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人想是糊涂了,本将军即无子嗣,也无男仆,就算是官籍民册上也定是没有登录在我名下的男人,怎么好给我送来聘礼了?”
龙华大脑飞速旋转,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让左渊把谢苏城带走。
此人家中已有一位正夫,两位侧夫,以及数不过来的侍夫,虽说她如今不信任任何人,但是他日日前来请脉,细心照顾她,她不能就这样把他送进左渊家中?
此时甚至她不能表现出知道了左渊是想要求娶谢苏城的心思,索性便装起了糊涂。
“将军说的极是,那将军的意思就是......下官迎娶任何男人都与将军无关了?”
此话一出,龙华眉头紧紧一皱,面色极其难看,左渊明摆着给她下套,只要她说了谢苏城不归自己所有,那她便没有任何理由出面阻止。
“左大人说笑了,云朝嫁娶向来讲究你情我愿,无论是不是我的人,最重要的还是本人的意思,本将军怎么能随意定夺此事呢?”
话语间你来我往,二人谁也不肯让步。
“是啊!你情我愿最是重要。”谢苏城见她们剑拔弩张,走上前一步说道,“若是和左大人情投意合固然是好,若对方已心有所属,不能和左大人长相厮守,那真真的是此人的损失了。”
“哦?谢太医此话大有深意啊,不知您是否心有所属呢?”左渊扬着眉毛,笑容有些阴森。
“禀大人,下官早就于心中深藏一人,世间万般繁华皆不及她一根青丝,恐怕下官此生都无法再接纳他人。”
“好一个世间万般繁华皆不及她一根青丝,可太医怎知道人家心里有没有你呢?万一没有,只怕是美梦一场,自欺欺人罢了。”
左渊直直地盯着谢苏城,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谢苏城却依旧镇定自若,温顺有礼。
“自欺欺人又有何妨,至少经历那美梦一场,也不枉此生。”他心下苦涩,却依旧义正言辞回道。
他从未奢求过,所以没有什么可失去的,若真能够以这种方式与龙华相守一生,也不虚此生修行了。
“左大人今日怕是要带回这些珠宝黄金了,此番美意本将军无福消受,左大人,请回吧!”
龙华见谢苏城眼神悲伤,心中便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很不舒服,语气也愈加不耐烦。
“也罢也罢,既是下官有意而郎君无心,也不便勉强。”左渊摇摇头,做惋惜状,“不过下官还有一事,想要禀报大将军。”
她顿了一顿,龙华抬起头来,静静盯着她,目光冷峻,她倒是要看看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将军可知,亡国虞国的周丞相之子周恒回下阳了?”
“周丞相?”
龙华只觉好熟悉的称呼,微微歪头思索一番,突然睁大了眼睛。
虞国皇宫,年迈臣子,触柱而亡,血溅当场......
破国宴会上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臣!
“亡国罪臣之子不是应该发配边疆,终生为奴吗?他怎会回来?”
“他父亲因您而亡,自然是回来取您性命的。”
“他人今在何处?”
“那就要问大将军的身边人了啊,毕竟下官可不是儿女情长、为情所困之人。”
左渊说话总是话里有话,阴阳怪气,龙华厌恶地转过头去。
她的一句话能让人联想出八百种含义,加上她似乎什么都知道,但是就是不告诉你的样子,能活活把人气死。
拿腔拿调的做作样子!龙华心想。
紧接着左渊再次开口:“当然,若是大将军愿意赠下官想得之人,下官还是很愿意帮大将军调查清楚的。”
说着目光便游离在了谢苏城身上。
“不劳烦左大人了,本将军会自己查得水落石出,慢走不送!”
龙华冷冷说道,紧接着便侧过身去拿起茶杯,像是眼中完全没有了左渊这个人。
“没关系,总有一天大将军会来寻求下官的帮助的,到时候麻烦将军将下官中意之人一并带来。”说完她便一挥手,带着一众奴仆离开了华仪宫。
看着左渊远去的背影,龙华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又转头看了看谢苏城,这人的确讨人喜欢,只可惜一个医生,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
“那就要问大将军的身边人了啊,毕竟下官可不是儿女情长、为情所困之人。”
她的话又回响在耳边,身边人、儿女情长、为情所困......
这话是什么意思?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一双桃花眼在昏暗的烛光中亮晶晶的。
这几日外界纷纷议论她喜爱顾言蹊,将顾暖玉带到他身边,甚至还许他居住华仪宫耳房。
莫不是?
若真是这书呆子勾结了周恒,想要取我性命,那此人是万万留不得了的!
她的眼光透出狠意,像是一头狼,凶残无情,夜里发出悠悠阴森的光,随时会发怒咬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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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顾言蹊坐在偏殿内,手中翻着一本古籍,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哥哥怎么了?”旁边的暖玉正坐在凳子上香甜地吃着一盘枣泥山药糕,听到哥哥打了喷嚏,转头问道。
“许是这几日有些风寒,不用担心哥哥。”他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温柔至极,不似从前的清冷。
这几日暖玉虽是被送来了顾言蹊处,也拨了两个宫人照料,但是谁都知道这兄妹俩不过是亡国王亲。
虽然外界纷传顾言蹊得将军喜爱,但众人皆当他是以色事他人的卑贱侍夫,早晚有一天会被将军弃如敝履,因此也没人重视。
何况在这里没主子打赏,宫人愈加过分,不敢讽刺顾言蹊,怕他去将军面前告状,便常常趁着他不在冷言冷语辱骂暖玉。
暖玉知道哥哥处境艰难,又因为小时候王后娘娘没少派人刁难,因此不愿因为这点小事让哥哥担忧,往往自己擦一把眼泪,就又笑嘻嘻地扑到哥哥怀里。
“布谷布谷。”此时窗外传来两声鸟叫,顾言蹊一瞬间肃正了脸色,微微回头瞥了一眼,接着一脸慈爱地抱起暖玉。
“暖玉,哥哥抱你去寝室吧,该睡觉了。”
等到哄了暖玉睡着,他走到窗户边,冷冷开了口:“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