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逼的清洁工闻意同学,在上工的第一天,一共经历了三十一次尝试,其中二十九次眼睛睁开还没坚持多久,就发现自己又陷入了幻境。最后的两次,总算能坚持住迈开一步,然而迈开脚后,又陷入了幻境。
第一天的清洁工作以迈出两步告终。
闻意第三十二次睁开眼睛,惊奇地发现太阳已经坠到地平线上了。残余的阳光洒在柱身上,给柱子染上了血一样的光芒。
闻意连忙闭眼,回过神来,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她在这一天里挣扎在灵威阵幻境之中,精神一整天都处在战斗之中。长时间的争斗使得冷汗浸透了全身,活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身体发虚,手脚发软。早在过了晌午的时候便已心力交瘁,全靠一股毅力支撑。但即使如此,她在一整个下午也只进行了五次尝试。
精神上的疲惫,比肉体的疲劳更加难以消除。
闻意头昏脑花,明白自己再也没办法坚持了,她脚一软,直接坐倒在地,低着头大口喘气。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一整天都没有进食,此时只觉得身心俱疲。罡风一吹,连她目前的体质也已经开始发抖。这要换了普通人的身体素质,恐怕早已昏过去了。
修真者向来是不进食的,对于他们来说,身体能量都是靠吸收天地元气获得,再要进食便是各类丹药,以辟谷丹为主。凡人的饮食包含了大量杂质,反而会影响到修炼。闻意到这里两年,无奈之下接受了这种进食方式。
但此时她全身又冷又累又饿又困,身体虽然还自主保持着对天地元气的获取,但已完全不能供应上消耗了。现在她唯一的想法,便是大吃一顿,然后洗个澡睡个昏天地暗。
但是她不能。
识山上没有她休息的地方,除非她想坐在地上一整夜。
所谓金行的修炼方式,当真是狠。
苏木已经面无表情地过来,示意她可以下山了。
闻意咬紧牙关,全身发软地站起来,跟在苏木后面一步一踉跄地下山去。
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似乎随时能晕过去,但是闻意一咬牙挺着,却似乎还有力气可以压榨出来。体内膻中的丹谷早已一片空虚,可这种空虚感令它更加想要能量的灌入,丹田处的漏洞丹谷不甘示弱,与膻中丹谷争抢着所剩不多的灵力。在这种争抢中,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起来,源源不断地裹挟大量天地元气进来,而后经由两个丹谷的凝练,化为更加精纯的灵力,充实着丹谷。如果闻意能注意到,就会发现自己此时的吸收速度已经超越了以往。而这一切,都是在闻意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发生的,是由两个丹谷相互作用的结果。她不知道,这种吸收速度已达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是前无古人的修炼方法。
然而这一切她通通不知道。她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又似乎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她有点奇怪,今天明明没有战斗过,怎么会有这种全身剧烈运动后的感觉。
但她实在是太累了,也懒得去想怎么回事,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不发一言的苏木身后,一心想着早点回到精山上去。
识山深处的一处小院落中。白色石材做的地板辉映着荧荧的月光,映出四长老看不清表情的脸。
十二长老庄清也在,此时大皱着眉头,仿佛很是不满:“四师兄,您就这样晾着她?”
四长老则清面无表情:“不然呢?你想教导她?”
十二长老庄清气愤道:“绝无可能!既然她不想拜我为师,我自也用不着教导她,且看她那轻浮的样子,能修炼到什么程度!”
四长老冷哼一声:“那就是了。”
“可是,那可是灵威阵啊,就这么放着她不管吗?”
“放心便是,我已让十九师弟看着她,绝不会让她走火入魔便是。”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灵威阵可是我金行圣地,她一个胆敢拜入火行的弟子,有什么资格在那里悟道?!您还吩咐苏木送她下山!照我说,叫她打扫我们旁的屋子,都是抬举了她!”
“庄清!”四长老突然睁开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愤愤不平的十二长老:“你别忘了,她好歹是穹平门金行弟子!”
十二长老满脸不服地看着他。
四长老直视着十二长老的眼睛:“你给我记着,闻意是穹平门金行弟子。”他重重地咬着这几个字,“只要她是穹平门金行弟子一天,我就不容许慢怠她修炼的事情发生。平日里你尽可以骂她打她看不起她,但是不准你影响到她的修行。她既不愿服从你的管教,那就让她自己去悟灵威阵,谁也不许指点她。若她真有天资,自能从灵威阵中受益。若她自己没有本事,那我们也不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一切都交由她自己。但你若敢去打搅她,我必上报门主,叫你好好去面壁思过!”
“师兄!你怎能为一个拜入火行的弟子……”
“住嘴!我可不是为了这个弟子。我是为了穹平门!”
“可师兄你想过吗?你这样做,岂不是在抬举火行,叫其他人看我们金行笑话!”
“蠢材!”四长老霍地站起,身上磅礴的威压猛地释放出来,顿时压得十二长老再也开不了口:“你给我听好了:我金行,绝不会为了一个弟子跟火行撕破脸面,叫外人看我们穹平门的笑话。你要觉得火行驳了你的面子,你就给我好好操练弟子,叫他们下次论道给我把面子挣回来!”
十二长老硬撑着这股庞大的威压,艰难地点了点头。
四长老这才慢慢收了威压,长叹一口气,有些自言自语道:“这些老家伙们也是闲的久了,迫不及待地想看旁人的笑话,却不知自己这般最是可笑!”
十二长老不知四长老嘴里说的是谁,但却默默地低着头,不敢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