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村,虽说是个村子,但它的面积比两个红叶岛加起来还要大,住着大概三百户人家,一千多人,各种各样的商店都很齐全,路也修得工整而有条理,而不是像红叶岛一样只有一条石子路从码头直挺挺地通向村子中心。
克洛重生14年来,这也是他第一次离开村子,眼前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很新奇。
红叶村坐落在岛屿的山林中,而他前世也曾在山村中住过一段时间,两者实际差别不大,硬说起来,这里的条件还要好一些。所以除了突破天际的武力值外,他对于自己穿越来到一个新世界的事实一直没什么直观的感受,但来到了霜月村,看着架着牛车驴车的路人、担着扁担叫卖的小贩,他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这里也确实有着自己独特的文化。
离开码头和街市,就是一片星罗棋布、四四方方的水田,一条笔直的大路从中穿过,路的尽头,古色古香的一心道馆已经隐约可见。
一心道馆的馆主耕四郎,同时也是霜月村最大的地主,据克洛过去搜集到的消息,他并不是本地人,而是在某一天突然来到这里定居,并开馆收徒。只要是来拜师学艺的,无论来者是穷是富,也无论天资高低,他都一视同仁收入馆中。
附近的海域都流传着一心道场和他手中的名刀“和道一文字”的大名。能持有这种知名宝刀的剑客,想来绝不该是虚有其表的废物,这也是克洛选择来这里拜师的原因。
四人走的越来越近,已经能很清楚的看见道场的大门。这是一座和式的宽阔庭院,被一道高墙所环绕,白墙青瓦,大气而朴素。
通报了来意之后,一个身穿褐色条纹和服的疤面中年男人领着他们向内部走去。
进门后正对着的就是一个广场,二十几名少年正围绕着广场跑步,边跑还边发出整齐的呼喝声,对于跟在疤面男子身后的克洛一行人并没有什么反应,想来慕名而来拜师的人隔三差五就会出现,也时不时地有人吃不了苦而退出,馆内的学生大概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接着往里走,就是一座空旷整洁的大厅,大厅两边的架子中插满了木剑,大厅中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正跪坐着观看一个绿发少年挥剑,时不时的还指点他几句。
跪坐的中年男子就是一心道场的主人,耕四郎。
耕四郎身形削瘦,穿着一件宽松朴素没有多少纹路的和服,赤着脚,眼镜架在他高高的鼻梁上,他的鼻子高挺,嘴唇纤细没什么血色,但眼神温暖而柔和,因此并不显得刻薄,反而到令人感到亲切,和克洛一样,他也留着一头长发扎一个马尾。
疤面男子走到他的身边,俯身向他说明四人的来意,其实也不用说明,任谁也能看出来这四个挎着剑的半大小子是来拜师的,除了正在挥剑的绿发少年。
他停下了挥剑,转向他们四人,用剑指了指克洛:“喂,那边那家伙,你也是来踢馆的吗?还带着三个跟班,不错嘛。”
克洛倒是没什么反感情绪,他只是在心里暗暗高兴来对地方了,进门之后自己就注意到了,眼前的这个绿发少年无论是最简单的刺、撩、劈还是脚下的步伐都稳定有力,而且又透着一股子简洁的美感,一下子就令自己想到了好几处自己的动作中可以改进的地方,剑术,果然不是自己下死功夫就能练好的。
能随口指教他的耕四郎也必定有着真才实学。
耕四郎对着绿发少年说道:“索隆,他们是来拜师的,你先自己练习吧,我和他们谈一谈。”说完,他便领着四人走到大厅中央相对跪坐。
坐下后,他并不说话,而是一个个细细打量着他们四人。他先是看向最高最壮的托蒙德,问道,“你手上的茧子那么厚,以前练了很久的剑术了吗?”
托蒙德憨憨一笑:“嘿嘿,没有,我爸爸是个铁匠,我也是个铁匠,我们四人一起练过两年的剑,不过是自己练的,没有人教我们,我们来这里是想拜您为师。”
耕四郎不再多问,而是看向克洛沉吟道:“你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孩子。”克洛不知道该怎么接,便不说话。
耕四郎又问:“你上过学吗?”
克洛正了正身子:“没有,我们的村子太小,没有学校。不过我自己读过很多书,也一直在锻炼身体。”
不知道是因为克洛这一本正经的模样还是他的回答,耕四郎听了仰着头哈哈大笑起来,半响,又说道:“读书好,都读些什么书?”
克洛还是一脸郑重,“什么都看一些,主要是航海日志和各国的历史记录。”
“历史么……”
耕四郎看着他点点头,不再提起,转而问起他们的近况和打算,是住在道馆呢还是自寻住处,克洛早就计划好了,眼前的第一要务就是学习剑术,那个名为索隆的少年更是让他见猎心喜,忙不迭地说住在道馆。
随即四人便跟着疤面男子,交了学费后疤面男给了他们四人一人一套灰色训练服,做工质朴但看得出来非常结实耐磨,又带着他们来到一座房子前。
“里面就是学生的宿舍,你们随便选四个床位,把行李放好,对了,你们的武器要交给我保管,在这里不允许私自持有武器。”四人依言将剑取下给了他,然后进宿舍选了连续的四个床位放下行李,又跟着他回到了道场。
刚刚在外面跑步的学生早已在演武厅肃立等候,耕四郎看了看了看克洛四人,笑眯眯地说:“新来的个子都挺高啊,就站在索隆右手边吧。”
众人站定,他又开始说话:“今天道场来了四位新人,我就再讲一遍这里的规矩。第一,私自打架斗殴者直接驱逐,第二,偷窃者直接驱逐。然后就没了,剑术上有任何疑问可以直接来问我。”
“那么,古伊娜和克洛你们四个到我这里来,其他人自由练习。”
说是自由练习,一帮子少年还是爱看热闹,都一窝蜂地围在门廊看稀奇,只有那个名叫索隆的绿发少年大大咧咧地跟着一起过来了,耕四郎也不见怪,就任由他们围着。
他对克洛四人说:“你们练过两年剑,我要先探探你们的底,这样吧,索隆,既然你跟过来了就由你上场。”
热心群众纷纷将手中的木剑丢过来,索隆也不推辞,一气接住三把木剑,一手一把,奇特的是嘴里还咬着一把,摆了个架势看着他们,意思是我要打四个。
乔伊最受不得激,嗷得一声我来便走上前去。
两人对峙着转了一会儿圈,终于乔伊沉不住气快步冲过去,当头就是一记下劈,索隆不闪不避右手斜撩将其架起,脑袋右甩挥动嘴中的剑,乔伊破绽已露来不及收剑只得后跃,随即被索隆紧跟着左手一剑刺击打倒在地。
“啊……果然不是索隆的对手啊。”
“嗯,毕竟他刚来时就只有古伊娜能战胜他,更不用说又在这修习了一年了啊,这几个新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两个弱鸡群众如是说道。
“他第一剑没有被那个怪力男给压回去,说明他的力气也很大啊,就算不如索隆,应该也差不了太多。”某个分析帝的话引起了众弱鸡的赞同和对乔伊的惊叹。
就如同围观群众所说,在看见乔伊被干净利落地打败之后,卡斯和托蒙德明白了自己是敌不过索隆的。就算他们俩已经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舍弃进攻积极防守,但还是在十几个回合之后露出破绽,被索隆挑飞武器。
索隆横剑一移,指向克洛:“你的跟班不太行啊,到你了。”
耕四郎看着几人的对决,心中赞叹不已,前三个家伙都很不错,光头小鬼剑术先不说,这一副强健的体魄,比之索隆也只差几分而已,后两个小子身体也不错,更是展现出了不错的战斗意识,在意识到剑术体魄全面占劣,立即选择最优的打法来消耗对手的体力,而不是像死要面子的同龄人一样和索隆硬磕。
他又将眼光移到克洛身上,想看看在四人中为首的少年又如何。
克洛接过卡斯手中的木剑也不言语,默默地走到场中持剑而立。
战斗甫一开始,克洛就带剑前冲,好像完全没把索隆刚刚的表现放在心里。
不防守么?我得小心点。
索隆压紧下盘,死死地盯着冲过来的克洛。
和乔伊一样,同样是毫无花哨的下劈,但他将索隆递过来的木剑生生砍了回去,打的索隆一个趔趄。一击过后,并不追击,而是等着索隆调整姿势。
感受着剑上传来的强大力量,从来都是在力量上压制对手的索隆第一次感觉到力不如人的憋屈,看见对手如此托大,更是让他分外窝火,自从一年前来到这个剑道馆,就算是一次又一次打败自己的古伊娜也不敢如此轻视自己。
又是几次进攻,无一例外的被克洛狠狠地压了回去,身体一失去平衡,任凭他有什么后手也难以施为。
这一回合先攻的是索隆。
索隆左脚踏前一步,右手持剑下劈,克洛立即挥剑格挡,双剑相接,但这一次克洛的剑却仿佛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继续向前挥去。
你中计了!
索隆胸口一动带着脖子发力,瞄准克洛的右腿砍去,逼得克洛大步后退,然后再一次故技重施,左手中的木剑如出洞的巨蟒笔直地刺击。
“不是吧……”
就在众人以为索隆的三板斧又要建功的瞬间,克洛,一把紧紧地攥住了索隆刺过来的木剑,以腰带手猛地发力,一拉一踹,索隆便倒飞出去,落在木板上滚了好几圈。
胸口一阵阵的发闷,索隆疼得几乎要晕了过去,不过比起胸口的疼痛,被人完全压制然后不讲道理的打败,给他自尊心造成的伤害反而更多。
这家伙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居然有这么强的力量!
克洛双手握剑拄着地,看着倒地不起被热心群众扶到一旁的索隆,“刚刚就想说了,他们不是跟班,是我的兄弟,还有,你也不大行啊。”又望向耕四郎,“老师,还要继续吗?”
耕四郎笑眯眯的还没开口,古伊娜便已站到了场中,看着斗志昂扬的女儿,他只得无奈地叹口气。
“我是耕四郎的女儿,古伊娜,请赐教。”郑重地自我介绍后又低头行了一个礼。
古伊娜也是十三四岁,同克洛差不多年纪,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短裤,一双光洁的赤足,俏生生地立在场中。小小的粉色嘴唇倔强地抿着,鼻子略微上翘,又显露出一点淘气,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烁着坚毅的目光,顶着一头清爽的黑色短发,一亮相就让人好感大起。
这个世界的女性,往往有一种独特的美丽。面对这么一个乖巧美丽的少女,克洛也不愿意再像刚刚一样粗鲁,而是学着她的样子行了一礼。
“我是红叶岛的克洛,请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