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朋友,如果你不认识贾子渊,你不在这个盛世里。
陪着贾子渊周游美国,二月的海风,二月的阳光,二月的阴雨,二月的冰天雪地,任性地游。向南、朝北、东进,随心所欲地自驾,不分昼夜地自驾。今宵接着明夜,一夜又一夜;在黑夜里追欢,夜晚太短,移动月亮寻求更漫长的长夜,更辉煌的黑夜,只为了疯狂。
巴黎的奢侈令人恍惚,到新大陆去。太平洋的茫茫艰苦,爬上美利坚西岸,以俄罗斯河为起点,穿越洛基山脉,横穿美洲大平原,飘过阿巴拉契亚山脉。一路是西部乡村牛仔歌的怀旧,爵士音乐随意悠扬,印第安人吆喝的天高地厚。纵情驾到美洲大陆东岸,芝加哥的夜色,纽约摩天大楼飘忽的美女红唇,吹出大西洋寒风,没有土地了,转身,从东北的冰天雪地,纵深到美国南部,到南方最后一寸土地,胡乱地歌唱。
追欢,尽情地欢乐;舞蹈,高举又远蹈。放纵着自己欢唱,毫无遮盖地享受,不为别人,只为一生一次的解放。不再被过去、现在、将来的道德左右;管不了破嗓子的羞耻,看不见旁人的取笑,纵情喊唱。
月亮持续着黑夜漫长,尽情地疯狂。天生我材,让黑夜围绕,让疯狂继续。人生难得得意,不需睡觉。穷尽了美利坚的最后一寸土地,别了美洲大陆,别了大西洋,别了加勒比海,跳入墨西哥海湾,消失在二月暖风海洋里。
这一路是雪是雨、是痴是狂、是成是败,都是展开中的疯狂,是疯狂后的悲伤……
(2)
小时候淘气,和一群没上学的孩子满世界玩耍,外婆站在土丘上的樟树下喊我们:“小头,野到啥地方去了?别去湖水里游泳,知道不知道!”
外婆说“□”是江浙一带的“没头的鬼”,不知道外婆说的“小头”到底有没有头。当我们胡乱地狂欢,疯狂地玩乐,恶作剧地闯祸,没头没脑地哈哈大笑,外婆说我们是“笑头”。我从小纳闷,无头的鬼怎么笑?笑头一定是疯狂到了极点哈哈大笑,一定是无头鬼的手舞足蹈。
没头没脑的我们,没日没夜的我们,没有规矩过的我们,被外婆亲昵成“笑头”的我们,是这个故事中的人物,子渊、南容、原宪、伯牛、乐欬、之常,都有着孔圣人弟子的名字,都是我童年或青少年时的同学,都在周游列国。我们从小不上学,现在也是一群不上学的人,没有圣人带领我们,我们周游列国,胡乱地狂欢,疯狂地玩乐,恶作剧地闯祸,没头没脑地哈哈大笑。
(3)
子渊是个疯子,他是个狂人,他道听途说了许多名言,他的语言从上海人的“册那”造句,带着强烈的“贾式”批评性。他不认为人之初性本善,也否定性本恶,贾子渊认为人之初,性非恶亦非善。他无休无止地追踪长夜疯狂,他的恶与善,不是他与生俱来的人性,而是他的一路人性的疯狂展现。
我苦思冥想这次周游意义,想了许久还是空的,还是无聊的,还是盛衰由天。如果老外婆还在世,她一定唱:“小笑头臭股股,遇见小尼姑,红红布衫绿绿裤,露着屁股打腰鼓!”外婆的“笑头”比北方人的“小鬼头”更咬牙切齿,对孩子更愤怒地溺爱,是对无头鬼的慈爱。
但毕竟是在盛世,是子渊的盛世,盛世里的故事一定有酒,一定是风流,我们这些天生之材才有的疯狂,却已有不尽的忧愁。我将这段“美国自驾游”写了下来,是疯狂记录疯狂,是长夜写下长夜,竟然写成了人生得意的盛世疯狂,写了一群心有余悸的“笑头”的周游世界。
这个故事的任性“美国自驾游”,是从一年前我们在巴黎的聚会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