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呢。”孟半醒将整个大厅都扫视了一遍,看到几张不算陌生的脸。
女人还在仰着头看她,笑着跟男伴轻声交谈,好像是在讨论她,还朝她招手,示意她下来。
孟半醒挑眉。
她冲女人比划了一个很小幅度的手势,收回目光,“走吧。”
二楼偏厅,濮阳映早已恭候多时。
他喊了一声:“鬼叔。”
扶季站在门外,听候差遣。
孟半醒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过了,道:“人呢?”
濮阳映侧身。
坐在偏厅上座的老太太今天也即将盛装出席重孙女的庆生宴,打扮得不算亮眼,但胜在气质好,气色也好,不像是已经做了曾祖母的人,看起来也约莫才是刚刚抱孙子的年纪。
但她孙子都已有了孩子了。
孟半醒稍稍折了腰行了一礼,“老夫人。”
素日里以古板肃穆著称、连别人家的楚放宁都敢大声训斥的濮阳家老夫人,在见了孟半醒的时候却是红了眼。
她巍巍道:“孩子……你上前来。”
孟半醒和濮阳映交换了一个眼神,轻身凑近了,与老太太仍是隔着一段距离。
老太太原是想握着孟半醒的手好好说话,但见了她这幅模样,不觉生气,反倒是更悲情了几番,反复捏着手里的佛珠,“真像啊……除了这双眼睛,你跟你母亲真像啊。”
她的手在轻微发抖。
孟半醒佁然不动。
孟木兮能够创立出如此庞大的邪支屋,花费的时间自然也够她认识许多人了,或许这位老夫人年轻时跟孟木兮是金兰姐妹,或许感情笃深……但这些都跟孟半醒没什么关系。
她只是受濮阳映所求,来替她母亲看看这位濮阳家的老夫人。
没有什么陌生人能轻易牵扯她的情绪,她就单只是看着,看着老夫人都已经泪眼婆娑了,也终归不动声色。
孟半醒没有这个情绪,老夫人一番悲情无处发泄,只看着那双陌生的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道:“你母亲,现在何方?我竟是查不到她下葬的地方,尸体一并火化了吗?她从前说若是死了,要让后人将骨灰撒在海里。”
孟半醒眸光闪了闪。
在万生境这半个月,古人的说话腔调她倒也能信手拈来了,“……家母未留全尸,只立了衣冠冢。”
佛珠掉落。
濮阳映全程静寂无声,连忙俯身去捡佛珠。
他和孟半醒熟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只知她的父亲好像是洛凡西皇室里的人,大约在孟半醒两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临死了也还不知道自己尚且有个女儿。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有关她母亲的事。
从奶奶这个样子看来,鬼叔的母亲,似乎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老夫人面如土色,“……死无全尸啊。”
她难过极了,似乎不敢相信生前那么美的女人落得个如此下场,又低声自言自语,神色恍惚,又道:“……那,是何人所害?找到人了吗?!”
她神色颇有些激动。
在她看来,绝美又强大的孟木兮,这种恶人就应该活着祸害四方,遗臭万万年,早在孟木兮以一己之力单挑吉利门的千军万马、凭借三言两语就收复了地下局的人心时,她心里就已将孟木兮神化,认为她无所不能百毒不侵。
她怎么就……
没了呢。
有那么好几年,她都怀疑孟木兮是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