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中加了八心莲子以后,所有人的病情总算是有所控制了,而那位夫人的病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许宣也得了片刻空闲,坐在村庄中的凉亭里,慢慢地品着一杯茶,可能是因为太过忙碌紧张,不光昨夜在荒野昏迷,今日也是精神颇为不济,此刻头一阵一阵的发晕。
白夭夭从远处背着晚霞慢慢行来,衣袂翩跹,手上不知何处折来的晚桃,玫粉的颜色衬着她白里透红的面颊,真是美极,看的许宣的神态也不自觉温柔起来。
“我采了一些桃花,正想给宫上送去。”白夭夭将花递到了许宣面前,唇边的笑意,却比桃花更美。
许宣接过桃花,却是突然皱眉,细细打量,神情莫测。
白夭夭见他似是不太喜欢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毕竟桃花节时,他站在花下驻足观望许久,她以为他还如千年前那般喜爱桃花呢……一时不免失落地喃喃:“难道你不喜欢桃花了?你的个性真难捉摸。”
许宣抬眸盯着白夭夭,神色严肃:“我挺喜欢桃花的,只是……”
白夭夭望着许宣,神情像极了千年前静候紫宣发落的样子,嗫嚅道:“我又做错了什么吗?”
许宣轻叹一声,一把抓过白夭夭的手,拉起袖子,露出她手臂上的伤口:“这是被八心莲子的叶剑所伤的吧?虽用七星叶止了血,但若没有好好照料伤口,在手上留下疤痕……”
白夭夭忙说:“我不在意,没事。”
许宣严肃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在意。”
白夭夭以为他是关心自己,面露娇羞:“你……”
许宣却没有等她开口便兀自点头继续道:“不错,你为药师宫采药,若是留下伤疤,我这个宫上必定会遭人腹诽!如此大事,岂容儿戏!”
白夭夭愣住,眼睛鼓得溜圆,真是千算万算都算不出许宣的思路来。
许宣恍若未觉白夭夭的惊诧,将手中桃花举到她面前,示意她看那上面隐隐的血痕,然后摇了摇头,惋惜般叹道:“你肯定没发现桃花上染了血,既然受了伤,如此大动作采花,伤口肯定裂了。太不小心了!你这么粗心大意,还能全身而退,实在太让人讶异了……”
许宣以为白夭夭定会反驳自己,却没料到白夭夭竟反手握住了自己的手,一脸感动与崇拜的说:“以前是我误会你了,以为你刻薄,心胸狭小,视钱如命,高傲不易亲近……”
许宣脸不由自主抽动几下,冷冷打断她:“原来你之前是这么看待我的!”
白夭夭神色一派天真:“岂止啊,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呢!”
许宣狠狠呛了一口,愤愤瞪着白夭夭,声音冷冽,仿若恐吓般道:“你的伤口一日之后会发炎,两日后溃烂,三日后手臂将会发黑,不仅仅是留下疤痕,七日后手臂基本废了,不过因为我刻薄,心胸狭小,视钱如命,高傲不易亲近,所以我也不打算重视宫上的颜面替你医治了。”
白夭夭完全不怕,只是眨着清澈的杏眼,拼命摇头:“你会替我医治的,因为你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许宣倒吸一口凉气,只觉背上汗毛都皆已竖起,他干干地咧了咧嘴,探了探白夭夭的额头,试探地问:“你……是不是采八心莲子时,遇上了什么事?怎么好像换了一个人?”
白夭夭再度死死捧住他的手,一脸情真意切:“以前是我无知,你放心吧!没有还清救命之恩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许宣晃了几下手都没有甩开白夭夭,终是无奈失笑,又问她:“真的认清我了?”
白夭夭点头如擂鼓。
许宣唇边笑意如春风拂面:“那你也得先松开手,让我为你包扎啊。”
白夭夭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松开他手,转过脸,羞涩又尴尬。
许宣轻笑着起身,去取来伤药,为白夭夭细细包扎,神色专注而温柔。白夭夭侧首窥望着他,终究没忍住,忘神般伸手去抚许宣的眉间,低声喃喃:“我一犯错你就皱眉,这习惯还是一样。”
许宣一怔,停下手中动作,疑惑地抬头看她。白夭夭对上许宣的眼神,赶紧收手,转头看其他地方。
许宣唇边荡开温暖笑意,语声却是强作正经:“别趁机动手动脚,男女授受不亲……”
白夭夭眼睛转转,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宫上与我相见以来,似乎常皱着眉头,不知是否又给你带来麻烦?”
许宣绑好纱布,得意笑着说:“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事能让我感到麻烦,只怕遇上麻烦的人……”说罢,意有所指地望了白夭夭一眼,还没来得及继续打趣,却忽觉胸口巨震……不远处的树后一身白衣的女子看着远处的二人,手不走自我地仅仅扣着树干,眼泪缓缓流下,记忆中曾经的不管是紫萱还是许宣都是这样每次自己受伤时……女子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相公只要你能安好,便是最好。”流着泪水转身决绝的转身离开。
“咳咳咳!”许宣无法控制地狂咳起来,白夭夭着急起身,拍着他后背,关切问道:“宫上,你没事吧?”
许宣眼底全是血丝,勉力站起,强撑道:“不……不碍事,我好得很。你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这几日切勿沾水,三餐戒腥戒辣,很快便可复原。”
白夭夭见他神情无恙,便稍微镇定了些:“多谢宫上关心。”
许宣觉得一阵又一阵的头晕袭来,却不想要白夭夭担心,便匆匆告辞:“多谢你的桃花,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查看,转身准备离开之时,白夭夭却拉住许宣,见他不解地望过来,便从怀里掏出一方白色伸出手帕,当中露出三颗雪樱子:“宫上连日操劳,身体匮乏。这雪樱子有补血提神的功效,正适合宫上服用。”
许宣有些惊诧:“如此贵重的药材,你怎么得到的?”
白夭夭微微一笑:“此物凡间少有,可我生在骊山,要寻雪樱子绝非难事。”说着,就把雪樱子往许宣手上塞,“你先尝一个?我之前一口气吃了三个,精神可就大好了!”
许宣听了一笑:“当时姑娘肯定不知道雪樱子功效。”
白夭夭想起往事,笑容更深,却察觉到许宣脸庞微微泛红,再捏了捏他的手:“宫上,你的体温似乎有些高啊?”
许宣摇头:“可能是有些疲惫,这几天控制住瘟疫后好好休息一下,应该就能恢复。”
白夭夭想他自己就是神医,应当无虞,便问他另外一事:“对了。宫上上次半夜前往野外调查荒坟,不知是否与此次的瘟疫有关?”
许宣点头,两人面色立刻都变得严肃起来。
白夭夭听许宣说了疫症发作经过后,神色凝重地思忖片刻,道:“我之前便猜想,这次的疫症恐怕是因为无疾兰之根被邪祟恶意盗取而致……眼下宫上还是专注于治病救人,我自会将这件事查个清楚。”
许宣先是笑了,随后神情却越来越郑重,朝着白夭夭一拱手:“拜托了。”
白夭夭准备去看看那日在忘川河畔要做自己师傅的女子,刚走到屋内却见床上空空如也,这时一位药师宫弟子刚好路过门口看见白夭夭站在屋内发愣道“白姑娘,可是来找那位夫人的,只是有些不凑巧那位夫人刚走。”“哦”白夭夭应了一声道。
九重天上,天帝静静杵立在天地镜前看着镜中的画面不由得感觉心口处如此的疼痛,仿佛有人拿着刀子在心脏中搅动,额头上的冷汗不断,他手一挥镜中影像便消失不见,天帝眼前一黑便缓缓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