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跟随尧光出发的队伍里,除了去过长安的一百护卫队员外,还有制作地图的团队又一起跟着出发。一路从宕渠先到汉昌县,再到汉中,再从汉中走褒斜道再到长安。这条路虽然绕路,但是路途相对较为好走,如果走金牛道或者米仓道,自己带着这么多的马车和沉重的货物,很多地方都需要拆下来人抗马驮,所以不如走远路平坦点。从宕渠到到汉昌县这一路翻山越岭,这么大的队伍,还有五百辆马车,不像自己在村子里考察地形的时候,不论是多险峻的山峰,十几个人,随便攀崖爬壁就能过去,从通州到宕渠是坐船走,根本没能体会到蜀道难。现在真的感受到了李白《蜀道难》: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
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尧光吟诵出这道蜀道难,一时随行一千余从皆随声附和,一路之上每到险峻之处,时不时就有村民冒出几句:噫吁嚱,危乎高哉!。尧光让队伍逢狭窄崎岖难行的地方尽量扩充修建一下,准备让今后的通州商队形成惯例,同时也让在地图上标注,如果今后有能力想派人把这条路修好。毕竟这是通州陆路通往长安的主道。这个时候尧光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如果把炸药制造出来,在大山里修路会比现在花费的时间和劳动力节约几十倍吧。从汉昌县到汉中这一段路又要好一些,不过在见过高速公路的尧光眼里,还不如七十年代的乡村土路,而且道路也没人维修,一路上商队不得不边走边修路。在汉中商队休整了三天,这时队伍已经走了一千多里,想到长安还有近千里要走,汉中城里人口不足三万,市场也不繁华,远不如宕渠城,更加不如通州了,这些第一次离家千里远的村民,一路走来,自豪感越来越强,在他们眼时,这一路上所有的城市都不如自己的通州,无不是城墙低矮,城里也是污水横流,垃圾遍地,每个城里都能看到乞丐,城里城外的行人个个神情木然,面有菜色。通州商队从来都是单独在城外扎营,只是到城里补给一些青菜等途中消耗品,粮食全是自己带着的。
在褒斜道,栈道一路沿河而行,就是在河边山坡上搭建了一条长长的桥,通州商队的五百辆马车,一路上小心翼翼,碰到山路陡峭,一辆马车需要六七个人帮着推才能走上去,好在通州商队里有人这是走的第二次,那些地方是可以慢慢通行,那些地方需要大家等待一段一段的逐渐通行,都有准备,一路行来,艰难曲折不可一一言表,上次朴渊回来,并没有把去的路上的艰辛说出来。褒斜道中段,尧光碰到了上一批前往长安的通州商队,他们这次一人二骑带着五千金,正往回走,他们到了长安只休整了五天。尧光写了一封信让他们带回去给太甲,自己带着商队继续向长安进发。
八月初七,尧光终于到了长安的通州杂货铺。朴渊到了这里也才一个多月,他运来的四百架马车,原计划朝廷的十万斤钢铁用二百架抵数就够了,因为有几处官办制铁矿场造反,其它制铁矿场也都减少了劳动量,这些生产出来的钢铁大大减少,朝廷对钢铁的需求一点也没减少,通州部落运过来的另外二百架马车也全数被朝廷收购。随着这些天通州杂货铺在长安的名声越来越大,朝廷中已经有人提议把通州的铁矿收归国家专营,说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通州不能因为地处南蛮之地,就不服王化,许其自营冶铁,更何况现在各处铁矿减产的厉害,正是通州为国出力的时候。好在被新都侯,骑都尉,光禄大夫侍中王莽出面阻止说:全国这么多的铁矿,每年生产也不过二十万斤,还不如朝廷这一次从通州收购的数量多,更别说朝廷钢铁的质量跟通州钢铁远远不能比。就怕通州铁矿收到朝廷手里,会变成其它铁矿一样,而且通州到长安路途遥远,艰险难行,不如通州保持现状,每年由朝廷征购他们一定数量的钢铁,这样既能朝廷在长安就能收到适用的钢铁,也收拢了巴人的心。这件事就这样拖下来了,朝廷还没下决定。这些天朴渊心急如火,已经派人往通州报信,同时暗暗地做了最坏的打算,准备情况不妙的时候,带着留在这里的二百村民们,杀出长安,抄小路直接回通州,已经派了个十人小队,在小路上设置补给点了。
朴渊在长安采购很多通州不生产的商品,放在杂货铺里售卖,基本上除了吃食,长安市面上有的商品,通州杂货铺子里就有。杂货铺子现在已经扩展到五间门面,里面的院子也修建一排房屋与杂货铺相通,进了杂货铺后,里面就是一个三百平方米的空间,所有的商品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跟后世的二元店差不多。杂货铺里,天天人满为患,长安城里的人们,没事也爱到杂货铺里来转转,看看,评头论足一番,然后心满意足的回家去。菜刀,砍柴刀,镰刀这些铁制工具最是好销,很多小商贩每隔几天就到这里来买上十几把,然后走村串乡去销售,朴渊对这些人登记造册后,给他们的价格比杂货铺子里的价格低了二成,这些人最先只是挑铁制工具,现在他们也把通州的其它商品带上一些,带着一起出门去走街串巷,朴渊应承了他们,如果卖不掉的商品,自己这边随时可以为他们退回原价,这样固定在杂货铺里拿货的小商贩已经有十六个人。只是通州生产的各种铁器这些售卖过后,所剩不多,幸好先生又带来许多。长安城里对通州竹纸的需求是无限的,通州竹纸在开张的那天,就被一抢而光,现在有很多商人愿意交订金预订下一批的竹纸,朴渊去不敢接受,这些商人们宁愿在长安高价收杂货铺的商品,也不愿意自己派商队去通州,都是因为这一路太过遥远,路途难行不说,一路上各个关卡难过,还有山匪横行,不如在长安接货,虽然价格高上一倍,胜在安稳。通州印的论语,春秋,孟子,这些书在长安也很畅销,也有商人一次购买上百本,转运到别的城市去售卖,对这些朴渊都给予一些优惠,希望能结成长久的生意伙伴。这些天,好些胡商约朴渊商谈,他们想要的总量是瓷器二万套,纸张三万刀和各种书籍一万套,小学一到六年级的书籍他们需要三万套,这些货物通州能生产出来,只是暂时运不出来这么多,情况已经跟胡商谈了,朴渊希望他们能自己到通州去提货,同时提出在通州价格肯定比在这里便宜,胡商们还没有决定,朴渊约了他们过几天再商谈。
八月初八尧光到长安的第二天,接到王莽仆人送来的请贴,请他于八月十五过府一叙,尧光答应到时一定去。接下来的几天,尧光每天在长安城内闲逛,这时的长安城,城内十之七八都是皇家宫殿或各个政府部门官邸,只在东北方向有东市,西市这二个地方是经商的地方,普通百姓大多居于长安城外,东市就是小手工业集中的地方,制衣店,铁匠铺子,首饰铺,竹器,木器,小杂货铺等,西市就是各种商品聚集的地方,这里有成衣行、杂货店、花店、酒肆、药行、秤行、帛店、绢行、粮店、衣肆、典当行,青楼,人市等,牛马牲畜交易的地方在城外。这些地方尧光都一一进去详细了解,特别是对药行和粮店,成衣行。整个长安城里城外大约三四十万人左右,其中约有十万左右是各种肤色的外国人,这些人都是沿丝绸之路过来的商人和他们的奴仆,他们有些已经在长安生活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