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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百草枯

一夜无梦。

次日,东方刚一出现一抹鱼肚白,江枫就醒转了过来。

开眼后,江枫第一件事便是坐起,而后开始做早课——修炼内功。

他依照习惯先运转了一遍咏春诀,然后接着就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修炼金甲巨灵功之上。

修炼至极致可长提升十倍内力,换一句话来说,也就是把此功炼好了可使自身变强十倍,话说这金甲巨灵功真是一门十分实用的玄功。

一直渴望变强的江枫心忖:只消把这门玄功修炼到登峰造极的圆满之境,那么以后即便遇上了武宗期的一流高手也不足惧了。

所以,他当然就很用心的修炼此功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天色已大白,这时江枫的肚子有些饥饿了,他这才收功。

下床后,用水洗刷了一下。

然后,他收拾好行李便下楼去了。

他不忙着去退房结账,而是在底层的饭厅寻了一个空位坐下,而后叫来店小二,吩咐他上一碗阳春面当早餐。

店小二的动作挺麻利,不消多久,汤面就上桌了。

也许,汤面在端上来之前被用凉水浸泡过了,反正,江枫摸了一下碗,感觉不烫,于是便动起筷子吃了起来。

“老刀,听说包家那小寡妇昨天又想不开去跳河了?你听说了没有呢,这是不是真的呀?”

“听说了,确有此事。哎!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庭就这么被毁了……”

在江枫的隔壁桌,有两老汉正在一边喝酒一边闲聊。

这两名老汉的年纪相仿,大约四十七八岁的光景,他们的长相很一般,衣着也很普通,总之,便是属于不吸引目光的那一类,原本,江枫也没注意到他们,但他们的谈话内容带着一些诸如跳河之类的敏感一眼,一下子就挑起了江枫的好奇心。

于是,江枫有意的放慢吃面的动作,一边凝神倾听了起来。

大概听了一会后,江枫就理清了一点眉目——

原来,在隔壁的包家镇有一秀才,不懂因为什么,一时想不开,便抛下一对母女,服毒自杀了,他的妻子因悲伤过度,痛不欲生,几次寻短见,不过都幸好被及时救了回来。

至于那秀才因什么想不通,两老汉并没有提及。

好好的一条生命,好好的一个家庭,为何说舍弃就舍弃了呢?

江枫直觉此中必有冤情,习武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正想上前打探更清楚一些,这时,他忽然看见一英姿飒爽的少年背着一把宝刀走向了两名大汉,于是便作罢,想先看这少侠有何意图再说。

“两位大叔,你们好,小生想打听一下,你们刚才所说的那秀才,他为何想不通而服毒呢?”美少年抱拳作揖,直白的开口问道。

那脸上有一道刀疤被称为老刀的老汉呷了一口酒水后,张口道:“这个……大概半年前吧,那秀才上京赶考,可怜时运不济,途中遇上一伙强盗打劫,不但失了财,还遭了一顿打……据说,他的脑袋估计被打坏了,从此之后,夜不能寐,以至于到了最后,精神承受不住了,变得疯疯癫癫,时好时坏,为了不拖累妻女和老父老母,就在半个月前的某一个夜晚偷偷服毒自杀了,哎,真可怜……”

美少年问:“哦,那你们知道打劫秀才的是一伙什么贼人吗?”

老刀摇头道:“这个……便不清楚了,少侠,若你想知道的更详尽一些,不如就亲自去找秀才的家人打听吧。”

美少侠道:“如此……也好!那你们能告诉我,秀才的家住哪里么?”

老刀道:“就住在前面的包家镇,至于具体的地址,老汉也不甚清楚哦……嗯,出了这一件事之后,秀才已成了包家镇的名人,你只消入镇一问,很容易就问出来的。”言下之意,让美少年自己进镇后再去打听。

美少年道:“好吧,多谢大叔你了。告辞!”

说罢,美少年转身离去了。

江枫心中想道:“这少侠年龄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气势不凡,想来他的武功也不会差,但要对付一帮强盗的话也不知行不行……嗯,如今小朵这丫头又偷偷跑了出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本来打算吃过早餐后一会就去神兵谷一趟看一看,但如今嘛,还是,先跟去包家镇看一看再说吧!”

江枫已然看出来,那美少年想替那秀才打抱不平,不过,江枫担心他凭一人之人只怕斗不过一大帮强盗,于是想暗中跟随,看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

再说吧,江枫了解小朵是一个爱管闲事喜欢凑热闹的人,说不定,听到秀才的悲事之后,这小丫头估不准也会插上一手,那么,自己前去包家镇,指不定会与她不期而遇也说不定的。

当下,江枫便去柜台结了账,然后就走人。

出门后,那美少年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过,江枫并不急,反正,他知道美少年肯定前往包家镇寻找那秀才的住处了,自己只消寻人问路,而后独自前去就好,以免,若是一直跟在美少年的后面,万一被对方察觉了,会被误以为有什么不良企图,到时可就不好了。

江枫从酒楼出来之后,找一个人问清了道路,而后骑上马儿就出发了。

包家镇就在白龙镇的西边,两镇之间有一条官道相通,十分平坦,相当便利。

江枫沿着官道一路向西,快马加鞭,从清晨出发,大约在午时之时便进入了包家镇的地界。

入镇后,江枫先找了一家酒楼对付了一顿午饭,顺便向小二哥打探清楚了那秀才的住处。

就在酒楼小憩了一会,而后江枫就朝那住在镇北的秀才的居所直奔而去。

包家镇不大也不小,居民计有三千来户的样子,江枫从镇东前往镇北,骑马而行,也就一柱香的时间就到达目的地了。

江枫在三间低矮的旧瓦屋前停了下来,屋种着一颗龙眼树,树下拴着一匹雪白色的骏马。

“观这瓦舍,破旧不堪,主人家一定很穷苦,断然不会养出这么神俊的马儿……这马儿想必是那美少年的吧?”江枫坐在马上,一边打量四周的环境,一边暗暗思忖道。

“嗯?房中有人在!”

中间那一间房的大门开着,有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果然是他,有好马代步就是不一样,比自己早到了许多。”

江枫侧耳一听,就辨别出了其中有一个正是美少年的声音。

“自己是先躲在一边偷听呢,还是……嗯,自己上门来是为了帮忙的,又不是来干亏心事的,何必要偷偷摸摸?”

江枫迟疑了一会,最后决定了——明人不做暗事。

于是,只见他下马,高声叫道:“请问有人在吗?”

声落,只见一道魅影从房中飘了出来,嗖的一下,眨眼间就停在了江枫的面前。

江枫抬眼一看,对方一袭白衣胜雪,背插宝刀,正是早上之时所见过的美少年。

美少年上下打量了江枫一眼,神色一冷,喝问道:“阁下是什么人,来此要找谁?”

江枫淡淡一笑,道:“在下叫江枫,来这想找包婆婆,有事相询。”

来之前,江枫已打听清楚了,那服毒自杀的秀才姓包,名飞羽,有一妻名叫王昭雪,生一女,四岁半,叫包小可,另外,包秀才的父母还健在,不过,其父有病已卧床多年,其母的身体也不是很好,下不了地,干不了活,一家子的生活过得十分艰苦和拮据。

美少年微微眯了一下眼,道:“阁下便是飘零客江枫?”

“不错,正是区区在下。”江枫抱拳道,“阁下又如何称呼呢,可否见告?”

“原来是鼎鼎大名的江少侠,久仰了!”美少年回也抱拳回了一礼,道,“鄙人姓冷,阁下不妨就叫我小冷或阿冷吧!”

江枫含笑道:“哈哈,原来是冷少侠,久仰大名!”

这时,只见一老太拄着一根拐杖从屋中一步一步慢吞吞的走了出来,佝偻着腰,头发花白,面容枯瘦,两眼暗淡无神。

乍一看,江枫还以为对方是一具干尸哩。

老太没走了几步便停下了,急促的喘了几口气,而后抬头看向江枫,用沙哑的声音问道:“这位公子,你要找老身有什么事么?”

江枫举步走到老妇的跟前,躬身执了一礼,道:“是这样的,晚辈叫江枫,是江湖中的一名游侠儿,今天路过此地,偶然间听说了令郎的事情,心中不胜悲伤,同时对于那些迫害令郎的恶人无限痛恨,于是前来想问清是那一路恶人,好为民除害。”

“这样么……咳……”包老太伸手捂嘴咳了一下,看向冷姓少年,又道,“呵呵,原来两位公子都是抱着同一个目的呀……两位,先进屋再说吧!”

“好!”

江枫与冷姓少年异口同声应答了一声,而后,两人便跟在老太的后面一同走进中间的屋子去了。

进屋后,江枫四下一扫,脑海中立时就浮现出四个字来——家徒四壁,是的,屋中空空荡荡,除了一张饭桌和几张小板凳,其余什么都没有,好不寒酸,简陋之极。

包老太招呼两人坐下后,又拎起水壶替两人倒了一杯白开水。

“婆婆,听说你的儿媳王氏昨日跳河,她如今怎么样啦,怎么没见到人?”江枫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而后开口问道。

三屋相通,有门隔开,此时两边的门都是关着的,包老太伸手指着左边的门,道:“多谢这位公子挂怀,她人现在没事,不过身子有点虚弱,小孙女可可陪她正在房中歇息。”

江枫哦了一声,道:“这样!没事就好。”

包老太又指了指右边的门,道:“另外我家老头子睡这间房,他身子骨差,起不来,不能出来见客人,望两位见谅了。”

江枫呵呵一笑,道:“婆婆客气了,晚辈不请自来,打搅了他们的休息,才万分过意不去呢。”

……

三人彼此间寒酸了几句之后,接下来的谈话,就正式切入了正题。

包老太含着泪把其子包飞羽的不幸一五一十慢慢道了出来——

半年前!

北辰镇!

月出东方,光华似乳。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很美好的夜晚。

原本,上京赶考的秀才包飞羽也以为这是一个美妙的夜晚,但哪知,这一夜却成了他的恶梦的开始。

吃过晚饭后,包飞羽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待房中埋头苦读,他心想,读书之事,跟习武之道一样,讲究劳逸结合,一昧的死读并不可取,这一晚的夜色不错,他打算到客栈对面的广场上走一走,放松一下。

走出客栈,包飞羽穿越一条街道后便来到了广场上。

这广场乃北辰镇的中心所在,是最为热闹的地方。

此时,华灯才初上,广场上就出现了一片人山人海,有人卖冰糖葫芦,有人卖胭脂水粉,有人表演杂耍等,各种各样,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鱼龙混杂。

不同的人,不同的生存方式,不同的人生轨迹,就在此处交汇成了一幅充满生活气息的画卷,平凡中透着美好。

可惜,对于包飞羽而言,这一切的美好,他根本没来得及领略,恶梦却就降临了。

横穿街道,刚踏上广场,没走几步,忽然,从后面冒出一人拍了一下包飞羽的肩膀。

包飞羽愕然回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面相不善。

包飞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这位兄台,请问有什么指教?”

尖嘴汉子皮笑肉不笑的问:“你是不是本镇的?”

包飞羽心道:“我又不认识你,你管我是不是本镇的,这似乎与你无关吧?”

包飞羽正要开口回话,这时,他猛然发现,又有三人围拢了上来。

“不妙!来者不善……”

包飞羽心下一慌乱,明白遇上打劫的了,当即拔腿就跑。

“想跑?”

尖嘴汉子见包飞羽逃走,伸手一抓,扯住了一片衣角,不过,包飞羽大力一扭,就挣脱了,继续狂奔。

“快追!”

尖嘴汉子高喊一声,其他三名同伙便一同发力狂追包飞羽。

“抢劫啦,快来人救命呀……”

包飞羽一边狂奔,一边大喊,可惜,广场上的众人竟无一人跳出来帮忙,都冷漠的在一旁看热闹。

见旁人无动于衷,包飞羽的一颗心顿时仿若跌进了冰窖,凉透底了,又喊了几句,还是无人回应,于是他不得不放弃了,咬着牙,只顾拼命的发足狂奔。

砰!

慌乱中,包飞羽没注意前面有一个台阶,一脚踏空,顿时就扑倒于地,还好他反应及时,伸手撑地,不然,若是面部先着地的话,估计要“面目全非”,不过,膝盖和掌心还是被擦皴,鲜血淋漓。

包飞羽顾不上疼痛,双手用力一撑,想爬起来继续逃走,但只起了一半,这时恶徒已赶至,只见一名长着马脸的恶徒猛的一脚踩下,正踢中他的脑袋,又狠狠将他压趴下了。

包飞羽挣扎了一下,但被死死的压着,根本摆脱不了。

尖嘴汉子弯腰用右手捡起脚下的半截砖头,同时伸出左手一把揪住包飞羽的头发将他提了起来,二话不说,甩手一拍,砰的一声,就砸破了包飞羽的额头,鲜血长流。

“他奶奶的,死秀才,竟然弄断了小芬送我的手链,可恨,去死吧!”尖嘴汉子气愤不已的样子,挥动砖块,又狠狠的砸在包飞羽的后脑勺处。

嗡——

包飞羽头脑一阵发晕,差点儿就昏迷过去。

这一次,倒没有破皮,不出血,但鼓起老高的一个包。

想必那什么小芬是他的情人吧,而什么手链的,大概是定情之物,估计在他拉扯包飞羽的衣角之时,用力过大,把手链给崩断了。

定情之物意义非凡,如今被毁,也怪不得尖嘴汉子气愤难当了。

尖嘴汉子愤愤不平,挥动砖块,打算再给包飞羽来几下子,不过,这第三次他并没有得逞,因为被同伴给制止了。

“老吉,先别打了,这里人多,换个地方再说……”马脸汉子出声劝阻道。

其他两名恶徒一左一右分别扭住包飞羽的胳膊,把他架了起来,往街道方向走去。

包飞羽不甘心的又挣扎了几次,可是,他一介文弱书生,力气跟对方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而且对方有两人,被死死的锁住,根本挣脱不了。

“小样的,再不老实一点,老子可就要抽刀砍死你丫的……”

尖嘴汉子走在包飞羽的后面,见包飞羽不老实,心中来气,一边恶言恐吓,一边飞出一脚狠狠的踢了一记包飞羽的屁股。

四名恶徒挟持包飞羽走到了街道中间,招手拦下了一辆马车。

二话不说,四恶徒拖着包飞羽一同坐进了车厢中。

那车夫见四人长相凶恶,吓得大气不敢出,只弱弱的问了一句:“各位爷要去什么地方?”

尖嘴汉子低声道:“镇西的不归胡同!”

车夫本来是往东赶路的,于是,他很老实的依言调头往西走。

“小样的,放老实点,不然老子就捅死你!”

上车后,包飞羽冷静了下来,心念急转,思忖脱身之法,奈何被人在后面用刀尖抵着,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驾——

在车夫卖力的鞭打之下,拉车的马儿如吃了猛药一般把车拉得疾行如一阵风,好不快速。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之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两名恶徒先跳下了车,另外两名恶徒则一左一右分别扣住包飞羽的一只手拖其一道下车。

待五人下车后,那马夫赶紧一挥鞭,逃也似的打马急去,根本不敢索要辛苦钱。

四名恶徒的注意力都在包飞羽的身上,也不去理会马夫的去与留。

不归胡同!

所谓的不归,在当地的说法是,这是一条闹鬼的的死胡同,废弃已久,无人居住,也即是没有归宿之意。

即便在大白天,这一条死胡同也是阴森森的吓人,如今在夜里,更加的阴森恐怖了。

四名恶徒挟持着包飞羽走进了胡同深处才停下。

“四位好汉,我又不认识你们,你若想要钱的话,我统统给你们就是了,求你们放过我的一条性命吧,我家中还有老人和小孩要养呢!”包飞羽蹲在地上,他抬头看了看站在四周的恶徒,苦苦哀求道。

尖嘴汉子厉声喝道:“低头,不准看!”一边说着,一边甩手狠狠抽了包飞羽的后脑勺一记。

包飞羽被打蒙了,一时没听清他的话,又抬头看向对方。

“还看?叫你低头,莫非听不明白的?”

又啪的一声脆响,不过尖嘴汉子这一次打的是脸颊,给包飞羽的脸上添加了一个血色的手掌印。

这一次,包飞羽总算听明白对方的意思了,为了不吃眼前亏,他只好低着头蹲在那里。

“把衣服脱光了!”

尖嘴汉子又发出命令道。

“脱衣服?这个……”

包飞羽本想继续说,你们无非想抢钱罢了,我拿出来给你们就是了,何必脱衣服,这让人以后还有颜面活着呢?

可是,四名恶徒根本不让他啰嗦,四人忽然一齐动手,三两下子就把他剥了个精光。

“你……你们……不得好死呀……”

当众被剥光,对于饱读圣贤之书的文人而言,这无疑是莫大的耻辱,包飞羽当时就被气疯了,口不择言的破口大骂。

“小样的,咒我们不得好死?哼!还是你先死吧。”

尖嘴汉子猛然飞出一脚,砰的一声,正踢中包飞羽的后心,顿时将其震飞了出去。

包飞羽只感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砰!

落地后,包飞羽呈大字型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生死未卜。

四名恶徒不再理会包飞羽,他们从其衣服中搜出了一些财物之后,便扬长而去。

初春之夜带着寒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一阵冷风吹过,包飞羽打了一个激灵后就悠悠醒转了过来。

“好冷呀!莫非到了地狱?”

初始,包飞羽只道自己已然落入了九幽地府之中。

不过,当一阵火辣辣的痛感刺得他直打颤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小命还在阳间。

此时的他,一张原本干瘪没几两肉的脸庞已然肿成了猪头,并且一脸的血污,恐怖之极。

包飞羽很努力才睁开了一条眼缝,左右扫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衣服就在地上。

于是,他拼尽余力爬了起来。

捡起衣服穿好,包飞羽四下打量了一下,认清方向之后,他就一步一步慢慢的朝胡同的出口走去。

至于慢到什么程度?

一段不足一里的路,平时最多也就走个三几分钟便足矣,但包飞羽却足足花去了半个时辰才走完。

对于北辰镇,包飞羽也是第一次来,路径不熟,出了不归胡同之后,他就朝还有灯光亮着的地方走去。

走呀走,经过了大半夜的努力之后,在东方出现鱼肚白之时,包飞羽总算回到了投宿的客栈。

当包飞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敲开客栈的大门之后,他的身子蓦地一软,就倒在了前来开门的小二哥的怀里。

小二哥原本还睡眼惺忪的,猛见一个血人扑倒过来,顿时就被吓得尖叫起来:“有鬼呀……”还差点儿吓出尿来。

“小二哥,是我包秀才,请帮帮我。”包飞羽有气无力的开口说道。

“包秀才?”店小二听其声音似曾熟悉,稳定了一下心神后,仔细的把包飞羽上下打量了一番,“果真是你!怎么会弄成这副样子?”

包飞羽摇头叹气道:“哎!遭人打劫了……咳……”

“啊?咳出血了……你先不说话了,我扶你回房再说。”

当下,店小二急忙扶包飞羽回到了房间去。

让包飞羽躺上床后,店小二又出去请郎中去了。

不多久,一名年过半百,须发皆白的老郎中就出现在包飞羽的房中。

在老郎中的医治之下,包飞羽的伤势已不成问题。

不过,他要面临新的一个问题是,他的钱财已被劫光,身上一个多余的子儿也没有,住宿和治疗的钱,他根本拿不出来。

最后,还是客栈的老板差人去通知秀才的家人拿钱前来,这才把问题给解决了。

秀才的妻子王氏把家中仅剩的一点积蓄交了出去,才得以把丈夫领回家去。

回家后,包飞羽就一直躺在床上足足静养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勉强可以出门活动。

由于这么耽搁了一个月的时间,包飞羽就错过了科举考试。

寒窗十载,为的是什么?

本来,包飞羽想通过科举考取功名,然后让家人过上好一点的生活,熟料,命运不公,遭此一劫之后,他反而把家人带入了更苦难的深渊中去了。

他好恨呀,恨自己没用,有仇报不了,也不能给予亲人好的生活。

深深自责,无法排解,加上只要一闭上眼睛,那四名恶徒就浮现在脑中,挥之不去。

由于心事太重,不幸的他于是就失眠了。

这一失眠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是,一晃,他已然大半年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

睡不好,精神自然也不会好,久而久之,包飞羽的精神就出现了问题——染上了忧郁症。

“这样活着实在太痛苦了……人死万事空,一了百了,为了不拖累别人,也许死亡对我而言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想不开的包飞羽,最终就选择了在半个月前的一个夜晚偷偷服毒自杀了。

话说,在那一夜,王氏回房不见丈夫的人影,立感不妙。

于是她赶紧叫上几个邻居一块出去寻找。

最后,王氏在包家镇西侧的牛尾岭上找到了包飞羽。

那时,包飞羽还未断气。

王氏见丈夫还有气儿在,以为还有得救,她急忙抱起丈夫的身子就想去找大夫。

不过,包飞羽在回光返照之时说了一句,就彻底的粉碎了她的希望:“娘子,一切太迟了,没用的,毒药我已喝下了,舌头也剪了,根本活不成了……我……我对不住你呀……呜呜……”

是的,包飞羽所喝下的是一种名为百草枯的剧毒之药,百草枯,百草枯,连生命力最为旺盛,号称野火烧不尽的草儿,只消沾上一星半点儿就得枯死,人若是喝上一滴也已无救,连大罗神仙也无可奈何。

包飞羽呜咽了几声后,忽然一口气接不上,两脚一蹬,便溘然长逝了。

人死万事休,包飞羽已解脱了,但却把无尽的悲伤留给妻女以及年迈的父母。

尤其想不开是他的配偶王氏,两人相识相知相伴了十年,一旦阴阳两相隔,相见杳杳永无期,王氏实在接受不了这一个事实,心灰之下,几番寻短见,上吊、跳河、吞毒等,幸好都被旁人及时发现,才没有酿成更大的悲剧。

听完了包飞羽的人生悲剧之后,江枫和冷姓少年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他们的心情都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有一点儿沉重。

良久,江枫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儿,悲愤的道:“恃强凌弱,以多欺少,这四名败类实在太可恨了,当杀……对了,婆婆,你可知这四名败类姓什么名什么吗?”

包老太摇头道:“老身极少出门,对外界并不熟,这个可不清楚了哦……”

江枫说道:“婆婆,你不知道也不打紧,我自有法子查清楚的。”他心想,这事发生之时,有很多旁观之人,想必,只消到北辰镇打探一下,总会有人能说出这四名败类的一些信息的,想挖他们出来应该不算难的吧?

“有道是,除害需及时,不然,多拖一会,恐有更多的无辜者遭迫害,不行,我必须现在就行动起来……”江枫心中如是想道,当下,只见他从衣兜里拿出一些银子递给包老太,又说道:“婆婆,你儿子的仇,我会替他报的,你大可放心就好了……这里有一些银子表达我的一点心意,你且收下吧!”

包老太从江枫的眼神中看出了诚意,她于是也没有作什么推辞,很干脆的就接下了银子,感激的道:“这位江公子,你真是一个大大的好人,老身很感激你,多谢了。”

江枫道:“不必客气……”看向冷姓少年,又道,“那个……阿冷少侠,我准备前往北辰镇,你要不要一块去?”

冷姓少年沉吟了一下,道:“去,当然要去的。”

江枫问:“那现在就一块走?”

冷姓少年道:“好的!”

当下,冷姓少年也从身上摸出一大块银子塞给包老太之后,他便翻身上马,而后与江枫一同朝北辰镇出发了。

……

青河县,北辰镇!

在小镇的北面约十里之处有一状如北斗的大山,其名叫北辰山。

山上多黑石,少草木,是一座光秃秃的穷恶之山,平时没什么人烟出现。

此刻,只见从小镇通往山上的一条小径上出现了两道人影。

这两道人影端坐在马背上,沐浴在晨光中,一前一后赶着路。

前面那人穿着一袭白衣,所骑之马也是通体雪白,远而看之,就像一朵白云在地上漂浮。

后面那人身穿蓝衣,骑一匹灰色的瘦马,奔跑的速度慢了一些,但也如一阵风似的从大地上飞掠而过。

不必卖关子,这一蓝一白两道人影正是江枫和冷姓少年。

话说,北辰山是一座鸟不拉屎的秃山,山路不好走,风景又不好看,两人这次上山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观光或游玩的吧?

当然不是!

他们此次上山的目的是——斩杀占山为王的一伙山贼,为民除害。

原来,从包家镇离开之后,江枫和冷姓少年便一路北上,赶了大半天的路之后就顺利到达了北辰镇。

进入北辰镇之时,天色已然变黑了。

两人先找了一家酒楼简单的对付了一顿晚饭,而后,他们就直奔当初包飞羽被悲剧的那一个广场去了。

两人花了一些时间、耐心和金钱,通过向几个一直长期在广场做营生的商贾询问之后,他们就基本探清了当初迫害包飞羽的那四名恶徒的身份、来历,以及藏身之所。

不仅只打劫了包飞羽一人而已,在北辰镇一带作恶多端、不知迫害了多少外乡人的四名恶徒在当地可是混出了名堂的昭著之辈,被老百姓称为四面狂人。

狂人者,丧心病狂之人也。

天色已晚,山路复杂,在天时和地利都不利的情况之下,两人也并没有急着当晚就出击,而是商议了一下之后,选择在第二天才动手。

两人就近找店入住了一宿。

一夜相安无事。

次日,天一亮,两人就早起,简单吃过了早饭之后,他们便上马直奔北辰山而来了。

北辰山是一座不毛之山,光秃秃的,没几样草木,不过,在山脚下,倒是有一大片茂密的紫竹林。

江、冷两人策马如风,很快,他们便接近了竹林。

“这竹林的长势好不茂盛,真是一个埋伏的好地方呀,也不懂那四面狂人会不会在此设下什么陷阱没有?”

行在前面的冷姓少年忽然一勒马便停在了竹林的边缘上,他望了一眼根本望不穿的竹林,若有所思的说道。

江枫也停了下来,四下扫了一眼,说道:“凭我的直觉,感受不到什么危险的气息,应该不会有什么埋伏的,大可放心!”

冷姓少年忽大笑:“哈哈,即便有埋伏又如何,你我又不是第一次行走江湖,出来混了那么久了,什么刀山火海没见过,莫非还怕了它一片小小的竹林子不成?走!”

一夹腿,马儿就蹿了出去。

“那是!”

江枫附和了一声,也拍马紧随其后。

初升的朝阳,光线并非很猛烈,没能很好的穿透层层叠叠的竹叶子照射到地面上,一入林中,视线便暗了许多,好在两人都是练家子,目力比一般人都强,倒还能勉强的看得清路径前行,不然可就变成瞎子乱闯一通了。

马蹄声得得响,除了偶尔惊起一两只飞鸟,一路倒也平静,并没有碰上什么陷阱之类的。

大约穿行了半个时辰的样子,眼前的光线陡然一亮,竹林的尽头便已到达了。

竹林虽已尽,但脚下的小路却还远远没有到达尽头,它如蛇一般盘绕着一座大山继续蜿蜒远去。

这高耸入云的大山正是北辰山了。

山路陡峭,马儿只怕通行不便,两人正打算下马步行,但便在这时——

“咦?山上有人下来了……一、二、三、四,嗯,不多也不少,刚好就四人,应是四面狂人无疑了,哈哈……”

站在前面的冷姓少年忽然间笑出声来,其眼力颇为犀利,隔着大老远,他就发现有人从山上赶了下来。

江枫闻言,抬头向上一看,果然也看见四条人影如山魅一般从山上奔来,速度很快,不由也乐了:“哈哈,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倒给我们省去了不少爬山的力气,妙哉!”

于是乎,两人就悠然待在马背上静静等着四面狂人的到来。

不多久,下山的四人就来到了江、冷两人的跟前。

双方相会,并没有一上来就急切的展开对话,而是隔着三步的距离站定,你打量我,我打量你,先把对方的样貌看清再说。

“呔!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你们莫非不知道此山是我们四面狂人的地盘,竟敢擅闯至此?”一名长着尖嘴猴腮的汉子恶狠狠的吓唬道。

“喂!你们两人是什么来路?快报上名来!”一名脸上泛着青光的汉子板着脸叫道。

“哈哈,今天运气真不错,竟有猎物主动送到大门口?”一名长着肥头大耳的汉子紧跟着发出阴恻恻的贼笑,他的头顶光秃秃的似头陀,不笑的时候颇有几分佛相,但一笑起来,皮笑肉不笑的,很邪恶。

“哈哈,何止运气不错,简直艳福齐天了……”一名长着马脸的汉子死死的盯着冷姓少年,两眼色眯眯,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一副似乎恨不得扒光对方衣服的样子。

“无语!想不到这马脸兄竟是一个变态的断袖之徒,有龙阳之好,真恶心……”江枫心中一阵恶寒,差点儿就吐了出来。

冷姓少年却一脸平静,他悠悠的张口道:“敢问四位便是四面狂人咯?”

“嘿嘿,美人儿,你真有见识,竟知道我们的万儿……不错,正是我们四人,俺是‘马脸张’张旦。”马脸淫笑连连的自我介绍道。

“俺是‘青面朱’朱飞。”脸作青色的汉子绷着脸道。

“俺是‘鬼面侯’侯吉。”尖嘴猴腮的汉子寒着脸道。

“俺是‘佛面李’李况。”肥头胖脸的汉子斜着嘴角,似笑不笑的道。

冷姓少年点了点头,道:“很好……那么本人还问你们一句,大约半年前,你们是否在北辰镇的中央广场抢劫过一名赴京赶考的秀才?”

鬼面侯转动眼珠子回忆了一下,道:“不错!是有过这么一回事……嘿嘿,小子,莫非你想替他报仇?”

“正是!”冷姓少年神色一冷,厉声道,“既然你们已承认了,那么本人也不想跟你们啰嗦了……不错,我们两人前来正是想找你们替包秀才报仇雪恨的……嗯,识相的,你们四人就乖乖自断双手谢罪,不然,咯咯,有什么后果,你们应该懂得的。”

鬼面侯闻言大笑:“哈哈!小子,你真够嚣张的,也不怕风大把舌头给闪了。”

冷姓少年皱了一下眉头,道:“看来你们都很懒……那么,还是由我来代劳吧。请出刀——”

说罢,只见他把背上的宝刀抽了出来,刀身狭长,弯如长弓,刀锋雪亮,一看就是一把不可多得的明器。

拔出宝刀后,少年并没有急于下先手,而是好整以暇的等对方也把家伙亮出来。

咣——

四面狂人用统一的动作,并几乎在同一时间都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鬼头大刀来。

看架势,似乎四人想一齐发动攻击。

江枫于是也抽出鸣飞剑,准备对战。

“区区四条小杂鱼而已,由我自己一人对付便足够了,江少侠,你且在一旁替我压阵就好。”冷姓少年的身上蓦然爆发出一股霸道的气息来,他回头看了江枫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

江枫想了想,便点头道:“也好!”

驱马向一旁退开了三步,暂时按兵不动。

“哈哈,小妞挺狂的口气,不过大爷挺喜欢……嘿,对付你嘛,大爷我一人出马也足矣……三位伙计,你们且退到一旁,让我先来会一会她。”马脸张一副色眯眯的样子,说着,只见他踏前半步,扬了扬手中之刀,又道,“小妞,你先下马,然后本大爷陪你好好耍一耍。”

也不知道这一位马脸张是什么眼力,似乎,在他的眼中,冷姓少年是一位大美人呢?

堂堂一介男儿,被人当众调戏为一个大姑娘,想必,不管换了谁都会承受不了而发怒的,但冷姓少年似乎充耳不闻,根本不当它是一回事,养气功夫不是一般的好。

冷姓少年沉吟了一会,而后飞身下马,直接落在马脸张的面前,一脸冷峻的道:“先让你三招,三招过后,本人一定割了你的嘴巴,因为它太臭了。”

“哈哈,美人嫌我的嘴巴臭么,一会让俺亲一个,你便知道,其实它是香的……看招!”

马脸张依旧一脸色相,笑吟吟的,十分可恨,他忽然探出左手,一把抓向冷姓少年的门面,动作并不快,看上去,倒像是摸向情人的一只手。

冷姓少年一偏头就躲了过去,喊道:“一招!”

“嘿嘿,美人儿挺认真的样子,我再抓!”

马脸张手臂一沉,改而抓向冷姓少年的右边胸脯。

话说一个男人的胸脯有什么好抓的?

真搞不懂这马脸张的思想。

冷姓少年眉头微微一皱,身子一侧,便避让了过去,喊道:“两招!”

“哇!好翘的屁股……”

只见,马脸张用极快的速度把刀交到左手,而后腾出一只右手来,猛然一拍,袭向冷姓少年的屁股。

冷姓少年蓦然向后一翻,恰如其分的躲了过去,喊道:“三招已过……该我出手了,看刀!”

声落,刀光骤然一闪,嗤的一声,血光飞溅,跟着就看见半条手臂连着衣袖一起掉在了地上。

啊——

马脸张惨叫一声,踉跄着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只见他的一只右手就只剩下了半截,伤口犹出血不止,其脸色十分苍白,额头狂冒冷汗,不过,他也算挺硬气的,兀自咬着牙不吭声。

一刀,仅仅出手第一刀便击伤了敌人,真是不出刀则已,一出刀就见血,由此可见,冷姓少年的刀法是多么的恐怖?

“快如电,猛如雷,这是哪一门派的刀法?”一旁观战的江枫不禁为之在心中暗暗的喝彩,同时不由浮想开来,“他姓冷,莫非他来自江湖中极为神秘的冷月宫?可是,传闻冷月宫之中都是清一色的女子,但他明明是男儿之身……莫非……先时马脸张取笑他是女子,而他对此却一无反应,莫非他是女扮男装,其实正是女儿之身?”

念及于此,江枫有意往冷姓少年的咽喉一瞥,发现是平的,顿时心中有了论断:“没有喉结,十之八九是女子无疑了!”凡事皆有例外,江枫也不敢百分百的确定。

那么,这一位冷姓少年,他到底是一名真少年还是一名女扮男装的假少年呢?

“好……好快的一刀……听说最近我们青河县来了一位爱管闲事的冷月宫的女神使,她使得一手快刀,其名叫什么来着?”寻思了片刻,鬼面侯接着又道,“斩立决?对,就叫斩立决,号称不出刀则已,一出刀必见血的第一狠的刀法……你……你该不会就是来自冷月宫的女神使吧?”望向冷姓少年的目光忽然变得无比畏惧起来。

“哎!也罢,既然你都说到这程度了,那么本人就让你们死个明白吧……不错,本人正是冷月宫的秀恩使者,我叫冷心月,我手中这一把秀恩刀就专门斩杀像你们这样的江湖败类……嗯,还是刚才那一句话,你们是自断双手谢罪呢,还是由我来代劳?”

“呸!士可杀不可辱,区区一个女流之辈就想唬住我们?休想!伙计们,跟她拼了……四面八神乱世刀阵,杀——”

抹上止血药之后,马脸张的脸上由痛苦之色陡然转换成了愤怒之色,是的,有仇不报非君子,此时此刻的他,已然被仇恨之火烧昏了头,已顾不上其他,仇人就在眼前,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对方毁灭才善罢甘休。

马脸张率先发动了攻击,他左手挥刀,不顾一切的冲向冷心月。

他一动,其他三名同伙也立即挥刀围了上去,四人分别占据一个方位,把冷心月牢牢的包围在中央。

“四面就位,八神降临,乱世狂歌,群刀战起,旋——”

四面狂人异口同声一起喊出了进击口号,遂即只见他们绕着冷心月逆时针旋转了起来。

越转越快,几个呼吸之间,四人就幻化成了至少八个以上的虚影,根本分不出谁是谁了。

观其势,这什么四面八神乱世刀阵挺威猛和凶悍,只凭表象估计都可以吓瘫一些胆小之徒。

但,冷心月身在刀阵之中,她却是一点慌乱也没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悠然自在。

“这刀阵有颇几分杀势,一般的二流高手只怕要吃亏,不过冷心月如此镇定,想必她自有对策?且先看一看她到底如何化解吧,若是化解不了的话,我再出手帮忙也不迟……”江枫见冷心月一副镇定自若,于是也不急于参战了。

“杀——”

倏然间,四面狂人之中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声,顿时就看见无数刀光挟着风雷之威纷纷朝冷心月的身上斩落,好不狂暴。

刀茧之舞!

在敌人的刀芒将临身的一瞬,冷心月陡然就动了起来,挥刀一舞,立时就变幻出一团如同光茧一般的刀影把自身牢牢的裹住,泼水不进,任凭敌人的攻击落在其上,只响起了一阵绵绵不绝的叮当之音,却根本破不开她的防御。

江枫在一旁看去,只见那“四面八神乱世刀阵”演化成了一座黑漆漆的如同夜幕一般的“刀狱”将冷心月困在了其中,想要将她凌迟的杀死。

可是,他们的如意算盘能否得逞吗?

“哈哈,什么狗屁四面八怪乱世刀阵,也不过尔尔,用来吓唬三岁小孩还差不多……本人就不陪你们玩了,就到此为止吧,吃我一招——斩夜一刀!

激战进行没多久,忽闻冷心月娇叱一声,她的玉手猛然一抖,秀恩刀登时就化作了一道无比刺眼的破晓之光,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斩破周围的刀幕,冲向了天际。

啊——

待一切光影敛没之后,接着就听到四面狂人的口中不由自主的齐齐发出了悲呼之音。

江枫定眼往场中一看,只见四面狂人都倒在了地上,四处打滚,惨号连连。

此外,地上还散落四把鬼头大刀以及七八只断手。

江枫留意一观察,就发现四人的双手都已被砍断了,变成了半残废之人。

冷心月回刀入鞘,冷冷的扫了地上的四人一眼,苦口婆心的呵斥道:“四面狂人,你们作恶多端,即便被杀死一千遍也是罪有应得……但上苍有好生之德,本人暂且就留你们一命,只断你们双手略做惩罚,望你们今后洗心革面,改过自新,重头做人……哼,如若死性不改的话,本人一定有办法会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的,好之为之吧。”

说完,她回头看向江枫,笑了笑,道:“江少侠,我想干的事已干完了,剩下的就轮到你了,是杀是留,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江枫回她一笑,摊手道:“哈哈,这样的惩罚,足以让他们警醒一世了,我无异议,便这样吧。”

冷心月飞身上马,看了看江枫,忽然就张口道:“那好!事情已办妥,那么……我们就此告辞吧!”

江枫先前觉冷心月的为人不错,是值得一交的朋友,但此刻见对方一副淡漠的样子,立时就想起了江湖上的传言,说道冷月宫是一个十分神秘的组织,它的门人一向都是独来独往,不喜与外人交往,于是,江枫沉吟了片刻,便只好抱拳道:“那个……也好,我们就此别过吧,后会有期!”

当下,两人就沿着原路先返回北辰镇,而后就各走各路了。

——

注:仅以此章祭奠逝去的朋友,愿你在天堂过得快心。同时,2005年年底,在广西师范学院大门前的广场,那四个抢劫本人的人渣,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早早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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