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突然变坏了,前几日晴空万里,现在却是阴雨连绵。群山在苍茫云海间若隐若现。这里是竹青爷爷的墓地,原来新鲜的泥土已经被风雨冲刷,仿佛这里原来就有的小土包一样。只有那墓碑还是像新的一样,三个月如眨了一下眼就过了。在蒙蒙的雾色中,竹半笙跪在坟前烧些纸,竹青跪在竹半笙的后边。眼神有些恍惚,又回到了那一个晕倒的下午一般。同样的天气,同样的地点。不过这次没有那么多人,上次是准备离家,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竹半笙撑了一下泥土,缓缓的站起身来,轻轻的扶着竹青。声音有些低沉的说着:
“起来吧。今天是你爷爷的百日之期,你也即将远行,整理一下情绪,控制一下吧。”
“……”竹青没有说话,默不作声的站了起来,看着竹半笙被小雨淋湿的脸,他突然觉得父亲老了许多。
“父亲,我会常回来看你的。”只是竹青心里明白,这千里之行,一个来回几个月的路程是很难回来的。也有可能几年十几年才能回家,可是他已经选择了离开,就不想再因为其它原因后退了。
竹青冲到竹半笙的怀里,紧紧的抱着竹半笙,一滴眼泪悄悄的滑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因为爷爷离去,或者是发现了父亲变老,还是自己即将远行流了泪。竹青最远也就是去源台山学了些文化,也是隔三差五就回家能看到。可是这一次不是当年。当年被钟玉龙接去也是折腾了很久,十五年过去了。再次临别,竟然是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
竹半笙复杂的笑了笑,拍着后背。看着着竹青的眼泪。“青儿,果然长大了了呢,你去国都大有可为呢,哭什么?”
虽然竹青比竹半笙高,但是竹青在竹半笙面前半跪着。抬起头看着竹半笙,他眼神渐渐的坚定起来。他用手轻轻的弹走眼泪。“父亲,保重!”说完就是起身,拿着一袋行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想回头,可是害怕自己会动摇,还是忍住了。
竹半笙看着竹青廋小而坚定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微笑,又不是笑。“唉,总算是送走了啊,该走的,迟早要走哦。我还是悠闲点去打打铁铸剑去咯。”
鹏彦已经在远处的丘陵上等了老半天。只看见鹏彦扇了扇翅膀,抖了抖喙,慢慢的俯下身去。竹青一跃而起,顺利的落在鹏彦的背上。“出发!”竹青激动的叫着。鹏彦听着竹青叫着出发,眼神像是看一个智障一样,不过也没多停留。两只翅膀如锋利的铁器一般化开了空气,双腿如马头一般粗细,轻轻一跃,冲天而起。
地面逐渐远去,雾气还是一样的浓厚,不过随着高度的增加,浓郁的雾气渐渐消失。竹青这才看到这一片广袤的大地。上一次坐着鹏彦还是在师父的怀里,吓得瑟瑟发抖,回想那段日子,自己可真够胆小啊。大地越来越远,直到一缕阳光照在竹青的脸上。鹏彦在云端翱翔着,大地彻底消失了。呼呼的暖风吹在竹青的脸上,虽然大部分的风都被鹏彦巨大的身体所遮挡,不过还是有些凉意。
“已经下午了吗?”看着天边美丽的夕阳,远处的云朵已经被染成红色,逐渐向远处延伸。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竹青需要找地方睡觉了,在鹏彦背上睡觉那是在拿性命开玩笑。
鹏彦渐渐放低了飞翔的高度,开始寻找落脚的地方。好在这里不是大雾天,视野非常清楚。没多久就遇到了马路上的一个小镇。这是一个竹青从未来过的小镇,这小镇环境倒是不错,周围绿树成荫,小孩子陈群列队的在路边玩耍。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在马路边玩耍的那小孩。
来到镇里,找了个老伯问了一下,已经到了涂山镇了。想到仅仅半日,就已经飞了几百里,已经离开了云桂府。就有些感慨,随便找了一家客店,走了进去。要了个单间,吃了点东西,沉沉的睡去了。鹏彦送竹青到小镇旁,自己就离开去找晚餐了。飞了大半天,还拖了一个人,感觉也是有些累。她看到一只小鹿在一片草地睡觉,一个俯冲,小鹿还没回过神,一下就被抓着飞向了天空。
一夜无话,公鸡已经开始打鸣了。竹青闻鸡起床,匆匆的起了个早,好好的收拾了行礼。离开了客店,来到昨天落脚的地方,正准备叫鹏彦呢,鹏彦的大翅膀已经扇了竹青的头了。竹青那是一阵天旋地转,一个踉跄就差点摔倒了。看着竹青的狼狈样子,鹏彦双眼眯着,斯斯的叫着,仿佛哈哈大笑一般。
竹青看着突然出现的鹏彦,有些恼火。不过一想到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而且还拜托她背着自己去那么远。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你可真是个灵活的胖子,这么大就这么出现在我背后一点动静也没有。”
鹏彦偏过头,“叽里咕噜。”不置可否。竹青确认吃过早餐,如厕完毕,鹏彦俯下身,竹青慢了两秒,鹏彦不耐烦了。随口就叼着竹青的衣服往后一甩。竹青稳稳的落在鹏彦光滑的羽毛上。
“哎,我衣服都破了,你3这也太会玩了吧?”竹青的衣服差一点就被扯破了,不过还没有。
一路上,早上出发晚上落脚。
总算是在第三天中午,鹏彦不再冲上云霄,飞的时高时低,时而上,时而下。竹青在鹏彦背上大呼过瘾。
“过瘾,过瘾啊!”
竹青来到了挨着国都的大河,蓝雪江。江面碧蓝无比,一阵微风拂过,微波粼粼,偶尔有些鱼儿越出水面。看着这大好河山,竹青也不由得心旷神怡。这几日在空中俯瞰大地,竹青的心里也开朗了许多。原本有些顾虑的心,现在也是心生豪迈。仿佛天下尽在我手的那种感觉。渐渐的,千米宽的河流已经结束。鹏彦拔地而起,与地面垂直,竹青双腿紧紧夹着鹏彦的羽毛,双臂紧紧抱着鹏彦的胸脯。感觉就要被甩出去的感觉。过了一会儿,鹏彦升高的速度渐渐的停了下来,竹青缓过劲来,往前看去。一座几十米高的城楼耸立在不远处。城楼上挂着如房子一般大的字:中廷。国都到了,鹏彦带着竹青在空中盘旋着,守城的人也发现了鹏彦,不过很少有人认得出。只有年纪稍微大一点的知道。这是钟圣人的坐骑,整个大陆也就钟圣人可以飞天入地,其他人根本不可能。
就这样慢慢飞着,城楼越来越远。远处密密麻麻的房屋一座又一座的挨着。街上的人流如潮水般一浪更比一浪高。
因为一年一度的国试在即,街上的人更比从前。很多人一个人来考试,一起来的却是好几个。也带动了国都里客店的收入来源。
就是这样慢慢的飞着,前面就是王宫了。紫红色的柱头,金色的瓦片,以及高耸入云的宫殿,无不恢宏壮大的表现着这是整个出云国最豪华的地方。竹青数了一下,最高的那座塔,足有百层之高。
鹏彦嘶鸣一下,收起了翅膀。从高空俯冲,直到快到了地面一丈才打开了翅膀,地面被扬起了尘土。
稳稳的落到了地面上,竹青跃下来落在地面。双腿还有一些发麻,走路微微有些颤抖。一群士兵过来将竹青团团围住,就在竹青以为被抓的时候,这时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过来跟那军官说了几句。士兵扯开了一个口子,放竹青离开。
那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在下云日天,乃是东宫太子的老师,这里是我的府衙,具体事宜钟圣人已经书信告诉在下,请随我来。”云日天做出来一个请的手势,竹青一看,没办法了,走吧。不过竹青心里也有些奇怪,怎么一个太子的老师起了这么个泼皮名字,也不好发作,默默的跟着云日天走了。而鹏彦,在竹青离开她的一瞬间,已经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一样。士兵还在巡逻,一切照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