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这种进退两难的处境的,并不止云萝一人。
当她们三人分别进了三个不同的通道之后,就先后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而就在三人在通道内,或惊慌,或担心,或纠结的时候,先前宽广的山洞之中,赫然又出现了第四个人。
这人不是之前那病弱书生楚岫又能是谁。
只是,若是花琏与采薇在场,恐怕会怀疑眼前这人会否是楚岫的孪生兄弟。皆因这两人虽然在形貌上一般无二,但神态举止却判若两人。
之前那个楚岫,佝偻着腰背,满脸写着小心翼翼,分明是一个唯唯诺诺、百无一用,唯有一张脸还算得上是优点的穷酸书生。
可眼前这人,腰杆挺直、举止干练,行走在这地下神殿、神明地宫之中,却如同在外间的集市上游玩一般,神态自若、不疾不徐。
看来,楚岫其人,要么是被这地宫之中某个颇有来历的孤魂野鬼给附了身,要么就是之前表现出来的病弱书生的形象完全是为了掩人耳目。
他走到了山洞的正中间后,突然停止了脚步,心中不由暗暗生疑。
之前在外面的祭月圣典上曾经闻到过一种异香,似乎不但对人没有伤害,反而还令自己血脉通畅,从前身体中留下的几处暗伤,也在不知不觉中好了大半。
自从进入兰母地宫以来,这香味似乎也随之变得更加浓郁。只是这变化十分缓和,因此并不十分引人注意,但是到了这山洞之中后,香味似乎一下子就被激化了一般,变得不容忽视。
楚岫立在原地,看了看四周的四条通道,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蓝色的符纸,符纸之上投射出一道蓝色的灵光形成的丝线,丝线径直飞向其中一条通道。
他收起那张灵符,抬腿就走向了之前灵光所指之处。
……
采薇自从进入了黑暗的通道之中,就有些难以按捺心中的焦躁之情。
她自忖凭自己的一身功力,这所谓的神仙地宫,虽不敢说来去自如,但也无需担心自己的处境,她真正担心的其实还是花琏。
花瑚需要的解药早已找到,花琏此时之所以会身陷地宫,完全是因为自己的任务……
可此时,三人被迫分开,圣女云萝蛊毒双修,不虞自保;可花花她,只有一个不知深浅的法宝,还不知道其中所剩灵能还有多少,还能挡下多少攻击。
之前在山下的茶楼里,她用过一次,用来挡下毒镖;后来兰母密林里,好像挡下过一次美人蛇的攻击;之前那些吸血灵蝠铺天盖地的笼罩在三人周围,那件法宝似乎为她们抵挡了很久。
现在,那水佩风裳究竟还能有几成效用……
采薇双手手指各自捏住几根银针,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可是微微颤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她的心绪不宁。
她忍不住开始埋怨起自己:为什么……当年自己毫无力量的时候,没办法保护自己的亲人,可现在,明明已经有了不俗的修为,为什么,却连自己的朋友都保护不了?
我是不是太托大了,我早知道她肯定会回来,我为什么不阻止她。如果花花出了什么事,那真正的凶手……就是我自己!
我是不是太自视甚高了,其实我自始至终都是个废物,我一直都是当年那个任凭凶手屠杀自己家人,却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苟且偷生的废物……
为什么只有我活了下来,我这么没用,我怎么还活着……
采薇的心绪如同飓风之中的海浪一般,越掀越高,渐渐无法止息。她脚步开始变得虚浮,目光开始涣散,手指似握非握,似乎就快要拿不动银针了。
离她不远的前方似乎隐隐传来一些细细碎碎的响动,一只满布黏湿绒毛的黑色利爪悄然从黑暗之中伸了出来,只是此时的采薇仍然是神游天外,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
……
与此同时,花琏正不死心的往回路摸索。她掏出自己所有的花灯,一起点燃,一寸一寸的搜索可能的机关法阵,一定要找到出去的路,好跟她们汇合。
这倒不是因为她胆小怕黑,只是这种地方实在是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前方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自己空有一个只能防御,而毫无御敌之能的法宝,实在是无济于事。
想想之前看到花瑚运用灵力驱动了这件法宝,可恶,居然瞒了自己这么多年!他明明知道自己有多想成为灵修的,为什么就不能偷偷地教教自己的妹妹呢!
自己从小就埋首于旧纸堆里搜寻仙人遗迹、神灵功法。虽然自认为已经是尽力做到行踪隐蔽,也几乎没有告诉过他人,可是周围邻里之间、书院同学,毕竟相处多年,雪泥鸿爪,有些事情实在很难隐瞒彻底。
这些人自己一生平庸,目力所及也不过就是这周围的一郡三县,哪里晓得自己的鸿鹄之志!他们不知从哪里窥得自己求仙的梦想后,个个讥笑不已,整天在背后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只要一想到自己平白受了这么多年的笑话,而花瑚明明身怀仙人之术,居然就这么看着自己沦为笑柄,而完全无动于衷。
可自己呢?因为他的一双腿,以区区凡人之躯,冒死来到南疆。虽然因为有采薇的相助,导致这一路以来有惊无险,可当初,自己可是打算孤身一人来闯南疆的!
哼,这个做哥哥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羞愧!
花琏一边气鼓鼓的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继续摸索着回去的路。
可是折腾了这一大半天,除了突然冒出的这一大堆想法,把自己气了个半死外,完全没有任何收获。
她虽然无奈,却也只能叹了口气,认命一般的转过身,向着反方向走去,试图走出这个通道。
既然回不去之前那个地方,那至少也要走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无论怎么样,也比困在这个黑乎乎的,又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隧道里好吧。
这样想着,花琏倒也平静了下来,她尽力压下心中纷繁复杂的念头,试图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周围的环境上,花灯也悬浮在前后左右,照出前方一大片的道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