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稚奴的爱。
弘道元年十二月，李治躺在他父亲曾经躺的那张龙床上。如今的他，苦风眩头重，目不能视，生命垂危。他的手，紧紧抓着她的手。“媚娘，媚娘。朕好冷，朕冷。”她抱着他，安抚他，如同安慰一个孩子一般。“陛下，不要怕。臣妾一直陪你。”“媚娘，不要再叫陛下了。朕时日无多了。”“稚奴，你会没事的。”“媚娘，朕舍不得你。”“稚奴难道就舍得万里河山吗？”“江山，为红颜而秀丽。朕从始至终，最放不下的也只有你一人。”他闭着眼睛去摸索，摸到了那个盒子。然后打开盒子，我飞到了他的手里。“呀，这是什么妖物。”武媚娘伸手去抓我，李治按住了她的手。“媚娘，这是父皇留给我的长生丹，他说濒死之前才能服用。而且心中不能有愧，否则吃了不但不能长生，反而要下九重炼狱。”“当真有用？”“方才它能自己跳到我手心你也看到了。”“那…”武媚娘皱着眉头，然后把他的手抓到他的嘴边，试着扳开他的手。“那稚奴你快服下，你这一生，为国为民。勤勉执政。刚刚登基，就将父皇定下的三日一朝改为一日一朝制，使得社会安定，吏政清明。向西平定了突厥，收服西域，向北，领地延伸到贝加尔湖。向东，更是拿下了隋炀帝和父皇都为之饮恨的高句丽，让我们大唐的疆域达到最大。你的《唐律疏议》，更是公正宽平了执法。还有重新建立起来的科举制度，选拔了多少能臣。辛茂将、卢承庆、薛元超、韦思谦、魏元忠这些功臣都是你培养起来的。天下人都称颂陛下的永徽之治，稚奴，你是问心无愧的啊。”李治摇了摇头，把仙丹安然地又放在了盒子里。然后扳开她的掌心，递到了她的手里。“媚娘，朕更希望你能长生。”李治那已经失明的眼睛此时却流下了清澈的泪水，武媚娘紧紧的抱着他，也跟着痛不欲生。“不，稚奴。你给我的够多了，长生丹不能再让给我。”“媚娘，初识你的时候，我就是小孩子脾气。这么多年了，你也时常说我小孩子脾气。这次，就最后让我小孩子脾气一回。让我，让朕，把这最重要的长生丹，给最重要的人吧。”“稚奴不要，呜呜呜。”“朕呐，一生的愧疚便是你。”慢慢地，他的清泪不流了，手指也不动弹了。温柔的靠在她的肩膀上永远的睡着了。
人们都说，高宗贤明，一生不信丹药术士。可是真的是如此吗？真正的历史隐藏的太深了。只有痛苦的人才能去发现它们的真面目，而我，是痛苦的。他的一生，从开始就有了我，我的名字，长生丹，是他骄傲放纵的资本。他从来不信丹药，其实是手中早就有了至好的丹药。不过他是清醒的，他没有被别人拍的马屁所蒙蔽。他没有在自己丰功伟绩的幌子里醉生梦死，他说了，一生的愧疚在你。在武媚娘身上。我听的明白，我却理解的不真切。是觉得从太宗那儿夺走了武媚娘心中对太宗有愧？还是觉得纵容武媚娘把持朝政多年，对江山社稷有愧？还是觉得宠溺不够，对武媚娘有愧？高宗走的温柔，再也没有人能明白他那句话。亦或许，他自己也不明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