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楼阁四面都有走廊,但始终找不到一个匾额,其实沈夕月是想进去瞧瞧,但是,府里自己又不熟悉,怕闯错了地方。
但是又无匾额又无人把守,想来也不会是什么重要的地方吧。
走进去,沈夕月才发现这里面竟然是个很大的书库,一层层一排排,整整齐齐分类清晰,书架很高,需要用梯子才能拿到上面的书。
未见到里面有人,沈夕月大胆的逛了起来,各科各类真的是什么书都有,让她眼花缭乱。
沈夕月虽是沈家不待见的女儿,但论学识却比两个姐姐要好的多,只因从小便跟在邵谦哥哥身边习文学字,那时候的陈绍谦志不在医,但在书院的功课却是极好的。这十多年过去,如果陈绍谦的学识是十分,那沈夕月差不多也有七八分。
二楼之上的阁楼之中,秦墨尘还是一袭浅蓝色的暗纹长衫,背手立于直棂窗前,看着刚才急于避雨的两人进了藏书楼,知道他们就在楼下,但也并未让人去打搅。
“公子,属下疏忽,让少夫人不慎进了这里,属下这就去处理”说完,身穿劲装的侍卫就朝门外走去。
却又被站在窗前的秦墨尘及时招回“不必了,就让她们看看也无碍”。
虽然窗户上面的房檐挡去了大部分的雨水,但依然还有些落在了秦墨尘胸前的衣衫上,让浅蓝的锦缎上添了点点鲜蓝。
藏书楼确实很大,大到这里的某些书连宫里的书苑都没有,范围广极各类。
这儿可以说是秦墨尘的第二休息处,除了睡觉吃饭,呆的最长的就是这里,不管是商议要事还是寻查资料,亦或是闲来无事,这里都是最适合的环境。
府里奴才们知道这个藏书楼,平日也没人擅闯这里,自然也没挂牌匾和安排看守,只在第三层阁楼外安排了两名侍卫,这就是平时沈夕月白天看不到秦墨尘的原因。
只是这里离府里女眷的住处甚远,不知她两个怎会跑至此处。
沈夕月来到两排全是医书的书架前,目光愉悦的一本本看过去,在这一排的最后看到一本《金匮要略》的古籍,沈夕月从书架抽出来拿在手上,整本书有些破旧了,能看出来纸张上有过修复的痕迹。
沈夕月翻开一看,扉页上竟然有张洪景的印章和签名,忽然发现这书竟然还是一本原稿,这一点真的让她喜出望外,听师傅说现在传印的《金匮要略》是后世的人根据原书重新编写的,真正的原稿早年被江湖上的一个游医所得,至今不得去向,只是没想到竟然让她在秦府看到了。
沈夕月打算拿回去细细研究,但是这里貌似空无一人,总不能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就把书拿走,两人随后找了一圈确实不见人,但看见了一个楼梯口,想着也许主人在楼上,两人又一前一后的上了楼。
还是刚才那个侍卫,弓着身朝已经坐回案几前的秦墨尘道“公子,她们上楼来了,怎么办”
还是不急不躁,“把门掩上,你去外面,两个女子还能打发不了”看着案上从北疆回来的信,秦墨尘眼皮都没抬的跟他吩咐。
“是,属下愚钝”
待两人完全上至三楼,就见前面站着个侍卫,还未等她出声,那个侍卫就已开口“是少夫人吧,有什么吩咐吗?”
“哦没有,只是想把这本书借去看两日,不知要跟谁知会”沈夕月把书拿起,朝侍卫轻晃两下。
侍卫并不识得这是什么书,只想着让少夫人尽快离开这里,“少夫人想看拿去便是,不必客气”
“这么贵重的书你不需要问一下你家主子吗”,沈夕月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借到了这本绝版的《金匮要略》,有些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侍卫再次肯定的说可以拿走借阅,并且又递给了她一把伞,听到他的答复,沈夕月心中窃喜,右手拿着书,左手提着雨伞,未做耽搁的带品柔下了楼。
沈夕月下楼后本打算直接离开,但看见二楼西窗前的桌案上书写用具一应俱全,心想正好借此给绍谦哥回封信。
雪白的宣纸铺在桌上,提起蘸饱了墨的笔,不多思索便运笔书写。
她现在于陈绍谦的距离应该并不远,秦府就是在京城之中,科举也在京城,即便是之前的沈府虽说不是在城里,但离此也并不甚远。
只是不知绍谦哥哥提前出发那么久找没找到他口中的前代鸿儒魏老先生。考试也在几日后便要开始,不知他准备的如何…
不足半个时辰,沈夕月面前的纸上就写满了一个个娟秀的字迹。拿起纸张轻轻的吹拂,然后折好装入信封。
待把桌案上的写具归了原位,两人顺着上来时的楼梯往下走,品柔撑开伞,沈夕月把信封跟《金匮要略》又往怀里捂了捂,两人这才步入雨中…
看着主仆两人安然走远,秦墨尘才走到桌案坐下。
“如今南境虽说太平,但现在那个皇帝一直以你大婚为由让秦将军在京中延期修养,他这是在变相的软禁”一位头发尽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从阁楼的暗间里走进来,在秦墨尘的对面坐下。
“师公,您休息的可好?”看到对面的魏贤,秦墨尘恭敬的起身问道。
魏贤当朝著名的博学大师,承兴帝才刚出生的时候以科举第一的成绩被老皇帝连连重用,后被封为还是太子时的承兴帝为太傅,直到后来,庆王上位成功,承德帝自然要提拔自己的老师,虽并未作难于魏贤,但也没有再对他多么重用。
他如今已有七十多岁高龄,虽说思路依然敏捷,但身体却有些不如早些年,在于秦墨尘的会面中,有时候需要稍作休息才可。
“无碍”,魏贤轻轻摇头,让他不必担心。
“师公的提醒尘儿自然明白,他把父亲控制在京城,又让善启华等人去拆我舅舅的军权,那么这两日等着杀我的人想必狗皇帝也已经准备周全”
起身踱步至窗前,背对着魏贤负手凛声说到。
秦墨尘挺拔的身影立于窗前,似对面前风雨的不惧。
“既然如此,等这次狗皇帝的刺杀过后,我们也要积极行动了…”看着秦墨尘与生俱来的沉稳笃定,魏贤不由心中安然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