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谁都不知道,欧阳妃雪重生后,每一个笑容背后,都是那么的虚伪和苦涩。
可是,平静也只不过是几天的时间,那赵冉儿怎么会放她过安稳舒心的日子呢。
过去,她或许只是想把欧阳妃雪赶出相府而已,而如今,她忌怕欧阳妃雪的聪明,是断然不会留下她,终日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夜,总是用它漆黑的外衣,掩藏所有的罪恶。
守在外房的汤嬷嬷也已经熟睡,发出微弱的鼾声。房里,欧阳妃雪虽然躺下,但心却不安分的跳动着,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月色下屋外隐有人影在晃动,几下窸窸窣窣的细响后纸窗轻轻的被戳了一个洞。随后一只小竹筒从洞里伸出来,喷出缕缕白色烟雾。
室内,床上的人儿像是嗅到什么,眉头轻轻的皱了皱,继而猛地张开双眼,屏住了呼吸。
刚才的气味明明就是迷烟,前世,自己为了轩辕爵没少沾过这东西,自然很熟悉这个味道。
看来就算她出府,赵冉儿也没打算放过她,眼里的冰冷顷刻乍泄。
过儿一会儿,听见有人拨动门栓的声音,门栓落在地上,进来了两个穿着夜行衣的人,他们全身被黑色的衣服包的严严实实,脸上也带着同样黑色的面巾,只留下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闪烁着凛冽的杀气。
黑衣人没有顾及外室睡得不省人事的汤嬷嬷,而是直接快步的走进内室。
来到欧阳妃雪床边,其中一人手一挥,咻得掀开床上的被子,里面却空无一人。
两人神色一凛,一个人伸手在床上摸了摸,对旁边的那个说道,“被窝还是热的,应该还未跑远,追!”
说着两人已经飞快的夺门而出。
欧阳妃雪不停的跑着,因为太过匆忙没有穿鞋子,那山路崎岖不平,把她的脚磨得生疼,可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继续不停的跑着,她知道,她稍有停歇,后面的人就会追上。
可是她一介女子又不会武功,怎么能与两名会武功的男子比跑的快呢。
终于,欧阳妃雪停下了脚步,她的后面是万丈悬崖,一轮残月挂在悬崖的那边,散发着微弱的冷光,黑衣人也已经追上来,他们手里各自拿着一柄长剑,剑的锋芒凛冽幽冷。
欧阳妃雪看了看逐步向她逼近的黑衣人,又看看后面的悬崖,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惊慌或者恐惧。
她脚步不停的后退,直至后脚差点踩空,她才停下来。
她冷眼看着黑衣人,眼底冰凉一片,脸部的线条也崩紧了,她幽幽的问道,“是赵冉儿派你们来的,对吧。”
两名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拿着剑继续向她逼近,欧阳妃雪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心跳渐渐的加快。
她心里想,这次若是落在他们手里,必死无疑。她看着后面的悬崖,冒着白茫茫的雾气,一眼望不到底,倒吸一口冷气,可是如果从这里跳下去,或许后果也差不多,可是如果下面是河流的话,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就是有一丝生的希望她也不会放过,她还没有报仇,怎么甘心就这样死去。
她抬眼看了看两名黑衣人,语气平静的说道,“回去告诉赵冉儿,这一世我注定要纠缠她,一生一世!”
说完她片刻也不犹豫地跳了下去,一声女子的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惊飞了枝头已经熟睡的鸟儿。
两名黑衣人立马冲上前查看,眼角终于露出了笑,“她从这里摔下去肯定没命。”
另一个人回到,“恩,走,回去复命。”
说着便飞身离开了,最后掩没在夜色中。
悬崖边,乌鸦诡异的叫着,风吹得树叶窸窣作响。
黑衣人走后不久,一个身着艳红衣服的人影从崖下一窜而上,带他站稳,怀里还拦腰抱着一个白色衣衫的女子,那人不是欧阳妃雪又是谁。
欧阳妃雪上来后,从冷玄月的怀里挣脱,冷眼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冷玄月看着她一脸防备的样子,哭笑不得,自己刚救了她,她居然谢谢都没有说一句就开始质问他。
他瘪瘪嘴,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道,“刚好路过。”
欧阳妃雪又不是小孩,当然不会相信他口中的“刚好”,只是她从来不是爱揪着一件事不放的人,既然他没有想说,她也没有必要追问。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依旧是银色面具遮住半边脸,莫名的有一股热流涌上心头,感觉到微微的温暖。
其实在欧阳妃雪离开相府的那天夜里,冷玄月去找她,却没发现她的屋里空无一人,于是他只得在相府各个地方晃动,寻找着她的身影。
可是他每个地方都找过了,都是没看见他,他突然想起那天欧阳妃雪对他说,她要去寺庙给她母亲守孝,想必是已经离开了吧,只是不知道她说的寺庙是哪座寺庙,在哪里。
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经过合冉殿,他听见屋里有人在谈话,其中有人提到了欧阳妃雪,他暗自一喜,心想,或许他们知道欧阳妃雪在哪里,便走近了去听他们说的什么。
只听屋内一名女子说道,“她现在在青云寺里,身边的人不多,贴身的也只有一个老嬷嬷,听着,你们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万万不可让这件事牵连到相府来。”
男声应道,“是。”
冷玄月听懂他们的话,他们这是要去暗杀欧阳妃雪,他眼里闪过一种莫名的光芒,一个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那夜后,他就已经来到了青云寺,随时暗中注意着欧阳妃雪,直至今夜她出事他也一路跟着。
在欧阳妃雪逃跑的一路上,他都隐藏在暗处,带着玩味的表情看着她逃跑。
当杀手追上她的时候,他也仍然是在暗处无动于衷。从他认识她以来,她从来不变的是那一脸的淡漠,于是他便想看看这个小女人,到了绝境会不会有其他的表情,会不会惊慌,会不会害怕。
可是从始至终她都是千年不变得淡漠和平静。当她纵身跳下悬崖的瞬间,他才神色一凛从另一边飞身跳下去接住了她。
当他接住她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她脸上除了淡漠疏离以外的表情,是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