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的气质给龙华的感觉很是奇怪,仿佛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因为他身上并没有一丝的武将气势,反而气质极为诡异妖娆,往那里一站,就像是下凡迷惑苍生的妖孽,衬得周围人不过尔尔。
龙华再一细细打量此人面相,不觉心惊了一惊,这人长得......未免太过邪魅,有点像地狱里头放出来摄人心魄的魔王。
他转头看了一眼龙华,一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眼眸是棕黄色的,长眉入鬓,皮肤白皙,面容像是被最精巧的刻刀雕刻过一般的棱角分明。
这通身气派,哪里像是个武夫?
“慕容煜,年十八,为当初被虞国所屠村庄——南和村慕容秀才家独子,当初虞国送还了村里的人,女子都被送回了村子,男子体力强健者入了士兵营,身体瘦弱者进了奴隶所,此人便是士兵营的。”叶离在一边出声念道。
此时陈佐已经出手,先发制人,一记强劲的横踢扫向慕容煜。
只见慕容煜不慌不忙,身腾空而起,于空中翻越,避开了陈佐,并巧妙地立在了他的身后,一瞬间掌控了有利形势。
但他却并未急着对陈佐出手,而是等其反应过来,再次出拳时又巧妙避过,气得陈佐大声嘶吼。
众人皆有些奇怪,为何慕容煜并不出手,而龙华皱起了眉头,之前几人本已损耗了陈佐的力气,此番这样几个回合下来,只怕陈佐更是体力不够了。
慕容煜是在等陈佐耗尽体力后,再给他致命一击!好歹毒的心思!
而此时场上陈佐力气已所剩无几了,最后他用尽全身力气向慕容煜冲过去,往空中一跃,对着他的头部狠狠踢出一脚。
这次慕容煜则侧身闪躲,同时狠狠出了腿,只听“咔嚓”一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陈佐大吼,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无比狰狞痛苦。
慕容煜狠狠压住了他的右腿,这一脚用了十足十的力气,腿骨都被压断了!
可此时他并未停手,而是转身再次向陈佐后脑勺踢了上去。
众人皆大惊失色,陈佐本已无力反抗,他却还是不肯停手,这一脚若真踢中了,只怕今日陈佐会命丧于此!
说时迟那时快,还未等大家反应过来,龙华已经起身飞向擂台,从侧面狠狠踢向了慕容煜的右腿,将他踢向陈佐的力气压了下来。
然后龙华借力使力,再次出腿踢向他的胸口,只听“嘭”的一声,他向后连连退了数十步。
龙华站定,扶起陈佐,只见其全身已是被汗水打透了,整个人都在发抖。她一挥手,谢苏城急忙上前医治。
她转头看向慕容煜,只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连气息都未曾紊乱,只是一双阴森邪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大将军,我赢了吧。”他开口说道,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声音一如整个人一般阴冷低沉。
她本想质问他为何非要人性命,却终是未说出口。
点到即止向来是军营演习默认的规矩,可是他若真是嗜血如命,偏不遵循规则,只说是无心之失,谁又能说什么呢?
“是,你赢了!”她死死瞪着他,冷冷回答道。
“我宣布,此次擂台赛男兵获胜者是——慕容煜!”
女指挥官高喊,底下人一片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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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夜,暗影投在窗户上,隐隐有些怖人。
顾言蹊怀抱熟睡中的暖玉,细细听着窗外人的描述,一张举世无双的精致面庞在幽幽的烛光下半明半暗,衬得越加凌厉巧若天琢。
眼神不断游移,飘忽不定,听了今日桩桩件件,不禁感叹,这一天的擂台赛可真真是够精彩。
“罗景,派人下去好好查一查这个慕容煜的底细,这怕此人来头不小。”
“是!”
“近日周恒可有消息?”
“他藏在了......”窗外压低声音,顾言蹊听了,突然睁大了眼睛,昏暗光下眼神更是深邃悠远。
“公子,我们可要想办法透露给龙华将军?”
“不!先不要透露,原先我以为龙华定是云朝皇太女的不二人选,但今日传来的情报若是真的,可不一定了。”
他的眼睛飘忽不定,微微皱着眉头似在思索,明月与烛光的交相辉映下,半张脸如同清冷月光一般愈加冰凉苍白。
“您的意思是......可是云朝二公主刁蛮任性是出了名的,怎么可能将皇位传给她?”
“刁蛮任性又如何?李熹宠她,为何不可?”
他嘴角泛起一起苦笑,像是苦杏仁般淡淡的,却经久不化,若是暖玉见了必定会心疼,上前抱一抱他。
他低头看了看熟睡的暖玉,笑容瞬间变得温暖,双手紧紧抱住了她,脸颊轻轻摩擦她一张白嫩柔软的小脸。
这几日暖玉可以随意走动,那两个刁蛮婆子又被处置了,她笑得时候也多了起来,竟也不怕龙华威严,常常前去龙华处玩耍。
出乎意料,她竟也纵着她,从未责罚,顾言蹊只当是她想要拿暖玉控制自己,才会有难得的好脾气,却暗自派了更多人手隐藏在暗处保护暖玉安全。
“那龙华将军?”
“龙华提拔男兵只是第一步,只怕以后还有的是改革,云朝一天天强大起来便是对我们最大的不利。”
顾言蹊眸中映出阴阴的霜寒之色,寒楼乃天下第一大组织,数不清的奇能异士、绝顶高手汇聚于此,十年筹谋,是时候用上他们了,他轻轻开口淡漠说道:
“若最终这一切不过为他人做嫁衣,龙华当不上女帝,那我们便也没办法挟天子以统天下,莫不如......”
外面乌云飘忽,渐渐笼罩了皎洁月光,他的脸也暗了下来,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黑纱,掩埋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中。
朦胧间表情变换着看不清楚,只隐隐看见人脸映在纸窗上的倒影,嘴唇上下微微一动。
”早早除去得好。”
刹那窗外电闪雷鸣,大雨磅礴,毫无征兆。
突如其来的一道闪电照亮了顾言蹊惨白的侧脸,在雷声巨大的轰鸣与雨声噼啪作响中像是一朵冰冷阴凉的白罂粟。
想要靠近又不敢触碰,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顾明曦何在?”
“还在秋露斋。”
二人的谈话被连续不断的雷电巨响彻底打断,窗外一个黑影闪过,只留下顾言蹊一人隔着窗户在暴风骤雨的狂乱中静静坐立。
窗外是电闪雷鸣轰隆作响,仿佛千军万马汹涌掠过的气壮山河。
屋内是微晃烛光清冷深沉,如同一片死寂白雪苍茫的冰山高原。
唯有怀里暖玉精致茂密如蒲扇般的眼睫毛微微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