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言慵懒的凤眸淡然扫了他一眼,薄唇轻起:“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点没变,狂妄自大。”
说罢,稍一运气,微泛着月光白的内力如瀑布泉水般倾泄开来,执一把锈剑稍一转身,那剑直直向松阳挥去。
剑法多变,高深莫测得让人眼花缭乱,与松阳的诡谲不同,楚清言的剑法一招一式间,皆是行云流水,风起云涌,纵使——
那只是一把锈剑。
而松阳的剑法戾气浓重,每一剑都犹如淬了毒的蛇蝎般,阴损至极。
二人如棋逢对手般缠斗起来,一时间竟然不分伯仲,难见高低。
“太子殿下,剑,不是这么用的。”楚清言凤眸如泉水般清冽,尽管已缠斗了数十个回合,从枝头打到树下,又从树下打到枝头,还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大气都不喘一口。
松阳戾气愈发浓重,紫眸透着浓烈的杀意:“轮不到你来管。”说罢,运足了十成的内力,剑法更加诡变,招式损人损己。
楚清言微微皱眉,“你这招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说罢扫向了松阳的紫瞳,“你……入魔了?”
“少说废话。你也不是什么正派人,没资格管本太子!”松阳的紫瞳中暴出些许血丝,紫云剑如嗜了血的魔一般大量吞噬了楚清言的内力。
松阳散发出的魔气冲天,楚清言立刻分出了大半的内力笼罩住了正在疗伤的洛灵玉。
“还有闲心管别人,先顾好你自己吧!”说罢,松阳一剑劈来。
楚清言眉头一拧,淡漠的神色终是露出了一些凝重。他脚尖轻点,一跃而起。
紫云剑的剑气劈了个空,树叶漫天纷落,地表几乎皲裂出一道大缝,冒着阵阵紫烟。
楚清言腾空而起,跃到一颗巨树上,如墨般的长发在风中飞舞,与月光白的大氅相交,虽显狼狈,却仍如仙般恣意。
面对已经进入魔化的松阳,楚清言叹了口气,运足了所有的内力注入了锈剑。
松阳那边也是拼劲了全力,又一剑向楚清言刺去!
一白一紫,两大剑气交锋,狂风乱舞,震得林中树木都被摧折了许多,而被内力罩住的洛灵玉却浑然不觉。
血,从锈剑上滴滴答答落了下来,楚清言白衣之上沾染了些许血痕。他背对着松阳,毫发无损的站立着:“今日你伤她一剑,我回你一剑,若还有下次,项上人头不必再留。”
松阳单膝跪地,腹部的血如泉涌般溢出,良久,一口血喷了出来。
同样是一剑,力道却是完全不同。他那一剑,顶多让洛灵玉躺个三天,而楚清言这一剑,恐怕要让自己躺上十天半个月了。
“呵,没想到几年不见,你这手下败将,混得不错。”松阳紫眸微眯,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用剑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楚清言星眸淡然,回过了头:“你或许弄错了。我从来不是你的手下败将。”
“呵,不管过程如何,只要输了,你便是本太子的手下败将。”松阳嘴角扯出一个野兽般残忍阴冷的笑,“我看你还挺顾着那个姓洛的小姑娘,我很好奇,亲手杀了她,你会如何?”
说罢,他从腰间取出一支挂着白玉的黑色长笛,鬼魅般的笛音在林间回荡。
楚清言瞳仁微缩,竟是丝毫没有防备,他居然也习了魅音笛!
待他反应过来之时,已是被笛音扰得头痛万分,如墨的眸子隐隐约约现出一丝红光。
洛灵玉和阿棠周遭的白雾散去,没有了楚清言内力的保护,又不能轻易打断输送内力,否则若有失误,必遭反噬。
“杀了她们!”松阳咽下了口中的腥,厉声命令道。
楚清言就像失了神的傀儡般,提着剑一步步向洛灵玉那边走去。
眼看着楚清言离自己仅剩一步之遥,就要把刀抵着自己喉咙了,洛灵玉心下一急,打断了内力输送,二人喷出一口鲜血,阿棠随即晕了过去。
洛灵玉护住阿棠,立刻从衣袋中摸出一枚回旋镖,向楚清言的锈剑投了去。
“嗤——”
是剑刺入身体的撕裂声,沉重的身子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摇摇欲坠。
洛灵玉脸上溅满了鲜血,睁大了眼睛,心中一凛:“楚清言!!”
楚清言腹部插着剑,呼吸声略显沉重。他长睫微颤,眼中的红光平息下来,似是找回了理智,苍白瘦削的脸颊上,唯有嘴角不断渗出的血迹还算带有颜色感。
洛灵玉颤抖着,刚伸手要去接住楚清言的身子,却被楚清言皱着眉头一把推开。
“别碰我!唔……”许是用力过猛,牵动了楚清言右肩上被回旋镖扎入的伤口,轻声哼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你别闹!有什么气我们回家再撒好不好?”洛灵玉垂眸,眼睛有些红,尤其是看见那枚深嵌在他肩上的回旋镖后,心中自然愧疚万分。
说罢她又伸手要去扶他,被楚清言一挥袖,打开了手。
“……滚。”
楚清言眉头皱了皱,腹部的血浸湿白衣,流了一地。他胸口剧烈起伏着,身体微颤,呼吸声极为沉重,“我不需要你在这……假情假意,这一次,我们,两清……”
说罢沉重的眼皮垂了下来,双睫微颤,已经陷入了昏迷。
“你说两清就两清?账都给你算完了,我说同意了没?”
洛灵玉眼眶湿红,心里堵得慌,她咬了咬牙,左手扶起楚清言,右刚要去拉起阿棠,余光瞥见松阳又持剑刺过来。
她一恼怒,硬撑着身子,用最后一丝内力,单手摸出仅剩的两枚回旋镖向他射去。
松阳将两枚镖都挡了下来,目光森然:“好一对鸳鸯,本太子便成全你们,送你们一道上路。”
说罢,内力又汇聚而来,正要一剑劈去,一抹红色身影轻巧地落在洛灵玉,肩上一只鹰儿直勾勾地盯着松阳。
“呦,这不是松阳太子吗?”霍离夜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单手置于腰间,一副老神在在的风流模样。
松阳太子锐利的紫眸扫过眼前的红衣少年,一时间竟然看不清他的底,微敛了剑气,沉声道:“无关人士还请不要插手。”
这少年……松阳余光瞥向了林中深处,一道道绿光幽幽现出,似乎……是狼群。
他似乎有驭兽的能力,怕是个难缠的。
霍离夜挑了挑眉,“你把我兄弟给打成这样,你还想就这么算了?”
说罢,轻“呸”一声,口中的狗尾巴草落在了地上,只见他拇指与食指置于口中,一声响哨一吹,蛰伏的狼群便狂奔而来,影影绰绰,竟不下于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