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被她紧紧握在手中，面前的男人她几日前来边塞时还见过。
他是她的好友知己啊！
九歌在片刻的震惊之后，眼神平静，没有一丝表情。
“所以，这就是你五天前不告而别的原因？”她的声音像淬了冰，不带有一丝感情。
漠笙知道这是她生气前的征兆，越是平静就越是恐怖。
他动了动身体，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倒吸了一口气，像是疼的不轻。
九歌按住他的身体，阻止他的动作，眼神却依旧冰冷。
“阿九，我本就是恶人啊。”
他的眼睛深处是一滩污水，黑暗，望不到底。
“说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丞相府里，而是在宫里。”
他像是回忆起了以前，眼神空洞，看着远方。
“我被父母抛弃，只因为我的一双红眸。他们把我卖到奴隶坊，在我的额头上拿烙铁刻上了奴字。”他说着，撩起了额头上的刘海，一个“奴”字便呈现出来，虽有些浅淡，但还是清晰无比。
他笑了笑，眼里都是狠毒。
“可是我逃了出来，却刚好被穿着便衣的三公主带回了宫。她对我非打即骂，我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她的出气筒。”
“我的人生里，没有光，没有太阳，甚至连一颗星星也没有。我所拥有的不过是无边的黑暗和污泥。”
九歌听到此时，脸上冰冷的表情也维持不住，她向来知道他的过去惨淡，便没有询问过。
不曾想，竟是这样的过去么？
“可是我遇见了阿九啊，你是那无尽深渊中的一缕月光，澄澈干净，是我所渴望的，无法放手的。”他的脸上露出了痴迷的表情，神情恍惚，像是忠诚的信徒对着神明祷告。
“在迎接徐将军的接风宴上，你到了皇宫，恰好撞见了狠遭三公主毒打的我，你递给了我一方锦帕，让我擦好脸上的污血。我看着你走远，下定决心一定要报答你，逃出宫门后，才有了后面我处心积虑与你相遇的故事。”他笑了笑，嘴角流出的鲜血更多了。
“阿笙，我带你去找师父，他医术高超，一定能治好你！”九歌慌忙的扶着他的身体。
“阿九，你忘了你此次要杀的人是我啊。我早已中了蛊毒，时日不多，这条命本就是你救下的，还给你也无可厚非。”
“你予我一方锦帕之恩，我还你满腔鲜血热忱。”
他身下的血越来越多，眼睛依然是红色，但里面只剩下了温柔。眼神也越来越涣散，眼前的景物也变得模糊，甚至连她的脸都看不清了。
谢谢你。
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
这些年的相伴，本就是我偷来的，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从不知道我心里的阴暗，我多想把你关在暗无天日的牢笼，只留我一人欣赏你的美好。多想把你融入我的身体，感受骨血交融的美妙滋味。多想看见你盈满泪水的眼眸中，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
我爱你，却更胜于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