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悠悠的回到飘飘苑,此时残阳如血的景色美不胜收,连我心中那一丝丝失落也被它驱散了。
心情不错的我推开门,就看见了一位被我忽略了半天的客人。
那位客人正在我的屋里喝茶看书,还是老位置,老姿势。
我迅速分析了一下:茶具不是我的,他手里的书不是我的,连屋里的熏香也不是我的。
我心虚的进门,如果是平时,他肯定转过头来看着我,用温柔的语气和我打招呼,但是他今天没有。
他正在聚精会神的看手里的书,脸上平时如三月暖阳般的笑容此刻在我眼里已经化为寒冬九月的冷笑。他果然是在为我的迟到而生气吧?
“小师叔。”我轻声喊他。
“嗯。”他对我敷衍的回答了声,随后摆手道:“你等等。”
等?等什么?我敢肯定他百分之百是生气了。也对,他纵使脾气再好,被别人放了半日鸽子也不免会生气。所以他让我“等”是为了让我反思吗?
于是在这“等”的过程中,我苦心积虑想出了怎么对他解释我今天消失不见独留他一人在这儿的“借口”。打了一次又一次的腹稿,做了一次又一次的准备,我决定开口。
我的声音刚出喉咙,结果又咽了下去——因为对面的人突然开始毫无形象的捧腹大笑。
“哈哈哈……咳咳。”
谁来给我解释解释,小师叔突然发笑是为啥?我有那么好笑吗?并且还笑呛了。
“哎呀!”小师叔缓了口气,抬眼看着我,通红的眼睛,绯红的脸颊,笑容快溢出来的他,不经意间让我心跳怦怦加速。
美色当前,要学学人家柳下惠,坐怀不乱、坐怀不乱,徐书书……不、东方明珠、姝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明姝?”让我小鹿乱撞的罪魁祸首,端着一副毫不知情的姿态,若无其事的看着我。
“咳咳。”我清清嗓子,开始了道歉、解释的开场白,“小师叔抱歉我……”
“没事。”我还没有开始,小师叔就已经宽容大度的摆摆手原谅我了。
小师叔真好。对了,他是来干嘛的?好像是帮我把彼岸花弄开花的。我一想起来就下意识的移到窗边。
窗底的“韭菜”依然在那里静静地待着。
“小师叔它什么时候开呀?”我玩弄着叶子问他。
“加点这个就行了。”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瓷瓶里装的应该是液体。
他把瓷瓶里的液体倒入根部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了一朵花儿绽放时最美的景象——
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花茎倏地破土而出,彼岸花如烈火般猛然怒放!
小师叔倒的是什么东西?催化剂?花开的场景着实让我惊讶。
五株花朵妖娆美丽,是最平常不过的彼岸花。妖界的彼岸花和平常的到底有什么区别?这种事可能只有小师叔知道。不过他总是神神秘秘的不告诉我,但是我日后肯定能发现它们的区别。
话又说回来,既然花开了小师叔还在这里干什么?还有他手上的书的字迹为什么那么眼熟?
我看着小师叔回到原位继续看书。那书有那么好看?
“小师叔这书是?”
“这书是衣蕖托我带给你的。”小师叔把书的封面给我看了一眼,我只看见上面写着“塘中蕖”,这是师姐的笔名。
师姐给我的?那一定就是她的新作了。这么快就完了?我白天还以为要等好久呢。看小师叔这痴迷的样子,那本书一定很好看吧!恋爱中的师姐写的东西肯定和以往的有所不同。
“麻烦你了小师叔。”我伸手欲接过,小师叔却躲开了。
诶?哦哦,小师叔看得正起劲儿,先借给他看看也没什么。
“那我就先回去了,这本书小师叔先替你收着。”小师叔起身道,他把手默默藏进袖里。
什么叫“先替我收着”?这不就等同于没收吗?
看我心有不甘,小师叔解释道:“明姝,这些书对你而言还有点遥远,等你到了合适的年龄我再还给你。以后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好修习吧。”
这里十五岁行过及笄礼就成年了,凡界都开始定亲了,所以我也不小了。况且过了两世该懂得我都懂,冥界那里我也长了番见识。师姐写的谈情说爱的书我纯粹就是无聊打发时间看看。难道我活着就是为了修炼?仙界的娱乐设施是真的少。
小师叔多半想自己看又不好意思和我一个小辈借,改日我再向他把这本书讨回来,哼!
送小师叔离开后,我迫不及待的把彼岸花搬到桌上仔细看来。
谁能想到前一分钟它还是一堆叶子?
花开的这么漂亮,干脆就放在这桌上,看着也赏心悦目。
也不知道这花有没有香味,是不是和冥界的一样淡淡的。我靠拢花朵闻了闻,有一点点淡淡的气息。自从升到玄仙,我的五感也敏锐许多。常人是闻不到这淡香的。
但是,为什么我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因为这香味?
反正这感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与其纠结这副身体为什么这么爱做梦,还不如来看看这次又梦见了什么。
我眨巴眨巴眼睛,眼前的黑暗被驱散。
一间破旧的屋子,里面有一个老妇人,两个成年男子,两个女孩以及一个……酆小四?
我怎么又梦见你了?对了,还忘了和小师叔问问关于你的事。
这里多半是酆小四的家,就是那间破房子内部。那位妇人应该是他的母亲,其余的大概都是他的哥哥姐姐,那个有点成熟,站在酆小四其中一个哥哥身旁的女子可能是酆小四的嫂嫂。
看天色他们是在吃早饭。吃的馒头,他的两位哥哥各吃两个,母亲、嫂嫂、姐姐各吃一个,酆小四只吃半个。
果然他那么瘦弱也是有原因的,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才吃半个馒头。
但是酆小四脸上没有不满,看来是早就习惯了这种不公平对待。
我像鬼一样趴在他们家房梁上,看着酆小四慢慢吃完馒头。
因为吃的最少,所以他最早吃完。他放下筷子,出门去准备干今日的农活。“我”也跟着他出去了。我又被控制了,为什么到现在我有了一种认命的感觉?
酆小四出门到河边洗衣服,天灰蒙蒙的,风冷嗖嗖的。他的脸颊、他的鼻尖、他的手指都被冻得通红。
“我”来到他身边,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哦!“我”又发疯了?这么冷的河水,酆小四掉下去还不得冻死?我想去捞他,这只是徒劳无用。
我看见酆小四在冰冷的河面上挣扎着却束手无策,此刻天刚亮,还没有什么人来河边洗衣服。没有谁会救他,除了在一旁看着的“我”。
酆小四挣扎呼喊着“救命”!可惜,他的声音没有传出去,周围早已被“我”在踹他的那一瞬间就布下屏音结界。
“我”一步一步移到河边,裙边露出的鞋尖上的红色花纹是那么的精致。
水波荡漾的河面照出“我”那可怖的冷笑。让我真正惊骇的不是她的冷笑而是她的那张脸……
“唔。怎么在凳子上就睡了?”我迷迷糊糊的醒来,有点冷。
“啊!脚、脚好麻。”我刚起身又因为脚麻而坐了下去。
“都早上啦!”我看见窗外的天灰蒙蒙的。
“酆小四那里也是这样的天色。”我自言自语的说着,才反应过来我又梦见酆小四了。
他好像掉河里了。对,他洗衣服的时候栽下去了。我刚要去救他好像就醒了……
救到了吗?
救什么?
诶?我梦见什么来着?我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奇怪,刚刚还在说呢。救什么呀?依稀是在河边……河边?救人?有人落水了?是酆小四?
这次的梦好朦胧,前两次梦见酆小四的情景我还记得,怎么现在才过一会儿我就不记得刚才做的梦了?
算了算了,懒得想那么多。只是梦而已,记不记得了有什么关系?我笑着摇摇头,把这清晨的烦恼甩掉。
甩掉的那一刹那,我有一种莫名的后怕。我不应该忘的……
“对了,那个酆小四的事,要去问问小师叔吧。”这次总算没有忘记。
我出门御剑飞至习幻峰,却被诸柾告知,小师叔昨晚已经连夜赶回朝阴城。
这走的也太匆忙了,看来我只能等半个多月后再找他问酆小四的事以及讨还师姐给我的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