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白衣随风舒展,不用刻意牵引的马儿紧随其后,漫无目的。
人生总是需要理由与借口,此刻的李翎羽不正是没有理由与借口。
虽然相处的快乐,虽然李翎羽还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但是就是觉得分别容易再见难。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牵着驴子的李翎羽低头前行,为什么感觉有点失落,李翎羽大口的呼吸着说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走吧,大好的江河山川,怎么可以只存在于诗句中,放眼天下、五川、大岳、必须在我眼中,对驴子笑道是吧,一人一驴缓缓前行。
突然间立刻掉转回身,牵起驴子向来路奔跑过去,心里骂道李翎羽你这笨蛋。
漫无目的的白衣少女一路走走停停,不大不小的集市也算热闹,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也是爱不释手,却也没有买下的欲望,喜欢不一定要得到。
卖泥人的老人,小摊前一群欢快的小孩,好不热闹,蹦蹦跳跳。
看到一个骑着驴子,腰挂酒壶又佩剑的泥人,不由得停下脚步,上前伸手拿了起来,觉得很好笑。这不是与他很相像吗,老板这个怎么卖、风羽萱问道。
笑呵呵的老人举手说道:“五文钱。”
羽萱笑道:“老板能不能把这个做成少年,两个我都要了,给你钱。”
老板说道:“好的没问题,”接过钱后,认真的做了起来。
片刻过后,骑驴的少年泥人做成了,腰挂酒壶又佩剑,一个骑驴子的老人也是腰挂酒壶又佩剑。
风羽萱自言自语道:“难道老了的他,会是这样的。”不经意间露出了笑容,可惜被面纱遮住了绝世的容颜。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好巧啊,你也在这里,买泥人嘛!说着不由得深呼吸了几口气。
少女转过身后惊讶道:“你、你怎么也在这里,不是去了、去了、那边吗?”看到少年急促的呼吸突然间明白了,便低头不语心里暗暗高兴。
李翎羽看到少女手里的泥人,心里同样高兴,说道:“老板的手艺不错吗!”
风羽萱紧张的收起了泥人说道:“是呀你看还有那么多好玩的,”说着两人一起望向那各式各样的泥人。
李翎羽突然说道:“老板,能不能给我也做一个,我来描述你来做,”付过钱之后,李翎羽说着我要个清晰脱俗的仙子,她像是吞梅嚼雪般不食人间烟火。
老板笑呵呵的看了眼李翎羽,在看看他身边的少女说道:“好、好、便笑着点了点头。”
泥人做成了,与风羽萱挺像的,被李翎羽捧在手里,李翎羽笑着说道:“像、真像,就是还差了那么一些,不过谢谢老板,谢过老板后两人便离开。”
如果此刻没有戴面纱的少女,一定会看到脸颊绯红,别有一番风味。
李翎羽捧着泥人口中默默的说道:“江山如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
少女听到了李翎羽的小声嘀咕,默然停住了脚步,呆呆的看着,手中捧着爱不释手的泥人,却忘记自驴子的李翎羽。
风羽萱心情更加灿烂,说道:“难道你还想负了天下,笨蛋,你转过身去。”
李翎羽默然转身,对了我的驴子呢,于是便加快脚步,把停留在路边的驴子牵了过来,又加快脚步赶了上来。
长街之上却飞奔过来两匹快马,两位壮汉大喊到快给大爷让开,便飞奔而来。
三步之外就要撞到李翎羽,便见少女凌空一指化作剑气,直刺马身,马匹失蹄急速栽倒于地。
大汉一个不备,险些摔倒,便翻滚出去,怒气冲冲道:“那个不长眼的,给大爷我滚出来。说话间兄弟二人便手握单刀横于胸前,看大爷今日不宰了你,随即一口口水碎到地上。”
李翎羽眼见是昨日客店见过的两位笑道:“二位息怒,在下方才只顾赶路,不曾远望,挡了二位去路,实属意外,还请见谅。”
见谅、那也成拿三百两银子来,大爷今日手头也不宽裕,权当你孝敬大爷的酒钱。
李翎羽笑眯眯道:“三百两其实也算合理。”
兄弟两一听有戏不由的高兴起来。
李翎羽又说道:“只是我又不是你爹,凭什么你给你们,再说了我也不可能有,你这样出门不带脑子的儿子。”人群不由得一阵大笑。
兄弟二人顿时觉得面目无光,恶狠狠道:“好小子,今日就别怪大爷不客气了,”说话间便举刀砍来,撩、砍、劈、扎、缠头、裹脑,短兵在力在速进,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充满霸道。
李翎羽有了上次生死之战后,怎敢轻敌,一躲再躲,体内气机流转,一气之绵长。
老叫花子给的破书,也没什么招式,就是讲究呼吸吐纳,感觉自己的速度倒是快了很多。看着砍来的刀,不费出灰之力就躲掉,三十几招下来,那位汉子倒是换过几口气,都被李翎羽看的清楚,李翎羽抽出佩剑。
人群一阵热闹,有人说道:看吧这位年轻的公子要出手了,我就说他是高手,怎么会一直躲闪。
风羽萱也是好奇,上次见他气机还没有如此充沛,难到他真的是高手,且看看再说。
李翎羽,一套撩砍劈扎刺,完全是对手的刀法,却在对手换气时机,一个攻守转换,汉子被打的错手不急。
只见李翎羽前脚虚晃,后脚蓄势已久,踏地而起、快速欺身,汉子出刀不急,被李翎羽一脚踢飞,近身又是一脚,两脚过后、汉子犹如死狗、趴地不动。
人群中有人大声说道:“少侠你使的是刀还是剑,这都可以。”
风羽萱也是一阵好笑,第一次见到有人拿剑当刀使。
另一位汉子见到自己的兄弟倒下,脸色立变,一脸杀气,持刀便来,速度之快,刀刀杀招,毫无客气,一刀之威、霸气十足,刀风瑟瑟。
一刀砍来李翎羽提剑便当,心里默念道:“看来还是经验不足,”脚下脚步飞快,左躲右闪,攻守兼备,用方才那位汉子的刀法、却次次被简单化解,甚至还限于被动。
又是霸道一刀,力道之猛,只见铁剑当即被振飞出去。
汉子说道:“敢伤我兄弟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再无二话、一刀直奔头颅而来。
李翎羽退无可退,却见,叮当一声,铁刀已是两半,风羽萱缓缓走来,凌空一掌汉子便倒飞出去。
只见汉子口中鲜血不断,两位兄弟相互掺服而起,求饶道:女侠饶命、饶命。
风羽萱看也不看两人说道:“滚。”
两人抬脚便要走。
又听见一声站住,本少爷欠二位的银子怎么算。
兄弟二人苦笑道:“少爷,小的知错了,随手拿出身上银票,这是小的孝敬大爷和女侠的一点意思,还望大爷赏脸。”
风羽萱一脸不屑。
谁知李翎羽快速出手接过银票说道:“既然二位有心孝敬,那本少爷恭敬不如从命。但是、如若今后、在听到两位为非作歹,欺压良苦,定是不饶,好了给本少爷消失。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风羽萱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李翎羽快步追上,嘻笑道:“怎么嫌弃我见钱眼开,不是我一定要,是他们一定要给,总不能辜负了人家一番好意不是。再说了不收钱他们怎会安心。”
风羽萱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得了便宜还卖乖。”
李翎羽又是一阵嘻笑,说道:“那就让我诚恳的邀请,女侠仙子一起饱餐一顿如何。”
风羽萱笑着说道:“看在你如此的诚恳,女侠就赏你一个共进午餐的机会,不过要用你自己的银子。”
李翎羽想也没想说道:好,心里说道,在我身上的不都是我的,两人愉快的赶往杏花楼。
杏花酒楼彩旗飘飘,路人何知情意蒙蒙。
杏花楼,同样的桌子,同样靠着窗户,此刻却是一对男女不再形单影只。
同样的酒菜吃出的却是不同的味道,多了几分甜美,少了哪些淡而无味,轻轻的举杯,在不是酒为醉人,轻轻的谈笑,轻轻的畅聊。
李翎羽一个恍惚,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女侠可否告知芳名。”
风羽萱娇笑道:“原来你转身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李翎羽说道:“有恩必报,是我李翎羽行走江湖的规矩,女侠你救我两次,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便是。”
女子笑道:“不错、不错、豪情万丈,收拾了两个小角色,这还真当自己是大侠了。”
李翎羽说道:“是、是、女侠教训的是,在仙子面前岂敢以大侠自居,说着又为女子添满了杯中酒。”
此时小二哥走过来说道:“公子门外有位老乞丐嚷着要见您,您还是出去看看吧!”
李翎羽皱眉道:“老乞丐,”说着起身便走出大门外,抬眼看到两顶竹倚,老乞丐斜躺于椅上看到李翎羽走出门外,匆忙上前。
老乞丐说道:“小子不错,不错,几天不见,功夫长进不少,身上有没有银子借个来使使。”
李翎羽随手给出二十两说道:“不就一本破书吗,又来厄我银子。”
老叫花子笑骂道:“小兔崽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看我今天带谁来了。”
说着转眼过去,一个醉的不醒人事的男子,满头长发杂乱无章、但也算生的眉清目秀好不英俊,只是被着一身破烂不堪的衣服遮挡了英气。
李翎羽说道:“喝醉了。”
老叫花子说道:“你小子别不识货,不跟你浪费口舌,人我是给你带来了,随你高兴,我老叫花子还有正是要办,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转身便走,不过又回头看了眼李翎羽身边的女子,然后递给李翎羽一个你懂得的眼神后,扬长而去。
转身后默默说道:“天意如此,紫薇、廉贞、破军,又摇摇头坏了,于是加快脚步消失于长街。”
风羽萱开口问道:“这位老前辈是,看上去有些古怪。”
李翎羽说道:“什么老前辈,就是一个老乞丐骗吃骗喝,随后吩咐小二哥,带着那位醉酒公子回房休息。”
宽敞的房间里,整洁干净,只见一张床上躺着一个睁眼睡觉的公子,一动不动。其实就在小二哥掺服他的时候,他已经醒了,只是不愿醒而已。
林军,年方十八,却也是饱受风霜,自幼父母双亡,便孤独一人流浪街头,庆幸巧遇师傅刘山河,便自此跟随师傅上山习武。
自小聪慧过人,勤奋刻苦,十岁便是武夫二品,十五岁更是武夫五品,两月前自废武功离开山门,养育之恩无以为报,授业之恩却也已是偿还干净。
如今体内再无半点气机流转,全身窍穴皆已封闭阻塞。当年自己无依无靠,是师傅收留自己,如今自己却要与师傅反目成仇。
林军呆呆的躺在床上,双眼呆滞,泪水不止,当年师傅带自己上山,一众弟子都因自己弱小欺凌自己,只有大师姐关怀备至,每日伴其左右。
怀念与师姐的点点滴滴,只有想到师姐少年内心才有起伏。
奈何师傅要纳师姐为妾,师姐不从,便要下山出走,却被师傅逼得投崖自尽。
师傅原来一直惦记师姐的美色,伪君子,内心深处也是厌恶之极。
伪君子却对林军有养育之恩,可是师姐的仇不得不报,少年一脸沮丧,说好的等我回来,陪你一起赏雪看花,如今,少年默默流泪。
一阵敲门声响,少年仍是无动于衷,李翎羽推门而入,放下一身干净的衣服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要去何处,也不知道你为何绝望,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是男人就要忍着疼痛,笑给别人看。”
“明天还有明天的路要走,有些事情过不去,就要自己去解决。逃避只能快活了哪些让你绝望的人,”看着仍旧无动于衷的林军,李翎羽转身离去。
一连三天林军一直举目呆望,一动不动,不吃不喝,期间李翎羽,与风羽萱一起来过几次,仍然不见其好转。
老叫花子也来过,告诉李翎羽、找到林军时,他气血逆流,不是自己拯救及时,此刻也已是一具尸体。
而且说道:“他给林军算过命,破军坐命,跟对主子便是一生冲锋陷阵所向无敌。”
所以出手相救,而且送到他面前,还说道林军与我有缘是我的先锋之才,我虽然不信什么命理之说,却也被老乞丐说的神神秘密。
老叫花子总是神出鬼没,唯一没变的,是露出满嘴黄牙,真是让人无奈至极。
铛、铛、铛,久久的敲门声,平日里风羽萱会早早下楼用餐,今日却迟迟不见踪影。
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任然不见回应,推门入屋,却还是没发现其身影,只见桌上放有一封书信,打开信件,很高心与你相遇,希望是对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又说道害怕与我当面告别的不舍,只好默默离开,落款处,,风羽萱三个大字,让李翎羽久久不能释手。
走的如此匆忙,李翎羽手握书信呆坐于桌前,心里说道:看来名剑山必须亲自去,江湖传闻的名剑山有剑千把,剑池、枫林,也是一处美景,李翎羽心里反复着名剑山三个字。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为情所困的人、谁又能不懂彼此的痛楚,李翎羽看着依旧不动的林军,今日已是第四日了,李翎羽一边吃着饭菜喝着小酒,一边看着呆呆的林军,哀莫大于心死。
倒满一杯酒刚要端起酒杯的李翎羽,发现林军缓缓起身,走到桌前拿起酒壶,猛然一口,一壶酒,就这样下肚。
李翎羽递出一副碗筷,林军拿起筷子,拼命的吃起饭菜,李翎羽只是一旁看着,一桌饭菜被风卷残云般扫荡一空。
林军说道:“陪我去个地方。”
李翎羽点头应允道:“好。”
冬日里寒风刺骨,吹着棉衣声声作响,两人立于陡峭的山崖之上,林军奉上糕点,撒下纸钱随风飞舞。
两人久久矗立,默默无语,不知过了多久,林军开口道:“她是从这里跳下去的,尸骨无存。道貌岸然的师傅养我十五年,却害死了我唯一的师姐。”
李翎羽说道:“你爱她吗,有没有想过娶她,我只知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林军突然抬头大声喊道:“师姐,”泪水随风而逝,随后又喊道:“萧音,”声音凄惨无比,久久回荡于山谷。
有些爱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却在也难以相见,有些人还没来得及珍惜,却再也无法挽回,有些爱即使阴阳相隔,却也是时刻不忘,收起思绪,林军说道;下山。
有些人天生适合习武,即使气机散尽却也可以从头再来,受创的窍穴、筋脉,也已在老乞丐的药力之下急速好转,余生也许只为报仇的林军对李翎羽说道:“两年之后待我大仇得报,再来报你大恩。”
李翎羽说道:“我无恩于你,不需要你报恩,只是你以后想找人喝酒便来找我。”
林军说道:“老前辈说过,找你报恩,所以我林军必会知恩图报,”转身毅然决然的离去。
李翎羽说道:“等你大胜归来,两人就此别过。”
……
冬至时节,李翎羽牵着驴子大步于街,孤单的身影让人不堪直视。
寒风瑟瑟吹散了额前的发,几缕发丝遮挡了深邃的眼眸,却难遮挡前进的路,抵练气机御寒,体内早已是热气升腾。
迎风而走,每走一步,气机就会增长一分,窍穴所受疼痛就会增加一分,因为要冲破每道窍穴,所以必须使体内气机融会贯通,方可大成。
想着家里的翎燕,李老头、李安、李平,还有内心深处的羽萱,身体的疼痛算得了什么,又有一处窍穴被冲破,还来不及欣喜。
咬破的嘴角也是流出鲜血,擦拭掉血迹,心里默默的说道::你们还好吗。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思念,李翎羽突然大声、对着空旷无人的长街喊道:人生当苦无妨,良人当归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