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白雪飞动落于池塘,池塘绿水波光粼粼,然而一夜之间便被冻结。
雪,这是过大年的前夕。
一年十二月,如今已经十二月过半。安凡盘坐雪堆之中,面朝湖不断修炼,他也不清楚过去了多少天。
自从成为一品炼丹师后,便没日没夜在这儿炼丹修炼。
旁边的秋老沉默不语,整个人全身都披上一层雪,若不仔细观察根本瞧不出他是个人。就连有时候,安凡都会误以为秋老不存在。
安凡盘坐之下白雪铺地,可青鹤炉旁边却没有丝毫白雪,灵根之火在里面熊熊燃烧,一股又一股药香飘了出来。
“丹又成了吗?”
睁开眼,目光如炬,青鹤炉旁边摆放了大大小小的玉瓶和葫芦,有大有小。那些里面全都是装着高阶的一品丹药,至于高阶以下通通被扔进池塘喂鱼。
若是遭其他人看见了,必然要说上一番他,浪费丹药,暴殄天物。
可对于安凡而言,若是练不出更好的丹药,那么他的开脉艰辛就会更难。五脉蜕凡成化灵境的话,他肯定不愿意,他不想比别人差。
“我已经从琴家取了第六十三份灵药了嘛?”
安凡望着琴心的阁楼,她如今达到了蜕凡三脉,那枯木上面已经生长出几片嫩叶,她实力早已经超过了自己。
“雪?”
伸出白嫩的手掌,那一丝雪落在手上感觉不到任何冷意,换做以前可能会冷得磨牙吧?
“要过年了吗?”
久违的起身,双腿盘坐的发麻。
其实这些日子安凡尝试过二品丹药,可惜炼制的并不能让他满意。之所以不断炼丹一品,他主要想和辟谷丹一样,做到提纯四次。
也就是,极致丹药。
炼制极品辟谷丹可花费了半个月的样子,究竟过去了多少天,安凡推测也有一个月半之间。
他的诞辰正好是过年那天,抬起头,目光望着远方。手中一摊,拿出一张安东郡内的地图,上面标记了安家村的去处。
安家村距离妙音门可有一段距离,可安家村他必须回去一趟,随后再去回去太上宗。
“怎么?小娃子,想家了?”
秋老浑身白雪瞬间消失不见,露出笑容,微微抬了一下鱼竿,整个冰冻的水面都融化开。
浑浊无光的眸子注视站在池塘边上的安凡,阅人无数,瞧他眼睛就知道在想些什么。缓缓起身,收起鱼竿,掉了这么久一条鱼都没有上钩。
“嗯,秋爷爷,我想回家一趟了。”安凡转过头笑道。
“那就走吧。”秋老淡然一笑,轻声道。
回家?他一个糟老头子有家吗?
安凡走了两步路,忽然回过头看向不为所动的秋老,喊道:“秋爷爷,你还待着干嘛?我们回家啊!”
我们?
秋老目光失神,呆滞在原地。
无家可归,说起来有些嘲讽。可修仙求道之人,自然挣脱凡俗,就算不情愿,岁月将至也会将人阴阳两隔。
他很明白这种事情,他看的太多也感叹太多。
可是,这次却不一样了。
“我们就不去打扰琴心了,她现在突破四脉,秋爷爷,咱们先走吧?”安凡再次开口,走到秋老身边,一把拉住满是皱纹老茧的手掌。
秋老老泪纵横,安凡笑嘻嘻。
一老一幼就这么离开了琴家大门。
当琴心打通第四脉,灵识猛涨,以可观察半丈远。阁楼枯木逢春,生芽开花,那头顶不再是枯木而是生机盎然的一颗绿叶大树,高一丈。
天地之间,百米之内的灵气都被抽空,琴心睁开眼,全身再次洗筋伐髓溢出白色的汗液,那其实是杂质。
“哈哈哈,心儿,开脉四重天了?”
琴家老祖仰头大笑,昂首阔步。
原先,他还担惊受怕,可知晓琴心与那小子成立一生契之后,再加上秋老的看重,这短时间压根乐开花,那还有心情突破更高的境界?
“心儿给老祖请安了。”
琴心从床榻上下来,弯下腰。
不过神色忧郁,她是通了四脉,实力大涨。可突破的时候也发现了安凡与秋老离开了,而且道别也不说一声就离开了,让她有些难受。
脑海时不时浮现那个人的笑容,不由一笑。
“心儿,你也知道了吧?他们爷孙俩走了。不过,马上要过大年了,你娘应该今年要从实之境回来了。”
琴家老祖叹息,脸色也难看起来了。
琴心一时语塞,娘亲?那个压根没有见过面的亲娘?心中暗自叹息,从出生到现在,一眼都没有瞧过的亲娘?
“娘回来了?那她当初为何要离开心儿?”
琴心颤颤开口,头脑嗡鸣,瘫痪在床上,她不知道应该是喜还是悲,内心五谷杂陈,思绪万千,呆滞的目光望着前方。
“这事,你要不去问一下你的顾奶奶?”琴家老祖脸色阴沉,冷道。
琴心银牙一咬,立马跑了出去,往琴家宝库跑了过去。顾奶奶便是当初要杀安凡的那位老妪,老妪坐在石梯上面,抬头望着飘落的雪。
当她看见雪幕娇小的身影,浑浊的眸子忽然一红,起身便走了过去,一把将扑进怀里的琴心抱住,右手摸着她的小脑袋磕在肩膀上。
“心儿,你这是怎么啦?哭成这样?是不是那个臭小子又欺负你了?告诉奶奶,奶奶拼了老命也得帮你出出气。”老妪脸色一怒,眸子冒火,吼道。
“奶奶,奶奶,娘亲要回来了,娘亲要回来了!”
琴心哭喊着,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虽然想娘亲,可又狠娘亲,悲喜交加,她也不一个如何才好。
“她回来做什么?”顾奶奶怒目圆睁,目眦欲裂,吼道。
……
安家村。
“咳咳…”
白雪皑皑,一少年穿着麻衣咳嗽一声。
坐在客栈门前的石梯,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哈口气,热气让冻僵的手暖和了一点。望着天,不由思念其安凡。
“弟弟,你过得如何了?有没有受欺负?有没有吃饱?有没有挨冻?”
蹲缩一团,双臂抱着腿。
“王浩!赶紧过来收拾收拾,要打烊了!”
客栈里面传来了欧叔的招呼声,王浩便抬头挺胸,身体消瘦,恋恋不忘的看了一眼曾经爬过的树、跑过的空地,耳边时不时听到安凡喊着“哥哥,哥哥”的声音。
“哎,再过些日子便是弟弟的生日了,也不知道哪儿有没有荷香烧鸡,算了……他应该还在努力修炼吧。”
转过身,踏上楼梯,肩膀上搭上白布,呦呵一声:“来咯!”
正准备进去,身后也传来一声。
“哥哥!”
王浩心头一怔,蓦然回首,目光顿时呆滞,涌出泪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