之下,刘新华拨打了110报警。但是警察来后依然叫不开门。在双方的对峙中,刘新华一气之下又找来了开锁工。正当开锁工拿起电钻时,贺雄飞在里面大喊,“这是公民的住宅不可侵犯,今天你要是敢开锁进来,就要负法律责任!”随后,贺雄飞隔着防盗门告诉门外的警察,刘新华是他妻子,他们正在闹离婚,请警察不要干涉家庭矛盾。警察和开锁工觉得这是“家务事”,他们不便参与,纷纷离开了。此时,已经是深夜11点了。

因为进不去门,刘新华和二哥及两位朋友只好下楼,将刘新华驾驶的宝来车停在楼道口蹲守着,等着关小珊出来。没想到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夜。因为贺雄飞从楼上看到刘新华的宝来车没有开走,而是堵在了楼门口,所以他们一直没有出门。

第二天早晨7点多,贺雄飞的外甥李栓狗先出来,走到贺雄飞的奥迪车前,开车离开了单元门。刘新华他们没有动,仍然守在原地等待关小珊的出现。几分钟之后,关小珊和李栓狗的女朋友迅速下楼,绕过刘新华的宝来车迅速跑向车后,此时李栓狗已经开车悄悄绕到刘新华的宝来车后。等刘新华回过神来,关小珊和李栓狗的女朋友已经跑到奥迪车上,奥迪车“轰”的一声加大油门朝小区大门疾驶。

辛辛苦苦蹲守了一夜,居然被贺雄飞和关小珊算计了。刘新华急不可耐,立即驾车追了出去。当他们追到小区门口时,正好小区保安将前面李栓狗的奥迪车拦下收取车辆的进出卡。就在这个空当,刘新华的二哥刘新荣下车跑到奥迪车旁紧紧拉住车门,拍打着车门让关小珊下车。但车门锁死,无法拉开。

李栓狗见状,猛地打了一把方向盘调转车头。刘新荣转身又跑到奥迪车前,趴在车头使劲拍打车前盖,大声叫嚷着让关小珊下车。但是李栓狗并没有将车停下来,而是低速向前行驶着。刘新荣一边倒退着,一边不停地死死推着车头。

此时李栓狗猛地踩了一脚油门,奥迪车的车速猛地一下加快了,刘新荣一下子被撞倒在地,奥迪车从刘新荣的头部、胸部碾轧过去,轿车重重地往上颠了一下……

血案在前后不到1分钟的时间内发生了,刚刚停下车的刘新华闻声下车跑过去时,二哥刘新荣的身下已经是一地鲜血。刘新华扑倒在地,抱着被轧得血肉模糊的二哥哭喊着,但是刘新荣再也没有了声音。

这时,吓傻了的李栓狗突然快速往回倒车,刘新华边退边拍打着车身让他停车。随后李栓狗将车停下,见到刘新荣的惨状,他连忙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几分钟后,一辆路过的救护车停下来,将刘新荣送到医院。此时,闻讯赶来的警方将肇事者李栓狗带走。贺雄飞在接受了警察的问询后,急忙带着一直在瑟瑟发抖的关小珊和李栓狗的女朋友离开了。

在医院,还没来得及抢救,医生宣告在送医院之前刘新荣已经死亡了。面对着哥哥血肉模糊的遗体,刘新华捶胸哀号。哥哥来北京和她团聚不到半年,就遭此噩运,她怎么面对嫂子一家?怎么面对年迈的父母?而且,那个间接的杀人凶手,她的丈夫贺雄飞根本没来医院看一眼,甚至冷血到没打过来一个关切的电话!她的心里,除了仇恨,还是仇恨!

此时此刻,在中海雅园贺雄飞的家里,也是哭声弥漫。不久前,贺雄飞才把姐姐母子带到北京,贺雄飞已经在海淀的一所大学物色了一家门面,准备装修好后开个书店,由姐姐一家经营。如今,一切都毁了!贺雄飞的姐姐边哭边说:“我儿子也是为了帮你才一时冲动轧死人的,你一定要救我儿子的命啊!”贺雄飞含着泪连连点头说,一定会竭尽全力保住外甥的命。此后,他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帮助李栓狗免除死刑的奔走中。

一场本可以和平解决的离婚官司因为双方的死死纠缠、互不退让,导致一场突如其来的命案。但此时谁都无法冷静下来,厘清仇恨背后的前因后果,从而让事态滑向了更为无奈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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