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葱算第一次进入这种老式的单元楼,楼梯很窄,大致能通过两个人,楼道内的光线不是那么充足,他抬头看了看照明灯,看起来也不像是声控的。
倒是楼道边上的扶手很干净,显然也是有人专门来维护的。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林小葱强迫自己去搜集尽可能多的信息以备不测,先不去管自己算不算柯南,会不会被杀青,至少自己这个“死人光环”是高度还原的。
边上的唐洋情绪有些低沉,哪怕光线不好,林小葱也能看到她难看的脸色。尽管没有听到电话的具体内容,大致不是好事情,林小葱也没了想探听的欲望,唐洋毕竟不会害自己。
其实林小葱对进入像这种“有进无出”的楼是有些抗拒的,不论是电影还是现实中,一旦底下一层出了状况:科幻点就是丧尸堵门,贴近现实点就是火灾堵人。这么狭窄的通道显然都不能让人轻易逃走,安全通道得保持畅通,标语没毛病,吐槽归吐槽,林小葱在心底有了一些可行的方案。
唐洋在一扇虚掩的门前停下了脚步,看起来这就是教授家了。林小葱制止了想要按门铃的唐洋,这么老的房子了,门铃还有没有用就不多说了;这个门都给你开着了,还多此一举做什么。
看着林小葱一脸“你装什么“的表情,唐洋有些想打人,说来奇怪,通话结束之后她低沉的情绪也微微积极了起来,像一滩死水溜进去了一只鲶鱼,搅浑了固有的格局。
一走进屋内,林小葱感觉有些闷。他扫视一下,发现窗户紧闭着,年纪大了总归怕些风风雨雨。林小葱事先了解过,教授与自己的发妻两人一直居住在这里,只是哪怕自己两人进来打过招呼,也不见有人回应。
唐洋走到厨房边,有些好奇的问:“这是热水器吗?怎么放在厨房边上。”
林小葱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迟疑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是烧煤气的热水器?”
烧煤气和烧天然气,看字数也知道这两个不是一个东西,林小葱可以肯定的说这是燃气热水器,但是具体的辨认起来,就像他分不清是母猪在跑,还是公猪在跑;但猪肉的味道都差不多,热水器的用法也差不多。
唐洋一听煤气,有些紧张,这不会煤气泄漏,然后嘭的爆炸吧。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看到唐洋脸色变化,林小葱自然有些鄙视,你家煤气是你做的吗,还会无色无味?现在输运到用户的煤气天然气里面都加了硫醇,一泄漏就会有刺激性气味。
林小葱突兀的脸色一白,慌慌张张的想要跑去开窗户。唐洋一看心里也慌了,不会真被自己说中了,还有自己怎么有些晕呢,好闷啊这里。
唐洋的脸更白了,她就算再怎么迟钝的也能反应过来了——CO中毒,而且自己只是情绪波动导致的延迟反应罢了。
生死关头,她还要嘴硬为自己辩解一波,跟那个呆子越来越像了。视线所及,林小葱已经打开了离他们最近的窗户,她看到林小葱嘴巴好像在说什么,只是听不真切。
“该死。”林小葱回头看到有些迷糊的唐洋,心中暗道一声不妙,哪怕自己已经站在窗户前,那股子晕眩感还没有明显好转。一氧化碳与血红蛋白结合能力远远强于氧气,而且不易进行交换,通俗点,就是死占着茅坑不拉屎。
林小葱深深地朝外面吸了一口气,哪怕骗骗自己也行,他得先将唐洋拉出这个房间。林小葱有些惊讶,他感觉眼前的视线清晰了许多,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在迅速的升温,他一把拉住即将彻底失去清明的唐洋,往门外跑去。
仅仅是几步的距离,此刻宛如隔绝两个世界的天堑,难以跨越。林小葱快要热晕了,门已经就在抬手之间,但是怎么门被关了?自己是最后进来的,绝对没有关门,还有谁在?
林小葱喘着粗气,企图将大脑的热量通过这种形式传递出去,饮鸩止渴,林小葱不得不佩服这个成语的创造者,精辟啊,太精辟了。
门开了。
“这是幻觉?”
这是影像彻底消失前,林小葱最后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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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气体中毒都是昏迷不醒的,这个倒好,又是发烧又是说胡话,陈医生怎么办啊。”
“我怎么知道,各种退烧办法都用了还不降温,你去给他物理降温,不间断,快点。”
…………
林小葱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什么液体在带走藏在自己身体里的热量,他感到有些空虚,有些冷,但他的意识正在慢慢,但却持续的从黑暗中回归。
在彻底脱离黑暗前,唐洋在身后呼唤他,想要跟他一起走。俄耳浦斯的故事,林小葱听过,却不想真正去代入,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回头,义无反顾的走向光明之中,背后的哭泣声迅速地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小葱终于醒来,时间已是下午两点四十,距离任务结算只剩下三小时。他想问边上护士唐洋的情况,竟然是韩佳希,果真,世界就是这么小。
唐洋所幸没有在充斥着一氧化碳的屋子里待太久,此刻已经脱离危险,只是还在医院观察情况。林小葱松了口气,从韩佳希口中,他得知了那个开门的人,正是老教授夫妇的孙女,林小葱只能在心中先道了个谢,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他焦急的问道:
“那教授夫妇怎么样,救回来了吗?”
韩佳希见着如此急切的男孩,眼色有些闪烁,犹豫了一下,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
林小葱心一沉,最坏的结果出现了,自己仅剩的可突破线索,断了。
唐洋还没能够出院,老教授夫妇也遭遇意外,任务也即将截止,屋漏偏风连夜雨,林小葱有些绝望。尽管任务失败的代价没有具体说明,但再次也不会低于死神追寻这个惩罚条款。
那么自己的结果就已经被注定了,林小葱此刻甚至悲观的认为,恐怕这一切,都已经被注定了,如同奥丁的冈格尼尔的必中属性一样,自己的结局早就已经被剧本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徒劳的增加戏剧性成分罢了。
韩佳希有些心疼,这个突然间似乎丢掉灵魂的少年,像极了当初自己失去父亲的样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便将自己所知的告诉他,
“等下教授的孙女,林品如会过来找你聊聊。”
不管这个男人有没有听进去,快步走出病房。她有些想念自己的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