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看着王老头嘿嘿一笑顿时浑身不自在，皱了皱眉，道：“王爷爷，别卖关子了，快说到底是什么机会。”
王老头收起笑脸，咳了一下，缓缓道：“你小子也应该听过我讲自己当年的辉煌过去吧？”
林辰打了个激灵，感觉像是刚被人喂下一桶冰块。确实，王老头人不错，没少给小镇孩子们好东西，一些个热血上头的小伙子尤其喜欢拉着他讲当年当兵的故事，喝高了以后更是无所不言，便说起来上阵杀敌的事情，讲那兽人蛮子如何凶残，普通人类士兵一对一几乎就只有沦为口粮的份，一些个凶残的部落为了能吃饱几乎是边杀边啃，满地的内脏残肢乱滚，活生生的修罗场，每次王老头讲到这里总会念叨起一起上阵的好兄弟们：
“李二他爹，嘿，看着愣头愣脑的，一股子狠劲倒是在上阵之时把老班长都吓了一跳，连牛头人都敢去拿斧子硬拼啊，还真给他砍断了那对牛角，总喜欢开玩笑说要做一对牛头号角，结果号角没做成，自己的脑袋却被砍了去换粮食了。”
“东边巷子姓刘的杀鱼户，钓鱼是把好手，是个斥候，对营区周围路熟，平时没少带弟兄们偷溜出去开小灶，每次挨鞭子也最多，龇牙咧嘴的说比骑在水灵娘们身上还来的痛快，气的老班长每次要把他抽完扒光扔出去冻一个时辰，可这嘴硬的臭毛病，到死也没能改，暴风平原侦察撤退的时候撞上一个小队的雪狼骑兵，那可是最弱都有五阶战宗实力的兽人精锐，这可只是狼人骑士的实力，不算他们胯下那头穷凶恶极的畜生，整整两百骑，连人带马给啃得干干净净，我们最后去收尸只找到一副马鞍。。。。”
“杨望，刘浩刘小子的箭术是跟他学的，这老东西平时屁话不说，就爱抱着张缴获的兽人步弓，看的比媳妇还宝贵，守城和鹰人对射的时候竟然招来了对方大战师级别的弓箭手，大概是被他射下来的鹰崽子太多，心疼了，射瞎他一双眼睛后那鸟人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被一箭射穿了翅膀根，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
王老头说这些的时候红光满面，大口饮酒，酒的劲头大，老人却说的平平淡淡，仿佛自己不曾在场，不过旁边听他说的人可没有一个人能够安下心喝酒的，起先一个个还盼着能够拿这些个故事下酒，听到后面死人的时候满屋子便没有了半点动静，只有老人偶尔的倒酒声。
大部分人活着，可不敢讲究什么治国平天下，对于小镇上的居民来讲，参军，只是图一个家人安稳，为了自己老婆在冬天能够多添上一件好看的锦袄，能够让自己家小子在打完雪仗回来之后能够喝上热腾腾的肉汤，能够让自己家闺女的小手涂上上好的润油。。。
如果有人问王老头怕不怕死，他肯定会说怕，没人不怕死，用王老头自己的话来说，当看着身边兄弟一个个走了，便想不了那么多了，平日里一个个都是豪爽的北方汉子，就是下去喝酒，又怎么能少了人，多杀得几个兽人蛮子，便是下去喝酒，也能厚着脸皮多要他几碗酒不是？
林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没有经历过真正战斗的战士，只能是花架子，道理他当然懂，可上了战场，意味着没有道路，谁都有可能说死就死，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当然怕死，可自己，也不是那些大家族大豪阀的弟子，每一次的历练，都会有高手供奉跟随，看来，这战士的路，是真不好走，王老头的提议不能说是错的，就算进了魔武学院，林辰也一样要面临上战场的情况，帝国规定，任何魔武学院在读生须在老师带领下在毕业之前至少经历一次实战并击杀一定数量的敌人方可毕业，否则无法修得毕业证。
看着一时半会没有说话的林辰，王老头叹了一口气，道：“你要是怕的话，就乖乖听我的，走法师的道路，至少不用冲在最前面，能得到最好的保护，不是不把战士当人，一样的修为，培养一名法师的成本是在太高，哪怕是对于帝国来讲也是如此，为什么帝国能独自对抗兽人族不落下风？就是因为帝国的法师数量最多，质量最高，而兽人修炼魔法天赋远逊人类，否则你以为只凭借战士人类能够支撑到今天？你小子好歹听我这个老头子一次道理吧？”
林辰缓缓道：“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有句话说了，您老别见怪。”
王老头皱了皱眉，不悦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婆婆妈妈的，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林辰笑道：“只是我自己的胡言乱语罢了，您老听完了，别放在心上。”
“尽信书不如无书，尽从理不如无理。”
王老头听完一愣，随后哈哈一笑，指着林辰的鼻子道：“好小子，这话倒还有点意思，那我是不是可以就这样认为，你是答应去从军了？”
林辰点头道：“我愿意去从军。”
王老头笑道：“行，你小子要是真的走运被扔到了北方军团，那你就要做好掉层皮的准备了，想我当年可是。。。”说到这里王老头老脸一红，嗯，第一次上马背被甩下来掉进湖里给老班长就起来拿脚踩出一肚子水好像不是什么值得提起来的壮举。
林辰道：“去意已决，何时可以动身，还请您老通知我了。我先回家准备一下。”
王老头点头道：“今年征兵令这两天就会到，到时候我会让人叫你，你赶紧去把自己的事安排一下，别走得拖泥带水的。”
林辰站起身，向王老头鞠了一躬，转身走向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身影，王老头笑骂道：“臭小子，等你两年以后活着回来再给我鞠躬吧。”
独自站立许久，王老头喃喃自语道：“我这是不是太不厚道了点，把他往火坑里推。。。罢了罢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自己选的，也怨不得别人了。。。”言罢。进屋离去。
这一日，少年始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