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秋相思放轻了的动作,谢别柯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秋相思低着头,眼睛里闪烁着专注的神色。
将他身上的血污都擦干净,秋相思打开红色的瓶子,里面都是白色的粉末,她看了谢别柯一眼,“有些疼,你忍一下。”
说完就将药粉倒在了伤口上。
谢别柯从头到尾一声不吭。
秋相思拿出纱布和剪刀,替他将伤口包起来,拿着一旁脏了的白衬衣扔到了盆里,走了出去。
等一会儿又回来,替他倒了一杯水,等他喝完,问他,“我住在哪里?”
谢别柯抬头看了她一眼,“我这里只有一间能住,你睡床上,我打地铺。”
秋相思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算了,我打地铺。”
见谢别柯还准备说话,秋相思直接开口,“你要是死在这屋子里了,我还得给你收尸,怪麻烦的。”
谢别柯抿了抿唇,却什么也没问。
秋相思方才突然恍惚的神情他全看在眼里,怕是想起了什么故人。
谁还没有些说不出口的陈年旧事,他不感兴趣,自然不想问。
灭了灯,秋相思躺在地上,就算隔着褥子,也依旧能感受到地板的凉意,好在正是夏季,倒也不算太难以忍受。
秋相思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思绪早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她五岁的时候就跟着班主了,那时候年纪小,身子又不好,又是个女孩子,唱戏的一般是不收女孩子的,她是个例外。
那时候哪有什么床,买些木板一搭,找些褥子一铺,一间屋子能睡二十几个人。
有时候躺在床上回想起从前的时候,秋相思都会不敢相信,那样的日子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们的训练苦,天不亮就要起来练基本功,从早练到晚,班主脾气不好,看到谁做的不好会直接动手,不论男女。
她身子弱,常常练到中午时候就练不动了,班主本就不喜欢女孩,不知道因为什么才勉强收了她,一见她偷懒,更是直接动手,等到她晚上回去了,常常是一身伤疤。
唱戏的不比其他,他们要穿裹得严严实实的行头,你身上再遍体鳞伤,旁人也是看不出来的,班主心里一清二楚,手下更是不留情。
时间久了,身上好些伤疤都消不去了。
等到她一场成角那天后,班主对她的态度才慢慢好了起来,她的名气越来越大,赚的钱越来越多。
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她自然想了好些办法去除那些陈年的伤疤。
可有些东西,留下了就是留下了,就算用最好的去疤膏,那些伤也留在了那段岁月里,怎么都抹不去。
现在秋相思身上已经几乎没了伤疤,有些好消除的早就消了,有的不好消除的也变成了淡粉色,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刚才看到谢别柯身上纵横的伤疤,就仿佛看到了过去那段时光的自己,秋相思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在心里暗笑自己矫情,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翻了个身,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