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哞~”
一声绵远悠长的离别之音在山间响起,经久不绝。
待少年离去,木石村中只有老牛一个踽踽独行,嗒嗒的走到白衣老者墓碑前,突然身形一晃化为一个黄衣中年道人,面色古井无波,向着坟堆缓缓说道:“天道飘渺,生死有命,海阔鱼跃,天高鹰翔,少主终究是无法按照主母的意思活成凡人模样,无论如何,都应当谢谢你!”
黄衣道人说完,向着坟堆拱手一拜,又朝着墓山望了望,仿佛那山腹诸妖均被收于眼中,又自顾自说道:“少主既然已经出山,我也当是回去复命的时候了。”
黄烟弥漫,中年道人眨眼间消失不见。
……
不晓得与自己相伴多年的老黄牛竟是由人所变化,辰景此刻正飞速奔向山下,心中焦急,得赶快找到那群白衣妖女,救回阿宁才行。
天光透亮,时间已是接近午时,山间淡淡的薄雾渐渐消散,辰景在山道上奔跑了一阵,不见有人,肚中饥饿,方才又失血过多,这会儿竟有些头晕。
辰景在山口树林中找到几枚红浆果,草草喝了,肚中有物,力气也渐渐恢复,脸色仍然有些苍白。
此刻坐在林中地面,山风一刮,鼻子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腥气,辰景心中一惊,正是鲜血的味道,赶忙站起身来,嗅着气味向林中行去。
山风飘忽不定,前后左右风向变换频繁,那一缕血腥之气时有时无,辰景跳上树杈,向四面望去。
只见在左手边几十米远处地面上躺着两个人,一动不动,少年在树干上借力一蹬,向着彼处冲去。
未及落地,辰景口中惊呼:“邱师父!陆师父!”
地上躺着两人,赫然便是先前在木石村中聚集的“老邱”和中年汉子,此时竟已双双倒毙,身上被利刃切开,皮肉翻卷。
辰景头上血管暴起,流下两行血泪,悲声道:“二位师父,不将那群混蛋宰了,小景誓不为人!”
单手绰起邱师父手中朴刀,向着林中奔去。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林中树木多有折断,断口齐平,辰景心想必是那可恶的妖女所为,当下不再去寻迹,跟着断枝残木,一路向前飞奔。
穿过树林到达一处断崖,下方郁郁葱葱仍是数不清的林木,只见前方林木茂盛之处,树冠频频抖动,顷刻间便倒了下去,四周顿时空出一块来。
辰景钢牙紧咬,跳下断崖,落到一棵参天老树之上,脚尖轻点,在树冠间穿梭前行。
一刻钟之后,少年已能从树枝缝隙窥到前方抖动的树木,当下加快速度,却不料脑后被什么东西击中,一声短促的惊叫,辰景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糟糕!”一人在树影之中低声叫道,抱起辰景几个起落转到其他树冠之上,甫一离开,一柄白亮的短剑倏忽插入二人所在之处树干,剑柄颤动不已。
“师姐,怎么还有老鼠呀!死了没有?”一个清脆却恶毒的声音说道。
没听到有人回应,只见插入树干的银白短剑微微晃动,竟然又自行飞了回去。
旋即又听到那个清脆的声音疑惑道:“喂喂喂,师姐!这个老鼠身手挺灵活的嘛,在树干之上还能跳来跳去,不会是蝙蝠吧?好恶心,要不让我来杀了他?”
“哼!那小丫头的师父还真多,师妹,师姐的猎物什么时候要你插手?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阴恻恻的。
雁憨子此刻正抱着辰景向远离妖女的所在飞速后撤,树上辗转腾挪颇为不便,几只细小的枝干不堪两人的重负,纷纷断裂,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每次跳跃,银色短剑都如同附骨之疽,雁憨子抱着辰景只能堪堪避过。
雁憨子心想:“得寻个隐蔽之处将小景藏起来,再去厮杀!”
一抹银光闪过,雁憨子身形一闪,躲过银色短剑的袭击,在其插入树干之时,轻起轻落将辰景放入一棵粗壮的大树后方,随即又跃上枝头,隐蔽了起来。
银剑的主人似乎察觉不到两人的位置,明晃晃的凶器在空中悬浮着,过了一会,许是银剑的主人耐性被消磨殆尽,操纵这银剑开始在林木之中肆意翻飞穿插,几次擦着雁憨子的脸颊险险而过。
雁憨子心道:“好歹毒的妖女,须得将他引到别处,不然怕是会伤到小景。”
当下,只见雁憨子身形如燕,向着远方飘去,口中高声叫道:“兀那妖女,老子在这里!”
银剑果然停止四下乱窜,朝着雁憨子发声之处飞去。
“东躲西藏,果然像只老鼠!师妹,我去林中结果了他,等我回来!”
“喂喂!师姐,你可要注意一点,听说老鼠急了也咬人呢!你要是不小心死在老鼠手里,可别怪师妹插手哦!”
“哼!”女子不理会师妹的无礼,“嗖”的一声窜入林中,追寻雁憨子去了。
虽是午时,林中茂密,斑驳的树影在山风吹拂下,变幻不定,女子入得林中,只见一片黑黢黢,朝着短剑的方向踏着枝头过去,身形飘忽,如同仙人。
在树林之中穿行了一阵,却听不到雁憨子的声音,女子将短剑收回,银色短剑如同游鱼一般悬浮在女子身侧,环绕翻飞。
白衣女子落在一个树干之上,右手拔出腰间长剑,寒光逼人,只见她运足了眼力,频频扫视四周,忽然瞧到右侧树干旁边一截灰色的布料露出,嘴中不屑,轻蔑一笑,心道:“看你这老鼠还跑不跑得了!”
女子操纵银色短剑,直直地从树干后方刺去,只听“噗呲”一声,银剑仿佛已经插入那人体内。
一声短促的“啊哟”惨呼声随之响起,女子哼哼直笑,一个纵身跃至灰衣所在树干,走到近前一看,竟然是衣服包裹了一只死去的山雀,女子勃然大怒,突然感觉头顶有人落下,急忙回身跳向后方枝丫。
人影来势极猛,女子见避无可避,也不再后撤,长剑一挥将来人手中武器削为两段,女子没料到来人的武器竟是如此不济,正要讥笑嘲讽,忽然飘来一枚圆滚滚的物事,女子不去接,召回短剑刺向圆球,哪知圆球“嘭”的一声炸裂开来,红色的烟雾瞬间弥漫。
“啊!啊!啊!”霎时,女子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