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茗进宫看望她身为郡主的姐姐,她刚开始讲,我便撇了撇嘴,她们入宫都这般轻车熟路吗?为甚我走时每每都要人领着?
沈潇蔷透着镜子,看到了迈进门的人,招了招手让身边的侍女停下,站起身:“昨个儿托的信,今个儿便来了。你倒是闲得慌。”
刚迈进门,沈姝茗便听到一声嗔怪,看着迎上来的人翻了个白眼:“我来瞧你倒是我的不对了,可见我这妹妹不是亲生的了。”
“说你两句你便这样话多,”沈潇蔷拉过妹妹的手领她进屋,抬起另一只胳膊挥了挥,“你们都退下吧,让我们俩姐妹说说话。”
“是。”
沈姝茗瞅了一眼梳妆台,拿起一支簪子:“这白玉簪子是中原那儿造的东西吧?”
坐在桌旁倒了两杯茶,沈潇蔷听到她的声音点了点头:“这两年两国通货,交易甚好。这白玉簪子是父亲给我捎回来的,估么着你那支也送到你府上了。”
沈姝茗放下簪子,坐到她对面毫不客气地端起茶喝了一口,不觉叹了口气:“我也想去中原,哎,”沈姝茗眼中一亮,“人人都说我与姐姐长得像,下次不如我……”
沈潇蔷弹了下沈姝茗的额头:“你这法子真真是自作聪明,你当父亲痴傻到认不出自家女儿?”
听了这话,沈姝茗泄了气般趴在桌上,抬眸看着沈潇蔷:“果真没有法子了?”
“有,你早早嫁入景王府,让那景王爷带着,想去何处便去何处。”
“……”沈姝茗看着姐姐那般幸灾乐祸,撇了撇嘴,“我才不要嫁给不喜欢的人呢,况且,不仅不喜欢,我连那景王爷面都没见过。”
沈姝茗瞅了沈潇蔷一眼:“还有,你都未嫁,我急个什么。”
“你这是御赐的婚约,”沈潇蔷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还想反抗?”
“也就只能想想……”
沈潇蔷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人,摇了摇头放下茶盏,伸手推了推她的额头将她叫起来:“罢了,中原虽去不了,可咱北凉大地很,带你去策马可好?”
沈姝茗眼中好歹有了些光,抬起头道:“那我要骑你那枣红马。”
“好,你倒知道我这儿有什么好东西。”
“那是自然。”
片刻后的城街上,只见两匹骏马驰骋而过,驾着马的是一身戎装的沈家两位姑娘,街上的人纷纷让出路来,驻足看着她们驾马远去。嘴上叨叨几句后城街又恢复了原先的热闹非凡。
“你骑慢些!”
沈潇蔷无奈摇了摇头,她这妹妹一旦上了马背就管不住马缰。
“驾!”沈姝茗向后看一眼笑道,“我先走一步啦!”
“哎!”
还未来得及出声,沈姝茗就已经驾着马奔出老远,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吁——”
沈潇蔷勒住缰绳,缓缓停了马,看着沈姝茗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真不该将那枣红马给她骑。
异样的声音让沈姝茗皱起眉头,目光暗暗向上瞟去,一道道黑影从枫林间闪过,颤下几片枫叶。伴随着的,是刀剑的声音。勒着缰绳的双手渐渐收紧,手心微微渗出汗来:碰上打架也是够背的了,我只是过路的……
倏地,声音从背后传来,沈姝茗还未来得及向后看,那人就已坐在她身后,吓得她差些叫出声,好在那人及时捂住。否则非得暴露不可。
那人贴近一分,凑到她耳旁压低了声音:“别出声,载我一程。”
如此霸道的求人她沈姝茗也是第一次听到。掰开那人的手,知道不能放声说,便也压低了声音:“大哥,我只是个过路的。瞧你那身手,就那么几个刺客你许是能应付地过来的。”
那人挑了挑眉道:“能跑为何还要给自己添些无用的伤?”
“……”
沈姝茗抿了下唇,想了想,似乎没什么毛病。
那人探出手抓住缰绳,沈姝茗下意识松了手,身子不自觉向后一仰撞到了那人胸膛,沈姝茗立马坐直了身子:“你作甚?”
那人低头看了一眼她红透了的耳垂,轻笑一声:“这般擅骑术的女子真真少见。”
沈姝茗翻了个白眼,一脸的不屑:“那有什么,我们北凉个个儿擅骑射,我这只是皮毛罢了。比我厉害的多了去了。”
这话倒是半真半假,要说北凉,人人擅骑射不假。而能比沈家二姑娘还要出色的,真真挑不出几个来。而她这样说,也是给北凉争争脸子。
那人挑了挑眉:“你是北凉人?”
“怎么?”沈姝茗已经懒得翻白眼,看着枣红马的马鬃,“我自小从这儿长大,自然是北凉人。瞧你这打扮,是从中原来的吧。那刺客竟能从中原追到北凉来,你们这是什么深仇大恨啊。”
那人瞅了眼自己的穿着,刚回来便遇到了刺客,还没来得及换行头。看来这姑娘是把他当成中原人了。
他未曾澄清什么只笑了笑:“那——你们北凉人,就不曾去中原玩玩儿?”
沈姝茗沉默了一下,淡淡瞥了眼身后:“北凉和中原虽然已经停战十余年,可我爹还是不让我乱跑。”
“既然如此,那不如,”那人低头盯着她的侧脸,“我带你去中原耍耍?”
听到这话,沈姝茗眼前一亮点头应了下来。
那人轻笑一声:“我倒是好奇,按你说的,你爹当是管你紧的很。跟我一陌生男子出去,不怕我半路卖了你?”
沈姝茗看着前方的路,这边走不远便是京城了。沈姝茗很是淡定:“确实如你所说,我爹管我管地紧。但他晓得我这乱跑的性子,即便是没在家,他也只觉得我是去大野上策马去了。至于你——怎么说今日我也是有恩于你,你若真是那下三滥的人,方才大可杀了我劫了马走。”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没有回应,只握紧了缰绳加快了速度。
“你这是——”
骑了有一刻,这姑娘便下了马蹲在地上窸窸窣窣地也不知在做些什么。那人跳下马走到她身侧,瞧着她一脸脏兮兮便憋着笑问了一声。
沈姝茗站起身拍了拍手:“我这家世太过扎眼,若是让人瞧见我和一男人同驾一匹马,铁定传不出什么好事儿。”
“你倒是、聪明。”
“那是自然。”
骑马进了京城,那人瞅了一眼街上,这繁华之态到底是与中原不同。
街上的人皆诧异地看着马背上的两个人,都抬起胳膊拿袖子遮了嘴巴才议论着些什么,目光始终在两人之间游走。沈姝茗全然以为是自己这副丑样子惹得人们议论纷纷,却不知身后的人是何等尊贵。
待到了没人的地方,那人跳下马:“如你所说,今日我受了你的救命之恩,不日定来答谢。”
沈姝茗勒着缰绳:“你又不知我是谁,而我也怕给家里凭添事端,不想告诉你。你怎的答谢?”
谁道那人嘴角微微扬起,从怀里掏出块白玉佩子抬手递上去:“三日之后,你若是不反悔,还想去中原。我便还在那片枫林等你。”
接过那块佩子,沈姝茗垂下眼睑,这玉周遭早已被人摩地圆润,想必是戴了许久了。
将玉佩揣进怀里保管好,沈姝茗看向那人:“好,一言为定!”
直到这一身干练戎装的女子绝尘而去,那人身后闪出一个黑影,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地:“主子。”
那人依旧看着远处,即便早已看不到那女孩儿的身影。声音却不同方才,冷傲地很:“谁?”
“果然不出您所料,是东宫的人。”
那人勾起唇角,眼里也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温润。单手负在身后,往京城南边溜达。话却是对隐在暗处的黑影的人说的。
“暂且不去管他,过几日,我要去趟中原。”
暗处的黑影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背影,似乎主子今天……很高兴?主子不是刚从中原回来吗,怎的又要去?何况,中原哪里有咱北凉这般自在!
回来后果然被沈潇蔷逮住,好一顿的唠叨。
洗了把脸,水面上倒映的是可娇的面庞。沈姝茗接过她递过来的脸巾胡乱擦了擦,让沈潇蔷好不嫌弃。
沈潇蔷扶额:我怎的有这么个妹妹。
回府之后沈姝茗便将自己关在屋里,在床上眯了会儿,突然想起那块佩子。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她拿着佩子左右翻看着,瞧见了上边刻着的字。
喃喃出口:
“御……”
我听着沈姑娘讲故事,中间给她倒了杯茶:“你可赴约了?”
沈姝茗点了点头,抿了口茶便将杯子放下,抬头看向我:“那日来到中原,真叫我眼花缭乱。”
“小祖宗!”
听到这般悲怆的声音,我瞅向门口,只见颦歌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想必现下悔青了肠子,若是应了恭君去唱曲也没这般心累。
沈姝茗收了收脸上的伤情道:“亏得你还是颦家公子哥儿。哎,音儿,用你们中原的话说,是不是中看不中用?”
颦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