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乌鸦和秃鹫,太阳隐在乌云里,阴暗沉沉。
这片领域,已经千百年来都无人问津了。
黄沙峭壁,魏巍浩瀚,这里是上古遗迹,沉睡着无数英魂。
亿万年前,属于神的时代在这里正式终结,最后一代神脉也终于陨落,独留下那些不知所踪的神脉后裔。
他们是神的后人,身体里都流淌着神的血液。
而在与地球平行的万生境里,神脉后裔慢慢转变成守护万生境安宁的万生境最高守护者,万人敬仰,是绝对的食物链最顶端,他们都有一个统称:破神系。
——破神系要守护的,不仅仅只是万生境。
还有与地球的平行关系。
万生境是强者为尊的异能世界,年代背景和中世纪的欧洲极为相似,但却有着各色人种,不以肤色为界,强者自是受人尊重,弱者永远是基层,任人欺辱。
天下大抵是分为两派的,异人,和炼魔士。
万生境由一个大世界和无数个小世界组成,小世界各有一个名称,每个小世界都是一个位面,小世界的人称作异人,穷极一生都在努力向往大世界。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有黑就有白,白的是异人,黑的则是被称作“炼魔士”的黑地崖的人。
破神系不同,理论上来说破神系出自异人一方,但他们不会管这些事,保持中立立场。
黑地崖最开始是个地名,从万生境伊始,这个势力就已经存在了,那时候,黑地崖的主人是一位创世神。
神在万生境人人敬仰,更别提是创造出这花花万物的创世神了。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位创世神就变了。
世界上没有东西可以永远活下去,但这个已经活了几万年的创世神,他想永远长生不老。
他开始研究歪门邪道,终于发现,通过吸取别人的生脉炼为自己的,可以延长自己的寿命,方法成为“夺脉”。
毫无疑问,被吸取生脉的人会死。
有强者就有弱者,那些弱者不想被练脉,就只能更加努力,“黑地崖”开始被所有人避如蛇蝎,为了把这些人区分开来,无论是不是黑地崖的人,他们都把但凡是靠吸取别人生脉以达到延长寿命目的的人称作“炼魔士”,无论在大世界还是小世界,炼魔士都是被异人所看不起的。
人心难测,无论大世界还是小世界,都有炼魔士的存在。
黑地崖“棪君”的身份一代一代传下来,这一任的棪君,叫赫丁诚。
其实黑地崖本来有两个领袖,但其中一个叫无隐的,早已销声匿迹十六年,再也没有出现过。
赫丁诚很好地拉了两份仇恨,被异人视为头等大恶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万生境与地球之间出现了时空裂痕,地球人的体质穿越到这边估计是活不了多久的,但坏就坏在,炼魔士去到地球,那就真是老鼠掉进了米缸。
因为破神系本身就有地球人,所以经过商讨,最后确定,破神系成员一半在地球清理掉那些穿越过来的异世界的人——无论是炼魔士还是异人,敢越界就得遭殃——另一半则去补好裂缝。
破神系和黑地崖并非敌对关系,他们没有英雄主义,异人跟炼魔士怎么打都跟他们没关系,除非某个小世界炼魔士占比达到百分之九十,这个小世界就会被清除毁灭,平时黑地崖也不会吃力不讨好来挑衅破神系。
奈何这次,赫丁诚是冲着破神系来的。
这是一场大计,所有人都没料到的大阴谋。
现在,最终战争已经打响。
黑地崖这么多年处心积虑,陷阱,阴谋,抹杀,离间,他们的目的,也终归是达到了。
沉睡了数万年的妖邪终于苏醒,成了炼魔士的杀人傀儡,这一切,破神系早就料到了,可,唯独妖邪苏醒的原因,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这场战争关乎两个世界的存亡,黑暗已至,破神系却已经少了四个成员——准确来说,是五个。
被最信任的人利用,曾经属于破神系的骄傲,如今被践踏得一文不值,似乎从头到尾,他们都是被别人耍着玩的傻子。
现在,这个千百年来无人踏足的遗迹,决定着破神系的成败。
明,还是灭。
在此一举。
那只带着几道血口子的,年轻人的手,轻轻抚上满目疮痍的石壁,那人的脸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瞳孔微微颤抖。
这个上古遗迹,似乎是最后一片净土了,偌大的山洞里悄无声息,连那人心跳和微弱而紊乱的呼吸都能清晰听见。
那人稍稍抬起脸,看着墙上的字,轻声念着:“七木圣子守世真……七护圣使……战血城……七木……咳……”
手是年轻人的手,虽然有伤却是骨节分明,不难看出主人应该也不错,可那人的声音,苍老,沙哑,几乎拼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露在微光里的下半张脸,无数伤疤狰狞交错,不堪入目,头发也越发苍白。
那人轻轻闭上再也没有当初的灵光的眼睛,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在下巴停顿了两秒,再掉在地上的尘灰里。
仍然放在墙上那两行字体上的手指,一根根收紧,骨节发白,好像要把石壁划穿。
或者说,是把石壁想象成一个人,然后,杀了他。
不顾一切地杀了他。
——哪怕不得好死!
哪怕——永世不得超生。
……
“班长。”
“语安……”
“关语安!”
关语安猛然从噩梦中惊醒。
她脸色苍白,额上布满薄汗,连瞳孔都是缩小状态的。
刚刚自习课小睡一会儿,她也没听到下课铃,班里人已经走了一半了。
那个同学见她醒了,便开始絮絮叨叨:“叫半天了,你怎么睡着了?下课了,老师等着你去复印试卷呢。”
“……好,我等一下就去。”
关语安惊魂未定。
她的手无意识地把扣着自己画本的角,想把呼吸平息下来,那道背影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你哭了?”
关语安一愣。
脸上一片冰冷,上手一摸,她才发觉自己流泪了。
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梦,为了一个看不清男女的背影。
那同学复杂地看着她,以为她出什么事了,也不好过问,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泪水在指尖泛着凉意,关语安呆呆地看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
自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啊……
不知怎么的,想到那个压抑的场景,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孟半醒的方向。
孟半醒似乎也准备去吃饭了,她把没有盖回笔帽的圆珠笔直接合在书里,往桌角一放,依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看不出情绪。
窗外,站着初中部的纪封学弟。
纪封皱着眉看着她走出去,说了句什么,孟半醒指了指走廊另一边,看样子好像要去找人。
关语安压不下自己已经乱了的的心跳。
她就是觉得,那个梦跟孟半醒有那么一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