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走后,若涵派身边仅有的下人,乳母钱嬷嬷和顾氏的心腹甄嬷嬷开始了调查,她不相信母亲之死只是意外。前世在深宫中摸爬滚打多年的她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直到五日后祖父带着父亲的遗体回了怀昌王府,若涵身边能用的人才多了起来。
主仆几人将顾氏生前所用的衣物、药材、产房……还有当日产房中的大夫和稳婆一一排查,最终将凶手锁定了白氏。
问题出自井水里,虽然周太医亲自查验也测不出井水有毒,但母亲生产当日府中不少人都有了腹痛的症状。若涵前世听说过这种毒药,最是阴毒不过,可令产妇难产血崩,即使是平常人饮用,也会导致腹痛数日。而且此药甚是厉害,无色无味无踪无痕。
府中有三口井,分别位于后院东、西两边和前院。当日凡饮用了后院两口井水的人都出现了腹痛的症状,也就是说后院两口井都被下了药。
府中暗卫回禀世子妃生产当日前来井边打水的人不少,几乎几房都有,但是时间点最接近且最让人怀疑的是白氏身边的吕嬷嬷,他和白氏居住在正院,按距离是东边的井更为接近,平时也多用东井水。而顾氏所居的林烟阁位于西院,一直喝西井水。
当日吕嬷嬷却陆续从西井和东井都打了水,且几乎就在世子妃发作的同时……老王爷听了孙女的调查结果,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以白氏平时对顾氏的针对……想不怀疑她都难。
可是审讯了一番白氏却是抵死不认,还哭喊叫屈。最后若涵给祖父出了主意,先诈她一番,若是还不吐口就拿她的亲生儿子林振杰做威胁。
祖父信任孙女,当下点头,于是继续审问白氏:“我只问谁给你的药粉?”“可是范皇后?”
白氏僵住了一下,下意识的停住了哭声,接着又继续一副疯癫之态的哭闹……
祖孙二人当即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下了然。后来在怀昌王的一番严刑拷打下,白氏终于招认,药是宫中的柔嘉公主给她的,柔嘉公主一心爱慕林振与,嫉恨顾氏,她和白氏通过怀敏郡主引荐会面,两人一拍即合,行下了此事。
而父亲林振与是死在茂州的剑徊道上的。
他和二十名护卫身上皆有被巨石砸中的痕迹,且都身中数箭。
老王爷彼时正在洛州归京途中,得到消息当即晕了过去。醒来后亲自带兵去了剑徊道,忍下悲痛查验了一番……
林振与从南山岭归京,最快的一条路就是剑徊道。而此山道狭窄,宽不足一丈,地上还有绊马索的痕迹,可见林振与带着护卫是在此遇到了埋伏,尸体旁边均是巨石,是从旁边的砀徊山上砸下的,又埋伏了弓箭手,想来当时林振与一行实在是避无可避,十死无生。
而那些箭矢,老王爷细细查看,全部都是大魏所造,看起来像是魏军的埋伏刺杀。可是其中一名死去的护卫手中却攥着一角碎掉的玉佩,上面隐隐有个“庭”字,看着像是从山上滚落而正巧被这名护卫捡到抓在手里。
老王爷认识这枚玉佩,这是庐州范氏嫡系男子的配物,而这枚玉佩,俨然就是范皇后和范正康的胞兄,时任四品武卫将军范正庭的。
怀昌王认定此事就是范正庭所为,而白氏又承认药粉是出自柔嘉公主之手,柔嘉公主正是范皇后的女儿。这更能证明此事是范皇后和范氏合谋做下的!
而那些箭矢是他们为了祸水东引而伪造的。他想,怀昌王府与范氏素无过节,既无私怨,那就是为了公事了。怀昌王府树大根深,手握重兵,朝中眼红者不在少数,这些老王爷心中都有数。
只是不知道皇后与范氏此举是为了杀了怀昌王府的继承人,让他王府后继无人,然后范氏能够趁机上位分权所为,还是皇上的授意……若是前者,冤有头债有主,他直接杀去范家就是,可若是后者呢?
老王爷将他的发现和推测告知了孙女,若涵沉吟良久,为政多年的敏锐直觉告诉她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可是看祖父实在是精疲力尽了,只怕此时已是强弩之末,随时可能会倒下,她也不欲多说,只是道:“此事应该不是皇上授意,否则就算是他想杀父亲,也不会从母亲身上动手脚,从内宅入手,这多半是女人的手笔,除非……”
若涵及时打住了话题,除非什么?除非是皇上看上了娘亲,想起娘亲这么多年一直对她的相貌颇为在意,生怕被人看见,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若涵心下一惊,难道果然是如此?那事情可就变得复杂了。
可事涉娘亲清白,祖父显然也是毫不知情的,她不知道具体情况,当下在祖父面前当然不会提及,一切都要等她查明了再说……
在府中安逸了一年,眼下父母的仇摆在眼前,真相却如同一团迷雾,她也应该去会一会这些牛鬼蛇神了!
她凭借前世记忆知道范皇后所出的嫡出三皇子最终没有登上帝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会不会是前世也发生了这件事,而怀昌王府针对范皇后一脉所致呢?
对这一世所知有限,很多事情她无法确定。不过范氏既然不是笑到最后的人,那么很有可能这件事范皇后也是被人利用的可能性大一些。
若涵正了神色和怀昌王说:“祖父,目前敌暗我明,您现在不要轻举妄动,给我点人手,我要自己去调查。
这京中无人知晓我,我行动起来也比您方便太多,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您,您就先好好休息一下,清理清理王府,料理我父母的后事吧。”
怀昌王并不知道若涵的前世今生,也不完全知晓她的能耐,可是他知道他的孙女早慧异常,这是振与留给他的孩子,也是这府里他最疼爱的人,他愿意去相信她,他老了,未来总是这些年轻人的。
于是怀昌王轻叹着点了头,将林管家的长孙十三岁的林恒和三十名精英暗卫给了若涵,又郑重的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递给了孙女,“这是掌管八万怀昌军的令牌,见令牌如见统帅。
这怀昌军还是先帝令我亲自训练出来的,并不受隆安帝皇命,只忠于庆和,忠于先帝,听命于怀昌王府。这是我庆和的勤王之师。”
“之前怀昌军一直由你父亲统领,现在我将这令牌交由你,你要记得,怀昌军不做不仁不义危害庆和之事,望你珍而重之。你若还需要人手,让林恒带你自去挑选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