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在石壁之上,我感觉很不好,因为我伤得很重。
左腹穿刺性伤口,似乎我的肾脏已经被刺破了,感觉非常痛,痛到了让我麻木,这股疼痛让我一直还算清醒,最致命的伤口还是射进我胸口的那发子弹,似乎伤到了的动脉,这并不是我懂什么医学或者人体结构的原因,而是我一直在靠着墙吐血,连话都说不了。
到了此刻,离我最近的医院的都有数百公里,而且还是二把刀的小诊所,挣扎了两下,我选择了认命,一路艰险走来,这个下场早已在我的意料之中,能活到现在实属侥幸。
趁着还有时间,我决定把我的故事留下来,路过的朋友如果有时间的不妨听一下。
我叫顾恒,一个平平淡淡独身男人,不止是未婚的独身,而是我在世间没有任何亲人的独身,所以我没有什么萌萌的萝莉妹妹,更没有什么绝色倾城的姐姐,三十多岁的我没有结婚自然更加没有什么又听话又可爱又是美人胚子的小天使女儿,我也更加不是什么几岁就能通晓万事的神童,更不是什么年纪轻轻就能纵横江湖装逼打脸毛头小子,所以让大家失望了,我只是一个胡子拉渣不修边幅的中年大叔。
之所以我混的这么惨应该是有原因,而且很大部分是家世的原因,我的家族是一个非常奇葩的家族,家族史简直就是就是一段追逐刺激与暴利的抗争史
相传我祖上曾经出过一位汉代时期的高官专门管盐铁专卖的那种官员,后来那位高管先祖因为勾结商人私贩铁骑被斩首了,自那之后我的家族就开始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我的高祖曾经是帮湘军某部贩大烟的商人后来死于某场黑吃黑,我的曾祖父后来改行贩私盐的也被抓住关进大牢最后死在了狱中,幸亏曾祖父入狱前找了媳妇儿生下了我祖父,他病死狱中时我祖父才3岁。
我的祖父随了母姓跟随高祖母颠沛流离,时至今日我连祖上的姓都忘了只记得自己姓顾,后来我祖父学了一手功夫,之后从军正好遇上了抗日战争,参加国军,最后官至上校师副参谋长,他是家族史上唯一一个还算正经一点的人物,他娶了个上海棉商的女儿当老婆,而且还生了两个儿子,打破了家族史上一向一脉单传的传统,后来解放战争祖父所部被解放军击溃,祖父乱军之中逃过一劫,带着祖母回了上海娘家,可惜的是建国之后不久祖母一家因为哄抬物价被查,祖父也牵连其中又被查出来是潜逃的国军军官,直接被以反革命罪枪毙了。
而我父亲后来喜欢上了走私,八十年代末时买了条船出海,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再也没有谁见过他,我母亲带着我回了湘南娘家没多久也病逝了,后来我就参军了,幸亏当时政审找不到我祖上的那些黑材料,我参军的第三年,唯一的一个亲人也就是我二叔听说也好像因为在东北边境走私前苏联军火被抓判了无期,听说他当时倒腾了四五辆坦克想要运回国.......
我们顾家的命运是多舛的,男丁大多都到了最后没能得到什么好下场,故而我也没有什么神秘莫测的家世或者显赫的家族,提前说出来免得诸位多加猜测。
我自己也更加没有什么超能力,或者暴富的狗屎运,实际上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一事无成的男人,但这一切直到我三十岁的那一年,而立之年的我认识一位改变我一生的男人,或者说是重新认识了他。
十七岁时的我无依无靠只能去参军了,记得那时候还是如此的年轻,现在回忆起来不禁让人感怀,我服役的单位并不是作战单位而是一支由作战单位改编而成的工程师,我参军第二年我们师就被紧急补充了一批军官调往西北修筑一处很秘密的工程,也就是那一年我第一次认识了他——陈烬。
陈烬是一位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军官,早年间在北疆作战时立功被提了干,但后来据说他在饿急了眼的时候私自炖了师长的狗,单纯的狗也就算了,但那却是有军籍的军犬,所以陈烬战后就被冷处理调到了我们工程师当了一名少尉排长,是我们连二排的排长,而我则在一排,在欢迎仪式上他做了自我介绍,很简短,这是我第一次认识他。
随后在经过漫长的跋涉之后我们到了北疆某地开始修筑工程,那是一项非常宏大的工程,我们师仅仅只是先头部队,后续还陆陆续续投入了好几个工程师数万人的力量加入工程修建,我们将一段山脉几乎凿空了,每个师每个团都有自己的任务,各自分工不同,并且严令禁止我们互相交流任务内容,所以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或者说在修建什么,没有人知道。
修建工程的日子里极为艰苦,艰苦到了我们一个连的人几乎都没有什么交流感情的机会,每天都是日复一日的修建任务,只有大雪时节工程物资无法运抵的时候,我们才停止修建任务,转入冬季大练兵,开始军事训练,这才让我感觉到自己是在参军,而不是在当民工。
修建任务整整持续了三年,所有人都被延期服役,而持续三年工程远远没有到完工的程度,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参军第四年的元旦,一纸命令突然下达,数万人持续多年的工程被戛然而止,所有官兵到最近的基地集结而后就地退役。
我拿了几千块钱的退役金,再加上自己的津贴存了整整一万八千多块钱,在参军前我认为这是这一笔巨款,足以让我成为为人所羡慕的万元户,参军时深处荒郊野外我也还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我拿着钱回到了家乡C市,看着我完全不认识的城市,看着那些飞驰而过的汽车,看着那些行走匆忙西装革履的老板们,我发现我错了。
随后我便拿着这笔小钱开始创业,咳咳........当然是干正经行当,可三个月后,我再次回到了我参军前的状态——一无所有。
事实证明没有什么事情是容易的,尤其是在人人都喜欢的钱这方面上,关乎于的钱的事情的没有容易二字,所以当有人说自己赚钱很容易的时候,他要嘛就是撒谎,要嘛就是在犯法,从那开始我也就理解起了我的先辈们为啥喜欢捞偏门了,因为正经钱太难赚了。
二十多岁的我开始浪荡生涯,这期间我干过很长一段时间民工,因为这是老本行,别以为什么军人就是有什么不同了,脱下军装走入社会,我们也是普通人,放下自尊求生存的可怜人。
民工干了两年,我又去了沿海跟我父亲曾经认识的一些人跑了一段时间的船,不是走私,也是正经生意,所以我还是个穷人。
后来感觉厌倦海上颠簸的生活,我又跑到西北去跟人家淘金,黄金没淘到什么反而被当地昂贵的生活费榨光了身家,旁人说去西南高原挖虫草可以暴富,我也去了,但差点没被当地彪悍的藏民砍死,别人家的地盘,自己发财都不够,你去染指,不是找死吗?
在西南花掉了自己最后积蓄养好了伤,靠着乞讨而来的钱我买了一张车票返回了家乡,打那之后我就息了发财心思,打算就这么一个人简简单单混完一辈子。
但人生嘛,总是有转折,别误会,不是说我马上就会发财了。
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我热得不行了,站在马路边上抽着红豆烟,身上汗的发臭,肚子里饿得发慌,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饭店,咽了口口水,紧了紧裤腰带还是没有勇气走进去吃霸王餐,但我在一张饭桌旁看到了一个似乎认识过的人,但死活想不起来他叫什么,所以一直盯着他想要记起他的名字,他很敏感的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望向了我,看了我两眼,眼神里也带着思索般的疑惑。
好半天,他开口了:“顾恒?”
我站了起来,走近道:“您认识我?”
“我是陈烬,认不出来了吗?”他放下了筷子,招手道:“进来吧,一起坐坐!”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邋遢的一身,显得很迟疑。
“墨迹啥呢?让你进来就进来!”陈烬不耐烦的说道。
于是乎我顺从的走进了饭店,走进了一条迥乎常人的道路。
陈烬比起当年看上去成熟了许多,一头短发,五官英俊,身上穿着一身我看不出牌子的衣服,整个人很干净,可性格还是没变,果断、专横、并且执着。
他看着我坐下,看着我狼狈不堪的样子,沧桑的面孔和早生的白发,唏嘘道:“这些年看来你很落魄。”
我揣着手,没怎么听他的话,眼睛死死地盯着菜盘里油腻的肥肉咽口水,但他没发话我不敢提起筷子,早年间参军的时候和他同桌吃过几次饭,他不开口你就拎筷子,绝对会被他整,我被整过一次,很惨。
他叹了口气,说道:“吃吧,你我都不是军人了,不用讲那些规矩。”
这下我便再也忍不住了,狼吞虎咽的几乎整光了桌上的饭菜,端着一杯酒一饮而尽,打了个久违的饱嗝。
陈烬坐在我对面一直端着一杯酒,淡淡的看着我,似乎在观察着什么,开口问道:“结婚了吗?”
我苦笑一声:“就这样,谁会跟我?”
他继续问道:“没工作?”
我摇了摇头:“没有!”
他笑了笑,似乎是对我的处境很满意,这让我当时极为费解,战友落魄至此,你高兴什么?!
随后他的一句话打动了我:“想发财吗?”
我已经不在乎什么其他了,孑然一身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那怕是捞偏门不得好死也无所谓了:“想!”
他放下酒杯,起身结账,对我说道:“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