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楼从来没有这么万众瞩目过。
两位风云人物坐在他身边，一个盯着手机看，一个盯着饭看，说是吃饭，这两个人吃了两口就不动了。
他斜对面的孟半醒拿勺子戳着饭，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憋出一句：“……不行，太丑了。”
周楼：“……”
虽然他知道没什么恶意，但还是觉得心里扎了一刀。
“那行，就这样吧。”孟半醒站起来，“我先走了。”
还真的就走了。
周楼和纪封相顾无言。
饭堂里的人还在小声议论：“哎，孟半醒走了。”
“哇得法克这两个人……很熟吗？”
“周楼是不是给他们两个下蛊了？”
“我的关注点跟你们不一样呜呜呜没人觉得孟半醒和那个纪封炒鸡般配吗？就是加进一个周楼是什么鬼。”
“好像有人说孟半醒是纪封的女朋友啊。”
“姐弟恋吗？听说孟半醒要不是休学一年都已经高二了，姐弟恋吗？”
“之前不是还有人说纪封是gay吗……”
“这个周楼何德何能？”
“就什么情况，以前也没见这两个人在一起啊，就是说以后纪封罩着周楼咯？”
“……裴成豪……那个，周楼以前是他的跟班来着。”
“小道消息，周楼是纪封的远房亲戚。”
“……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到底是哪里传出来的。”
纪封打了个哈欠。
周楼一声不吭地埋头吃饭，他倒是想知道孟半醒干嘛去了，但又一想，大佬做事还需要告诉他这个小弟吗？也就没敢问。
他现在听力越来越好，能听到的话也多了起来，纪封比他厉害这么多，怎么可能听不见，以前啥也不知道还好，他现在生怕这位大爷突然暴起掏出一个冒蓝火的加特林霹雳霹雳啪啦啪啦横扫整个饭堂……他肯定是第一个遭殃的。
但纪封头都没抬，这位网瘾少年大部分时间都能保持心平气和，等着周楼吃完。
今天，星期五，中午，还有两节课就可以回家蹦迪了的那种，孟半醒又请假了。
接过请假条的保安眼神怪异地目送她出去。
唐颂朝雨站在出租车旁边，远远地冲她招手。
她订了两张机票，打九折的，经济舱，一个玫瑰金色的行李箱，一个装满课本的书包，两个人，直接去往与齐丘隔着半个华夏地图的甘东省。
她们要去唐颂朝雨的老家。
到达g省已经是晚上了，两个小女孩子在机场附近的便捷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中午才出发。
唐颂朝雨父亲早逝，母亲早早再嫁了，继父自己就有个女儿，却不满意唐颂朝雨的存在，所以唐颂朝雨自小从跟着叔叔过活，再到被于山河收养，母亲也没管过自己。
但是明天唐颂朝雨的继姐就要结婚了，母亲打电话过来，让她回去送姐姐出嫁。
老家是农村，大巴车一路颠簸，到了一个路口，就差不多要自己走了。
这一路上，唐颂朝雨自己跟那些本地人用拗口的方言交流，孟半醒就戴着在机场买的口罩，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跟在后面，听着他们“咩啊咩啊咩咩咩”。
唐颂朝雨握紧了孟半醒的手。
农村空气比城里好很多，虽然垃圾遍地，也没有传说中的金色麦浪，但是不影响她们能看到那些耕地，种满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玉米，甘蔗，番薯，花生，油菜……有成熟了的，有还青涩的，也有刚刚冒出嫩芽的，跟电视上介绍的农村相差无几。
学渣如唐颂朝雨，像当年评价楚夕“沐如春风”一样，站在那条感觉熟悉又陌生的水泥路看了很久，才叹了口气，忧愁道：“物是人非。”
孟半醒：“不认识路了就直说。”
唐颂朝雨：“……”
唐颂朝雨是真的不认识路了，但母亲郑佳慧至少还记得她是自己的亲女儿，打了电话得知情况，特地叫了继姐的两个堂弟来接她。
堂弟开着自家二叔的小车来接，两个都坐在前面，一个已经参加工作了一个即将大学毕业的人，迫于孟半醒的气场，竟然愣是啥也没说，接到了人就直接回去了，一路上还用眼神交流。
那个高高的是女孩子吧？
唐颂朝雨身高跟凌简易是一样的，一米七四，瘦，还没胸，本来风格就偏男性化，乍一看像个男生，那俩人大老远一看她和孟半醒站在一起还以为二婶的女儿带着男朋友回来了。
如果那个高高瘦瘦的也是女生，那到底哪个是二婶的女儿，或者说二婶其实有两个女儿？
不知道，谁也不知道，因为在此之前，他们根本不知道二婶有个女儿。
其中一个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感觉。
唐颂朝雨全程没说话。
车子驶进村门口那个搭着红色充气拱门，发电机在气阀旁嗡嗡作响，有几个小孩在捡炮仗玩，拱门上用一张张A4规格的红纸贴着“恭贺赖家千金出阁”。
孟半醒侧过头看向车窗外，正好看见那个充气拱门旁边刻着“赖家村”的石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