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谢念再回忆起高中,总是要唏嘘许久。
身边的人中,曾经认为一定会修成正果的,早就分道扬镳。曾经水火难相容的,出校门的那一刻也能一笑泯恩仇。
言岚和冯哲瀚是多少人艳羡的模范情侣,分手分得让除了谢念之外的所有人瞠目结舌。
那晚谢念被言岚接到她家过夜,言岚趴在谢念耳边轻轻地说:“我和他……我们完了。”
岚岚是在初一那次辩论赛上对冯学长一见倾心。
谢念自然知道言岚初二时追冯学长追得多吃力,自然知道后来的言岚和冯学长秀恩爱秀得多甜蜜,自然也知道三年来言岚在背后维系这份感情维系得多歇斯底里。
“为什么?你累了?或者……他烦了?”看言岚只是摇头不说话,谢念火冒三丈,“岚岚!我早就警告过你!一味迁就他会是什么结局!你觉得他身为男人的自尊要被保护被供奉啊?那他就没有想过你吗?你被冷战、被高贵、被高攀不起,你是什么感受?”
“不,不是这个。他总是抱怨他有多努力,有多不容易。可我也没有轻松地面对生活啊,他看我照样在开心生活是吧?我只是不想把负能量带给我想要守护的人!我只要说好,他就绝不深挖我是不是真的好。他从来不!”言岚痛苦地抱住头,谢念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岚岚,学长介意你出身比他好,介意你以后会比他优秀,介意你占主导地位,他介意这么多,你……”
“老娘只介意他根本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喜欢我!”
言爷爷曾经是即墨的县长,退休之后也故土难离。言岚爸爸妈妈在成都经商,亿万家资请不去言老爷子。
言爷爷在夕阳红艺术团排歌剧,突然天旋地转晕倒在地被路人送到医院。谢念陪言岚疯了一般往医院赶,只见“路人”俞皌站在病房门口正送医生离开。
谢念赶紧拉着言岚窜过来:“俞学长?是你?爷爷怎么样了?”
“医生说是脑梗塞,需要住院治疗。是什么动脉硬化出现粥样斑块脱落堵塞血管造成的,血管堵塞之后引起脑供血不足,才出现了脑梗塞。”
言岚眼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啊?”她身边除了爷爷之外,只有佣人,并无亲人。谢念急急地抱住她:“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叔叔阿姨那边爷爷不想告诉就不告诉了,我会陪着你的,冯学长也会啊。会没事的。”
俞皌愣愣地盯了两人一会,难得正经地讲话:“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小学妹你Q我一下就可以了。”
而后来的事情是,谢念爸爸过来帮忙办理了手续,俞学长也过来探视过。而冯学长改变命运的一击就在高考,高三压力大,分身乏术,每次通电话都是言岚在病房外轻轻带上门强颜欢笑,安慰他体贴他鼓励他。
冯学长的爱情观是现实的。他告诉过言岚,世界上没有真正的爱情,没有人会为了爱情放弃自己真正看中的利益。言岚曾经有改变他三观的宏图大志,最终发现还是自己太天真。
冯哲瀚说喜欢言岚,可是在言岚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一次出现过。冯哲瀚说心疼言岚,可言岚独自应付爷爷的病时,他也没有管过。
谢念没有想过在一中迷妹眼里儒雅敦厚的高冷男神,真正做起男朋友来会是这样的人。神坛上可以文艺一把,生活中却舍不得浪漫一下。
言岚是谢念所认识所知道的所有人中人缘最好的一个,可以毫无疑问地肯定她是个小火炉,可以温暖身边的人。可惜,冯学长偏偏属瀑布。“念念,我觉得他还是喜欢我的,他会不会只是不知道怎么去喜欢我啊?”
“这我不知道,但是岚岚,我知道,只有那个肯在危难中保护你的人,才是爱你的,才是值得你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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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不爱你,纵使在你身边,也不会拼了命去保护你。若他爱你,必时时刻刻信你护你,即使不在你身边。
最初和最后,身边的人一定会有去或留。岚岚,而我希望你成为的,是可以保持不因任何人的离去而受伤的人。就像我曾起誓,我只会因为易谌的离去而受伤一次。绝没有第二次。
——2014年年末是夜谢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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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的星星铺在天上很好看,就像在夜空中凝视着她的眼睛。
谢念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看过星星。儿时金口古镇夏夜里的璀璨星光,还有璀璨星光下的易谌,在她的脑海里又笑成了一幅画。
浓眉高鼻梁,妖气的丹凤眼微微下垂又显得无辜,透出的视线温暖干净却又含着沉静坚定。右边第三颗牙齿是小虎牙,笑容时而温暖时而狡黠。正是她所熟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