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蝉鸣聒噪,每个人心里都是飒飒海风也吹不灭的燥火。即墨一中高二年级的期末考试正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周嘉怡挽上谢念走出报告厅,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英语也考完了!我们解放了!”
“你梦吧嘉怡,开学就高三了,赌不赌我们今年暑假的卷子比去年只多不少?”
周嘉怡想想去年老师留的每天25篇的卷子,一抹生无可恋的微笑得体地浮上唇角。
程宫从报告厅最左前方的“学霸专区”胡乱把纸笔塞进书包,快步追上来:“谢念!”
谢念脸上还带着奚落嘉怡时的浅笑,回眸望去,对上程宫欢喜的眉眼……“考得怎样?嗯?小英渣?”
“我……那你还问!”
“我关心我自己的女朋友,小樱扎管得着吗?”
“我……拖着瘸腿语文的年级第一,你有理行了吧?等我暑假把英语补上来,你还喊我樱扎?”
周嘉怡撇撇嘴翻了个白眼:“行行行,你们打情骂俏啊。谢念你就对着程宫回眸一笑百媚生吧,呵!你就把我丢这儿粉黛无颜色吧,啊!”
谢念老脸一红,恨恨地瞪了嘉怡一眼。
程宫微微抿唇,藏起一抹得意的笑:“乱讲什么大实话!”
于是嘉怡秉持着一个合格电灯泡的自觉性,靠边边走边随手拈垂柳叶子去了。谢念,你个没良心的,见色忘友!
程宫稍稍侧过肩膀,恰恰好能挡住斜射在谢念脸上毒辣的日光。
“谢念,明天七月一号,我有下午四点飞香港的飞机,那边有个世界青少年围棋锦标赛在六号举行决赛,估计要一周之后才能回来。”
谢念轻轻点头:“嗯。”
“嗯?就‘嗯’一下就没了吗?不会舍不得我吗?一周不见哎!”
“我……反正放假了本来也不见啊,我要回金口,你回威海还是去香港,有什么差别吗?”
程宫很少有除了冷漠霸气之外的其他表情,当然,对谢念除外。只见程少立刻换成一副受气包样:“语文好的女孩子不应该都很解风情吗?谢念你应该舍不得我!现在!”
谢念吞了一口口水,平复一下心绪,捏了柔媚肉麻的假嗓:“我舍不得你!见不到你的日子里,我会难过得像旗杆上吊死的猫……”
终于轮到程宫因为谢念的一句话而沉默不语,虽然不是被怼所致。但这已经让谢念有了大仇得报的快感。
在一中的垂柳大多都有一百来年的寿命了,据说是从前德国人殖民青岛设立萃英书院时栽种的。
参天的古树枝条垂地,在夏风蝉鸣中轻轻撩拨着校园小路。
程宫向另一侧偏过头去,这边的手却轻轻牵住了谢念的手。
两只蝴蝶在浓浓的绿意中漫不经心地碰了碰翅膀。
谢念慌张地看向程宫,看到他的后半个英俊的侧脸,心下愤愤然,却又觉得幸福甜蜜,也不答话就任由他牵着,只赌气一般也把头扭了过去,两个人别扭地牵着第一次牵起的手,耳畔是虫儿唧唧的声音。
程宫牵着谢念从垂柳小路到假山鱼池,上了天桥才放开她的手:“你个小妖精,都到桥上了,还不好好走路吗?”
你个混蛋你恶人先告状!谢念腹诽。
她选择忽视路过的几个小姐姐小妹妹嫉恨的目光。那一道道利剑一样的目光啊……倘若她连忽视这一点都做不到,恐怕早就被扎成筛子了。
程宫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唇边勾着一抹得意地笑:“果然是舍不得我啊。没关系,六号晚上比赛结束,7号我就能到家。收拾收拾缓一缓,第二天一早我接你去长白山消暑去!你今年的生日,我给你个惊喜如何?”
谢念猛地抬起头,懵懵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谢念,你7月9号的生日,是巨蟹座的女孩子,生性善良又敏感多疑,高雅专情又贤淑细腻,充满幻想又天真温性,缺乏安全感又有强烈的母性。我说的对不对?”
谢念愣愣地盯着程宫,心里似乎有什么屏障碎裂。
“缺乏安全感,对人容易设心防,给人的第一印象冷冰冰的,但是,如果本少有幸获得你的信任,就能看到你充满温情、幽默、诗意、糖果般甜蜜的一面。你对爱情有强烈献身精神,有很强的排他性,对不在意的人冷得要命。容易受伤,一旦受伤就会紧闭心扉。对不对?”程宫大理石般深沉的眼睛静静地凝视谢念。
谢念垂头不再看他,眼睛里浮上一层雾气。
程宫笑着低头,伏在谢念耳边:“再告诉你个小秘密,巨蟹女和天蝎男最配哦。你猜我是什么星座?”
“程宫,我,舍不得你。”
“谢念,我舍不得你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