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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周劭纲墓前外傍晚

周劭纲墓前立起一块墓碑,上书:周劭纲先生之墓。

周劭纲墓地四周已经长出新的草芽,有着一种凄凉感。

周恩来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墓前,望着夕阳残照的墓碑,悲从心生,泪水溢出了眼眶。

周恩来默默地鞠了三个躬,取出手绢擦了擦满面的泪痕,转身沿着小路走回。他抬头一看:

阎宝航迎面快步走来,低沉地说道:“周公,你一定要节哀啊!时下的重庆,是离不开你这棵大树的。”

周恩来:“这些年来,我没能尽到做儿子的责任,欠父亲的太多了!”

阎宝航:“这就是我们的周公啊!”

周恩来:“阎大哥,你一定有什么重要的情报吧?”

阎宝航:“是的!随着美国总统顾问柯里的离去,蒋介石为了骗过英、美、苏等国的舆论,他制定了新的对付共产党的政策:表面上高喊国共合作,实际上准备实力,寻找机会再度掀起第三次反共高潮!”

周恩来:“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阎宝航:“有!蒋介石通过各种渠道获悉:宋子文在美国利用办外交之便,大量侵吞美援。”

周恩来:“这就必然加剧蒋、宋两大家族的矛盾。”

阎宝航:“是的!宋美龄借故生病移居大姐宋霭龄家,密谋对策。蒋介石难耐寡人之疾,借口调查宋子文,又把当年的如夫人陈洁如从美国请回山城。”

周恩来:“我们的原则是:绝不干预他人的私生活。如果所谓的私生活带有某种政治倾向,另当别论。”

阎宝航:“是!”

蒋介石官邸卧室内夜

风韵犹存的陈洁如有些拘束地说:“为了管理一笔又一笔的美援,子文在美国建立了一些公司,历经几个阶段的周转,这笔资金才由中国防务补给公司提出来,然后再由环球贸易公司用来购买美国的军用物资,堂而皇之地运回中国。”

蒋介石问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呢?”

陈洁如:“问题就出在了这几经周转上。连美国人都纷纷传说,宋部长就像是一个高明的魔术师,转来转去,就鲸吞了大批美援。”

蒋介石:“能搞到证据吗?”

陈洁如:“像这样的事,是拿不到证据的。所以,我是姑妄说之,委员长也就姑妄听之,千万不要当真!”

蒋介石摇了摇头:“我怎么能不当真呢?洁如,看来我不应当把你从美国请回来哟!”

陈洁如一惊:“为什么?”

蒋介石:“我太需要像你这样的耳目留在美国了!”

陈洁如:“可我呢……”她有些哽咽了。

蒋介石取出一双高跟鞋:“洁如,喜欢吗?”

陈洁如:“喜欢!非常喜欢。”她从蒋介石手中抢过这双高跟鞋,熟练地穿在脚上,试走了几步,满意地亲吻了蒋介石的面颊一下,“这是西方最时兴的款式。我在美国几次想买,都舍不得花这么多的钱。”

蒋介石一把搂过陈洁如:“可回到了我的身边,一分钱不花,就穿到脚上了。”

陈洁如推开蒋介石,指着床下那双旧高跟鞋,有意地说:“我可不是喜新厌旧的人,请委员长给我个提包,把这双旧高跟鞋带回去。”

蒋介石:“就放在这儿吧!免得下雨天没有鞋穿。”他俯身抱起陈洁如放在双人床上,顺手关上了床头灯。

孔公馆宋美龄卧室内日

宋美龄病态十足地倒在双人沙发上,不时地抓一抓痒。

孔二小姐大步走进,阴阳怪气地说:“姨妈!你还能安如泰山地躺在沙发上休养啊?”

宋美龄:“二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孔二小姐:“我可听说委员长下一步就要写休书了!”

宋美龄笑着问:“写什么休书啊?”

孔二小姐:“写休姨妈的休书啊!”

宋美龄突然变色,生气地说:“你越来越不像话了!这要传扬出去,会产生多么坏的影响!”

孔二小姐叹了口气:“可怜的姨妈!我从你的身上总结出了这样一句话:男女私通,受害的是各自的配偶。”

宋美龄:“又在瞎说!”

孔二小姐:“看!委员长把你卖了,您还帮着他数钱。”

宋美龄怔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孔二小姐板着脸说道:“委员长和那位如夫人陈洁如女士同居有时了!”

宋美龄大惊。

孔公馆宋美龄卧室内日

宋霭龄坐立不安地在室内踱步。

孔二小姐挽着愤怒异常的宋美龄走进卧室。

宋霭龄关切地说:“小妹,不要生气了。”

孔二小姐:“能不生气吗?妈!当时,我看到姨妈用花瓶打破委员长的头,真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宋霭龄大惊:“小妹,这是真的?”

宋美龄生气地点了点头。

宋霭龄:“你难道真的不明白这种行为是愚蠢的吗?”

宋美龄:“我知道!往委员长身上倒屎盆子,我也必然污其身。可是……”

宋霭龄:“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气,对吧?”

宋美龄:“嗯!”

宋霭龄:“小妹,陈洁如只是你床上的情敌,但她永远构不成和你争夺第一夫人的危险。对吧?”

宋美龄:“对!”

宋霭龄:“你只图一时之快,为了击败情敌而丢掉王后的桂冠,值得吗?”

宋美龄沉默不语

宋霭龄:“真可惜,你还是吃着美国的面包长大的呢!就说罗斯福总统吧,他几乎是个半瘫痪的人,可他的风流韵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宋美龄:“知道!他虽然身残情饱满,这些年来,他一直爱着比他女儿都小的女秘书。”

宋霭龄:“罗斯福总统的元配夫人大闹过总统府吗?”

宋美龄:“没有!”

宋霭龄:“为什么呢?”

孔二小姐插嘴道:“她为了当美国的第一夫人!”

宋霭龄:“一言中的!小妹,记住大姐的话:当了皇帝的男人,就更是离不开腥的野猫。因此,你何必为陈洁如的事生这样大的气呢!”

宋美龄:“我懂了!中国是一个只许皇帝放火,不许娘娘点灯的封建国家。我嘛……”

宋霭龄:“你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黄山别墅客厅内日

蒋介石的额头上依然贴着一块白药布,紧紧握住周恩来的手,真诚地说:“令尊大人仙逝,我因公事太多,未能前去吊唁,但心里却一直牵挂着你这个孝子的身体啊!”

周恩来:“谢谢蒋先生!多日不见,没想到你的额头……”

蒋介石:“是不小心碰的,无大碍。我们坐下谈吧!”

周恩来应声落座。

蒋介石落座后说道:“恩来啊!这是我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连续第二次约你谈话了,足见得我还是很念旧的。”

周恩来:“念旧固很好,但不应分三六九等。”

蒋介石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周恩来:“新四军军长希夷将军也是你的旧识吧?你为什么不见他一面呢?”

蒋介石:“这是不同性质的事嘛,在军委会未作出裁决之前,我怎么好见他呢!”

周恩来:“希夷的夫人想见他一面,这个旧也应该念吧?”

蒋介石:“这……等我商量好后再作答复。”

周恩来:“你和廖仲恺先生同是中山先生的得意弟子,他的夫人何香凝也是你多年的战友,这个旧……”

蒋介石:“我不是说过了嘛,现在是兵荒马乱的,我还没有查到廖承志的下落。”

周恩来:“关于国共合作抗日的国事呢?”

蒋介石:“近期我将去西安,拟在西安约贵党的领袖人物毛泽东先生一谈。”

周恩来愕然。

红岩大有农场外晨

周恩来、董必武一边在为那畦菜地锄草一边交谈。

董必武:“蒋介石为什么突然要见毛泽东同志呢?我个人认为是受着二战大势、亚洲战局等因素制约的。换言之,蒋介石通过主动约见毛泽东同志,达到一石数鸟的目的。”

周恩来:“至少让美国放心:我蒋某人已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与中共握手言欢,共同抗日了!”

董必武:“接下来,就可以开口向美国、向苏联要钱了。”

周恩来:“还有没有其他的政治目的呢?或者说,还有哪些不可预测的事情呢?”

董必武:“我最担心的是,毛泽东同志一旦赴约,被蒋介石软禁起来怎么办?”

周恩来:“鉴于蒋欲见毛泽东同志的目的‘未可测’,我意提出两个解决办法:一、以林彪为代表,赴西安见蒋;二、要求蒋带我到西安,然后我再返回延安,再带林彪或其他同志回西安见蒋。”

董必武:“你的这两种设想,仅仅是可进可退的火力侦察。我建议:一是把你的设想报告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听候中央书记处的决定;再是通过各种渠道,进一步摸清蒋介石约见毛泽东同志的真实目的。”

周恩来:“我同意董老的建议。”

蒋介石官邸会议室内日

蒋介石:“我为什么突然宣布要见毛泽东呢?一是告诉罗斯福总统:我与毛泽东握手言好了,美国应增加军援;二是告诉斯大林:国共已经捐弃前嫌,只有我蒋某人才能牵制日军北进,多给些飞机、大炮吧;三是告诉国内的那些自作聪明的骑墙派,毛泽东都和我握手了,你们还闹什么?”

在蒋介石的讲话中摇出:坐在会议桌两边的有何应钦、白崇禧、陈诚、张治中、刘斐等国民党高级将领。

陈诚:“委座所见极是!我个人的意见,如果毛泽东真的到西安来拜见委座,那就强行把他带到重庆来。”

何应钦:“我赞成辞修的见解!如果延安没有了毛泽东,他们一定会起内讧,造成群龙无首的态势,甚至失势的王明还会重新出山。”

白崇禧笑着说:“好,很好!这样一来,共产党、八路军和新四军就不攻自破了!”

张治中:“依我之见,这是一相情愿!”

“为什么?”多数与会者愕然发问。

张治中:“姑且不谈毛泽东会不会来西安,就说我们只要一扣毛泽东,从道义上就输了理,在国际上也会引起巨大的反响。”

何应钦:“我不赞成文白的意见,请问这样做我们有什么理可输?”

陈诚:“我们关了**又怎么样了呢?”

“对!对……”与会的高级将领多数附和着。

蒋介石看着一言不发的刘斐:“为章,你的意见呢?”

刘斐:“报告委座!我认为现在还不是谈这件事的时候。”

蒋介石:“为章说得对,这件事暂告一段落。”他巡视一遍与会的将领,说道,“我为什么要巡视西北诸省呢?就是要用行政的手段,确保新疆、甘肃、陕西这条国际通道的畅通。”

何应钦:“委座走后,您对和史迪威商谈军援的事情有何指示?”

蒋介石:“一、尽快建立飞越喜马拉雅山的空中运输通道;二、争取更多的军援。最重要的是,要借着史迪威骂国军战斗力差为由头,向美方提出:由美方出钱,我们出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培训几十个机械化师。”

何应钦:“是!”

蒋介石:“我们一定要借助罗斯福这只老母鸡,为我们的国军多下几个蛋!”

何应钦:“是!”

蒋介石:“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要明白:强迫罗斯福这只老母鸡帮我们下的这些蛋,决不只是为了抗击日军侵略的。”

“是!”

蒋介石:“我离开重庆之后,请文白和为章保持与周恩来的联系,重点要关注毛泽东来不来西安。”

“是!”张治中、刘斐答道。

重庆一座湖边外傍晚

张治中、刘斐身着便装,坐在马扎上举竿垂钓。

周恩来沿着湖边大步走来,笑着说:“二位老兄怎么学起姜太公来了?”

张治中指着身旁的马扎和鱼竿,笑着说:“我们撤到重庆以后,忙得连见面的机会都少了。为了让你能轻松一下,我和为章商定:今天在此边钓边谈。”

周恩来坐在马扎上,拿起鱼竿,挂上鱼饵,把渔线甩到湖中去,近似玩笑地说:“看来,我这个不会钓鱼的人,也就只好滥竽充数,愿者上钩了!”

张治中:“周公!延安回电了吗?”

周恩来:“回了!毛主席接到我的电报以后,他真的就想乘车去西安,和蒋先生共商国是。”

张治中高兴地:“那就太好了!我立即电告胡宗南,让他派出最好的美国吉普车去延安,接毛泽东先生去西安。”

周恩来:“遗憾的是,毛主席得了重感冒,卧床不起,暂时去不了西安。”

刘斐:“对此,延安还有什么想法吗?”

周恩来:“有!毛主席的意见,先让林彪代表他去西安见蒋先生,双方先初步地交换意见;一俟毛主席康复之后,他就坐飞机来重庆,亲自和蒋先生面谈。”

张治中:“毛先生的感冒得的真不是时候啊!你们中央还有什么预案吗?”

周恩来:“有!如果蒋先生不放心,由我陪他去西安,然后我回延安,商定大计之后,我再陪着林彪——或者是朱总司令到西安,一起和蒋先生面谈。”

刘斐小声说道:“周先生!鱼咬钩了!”

周恩来应声起竿,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甩出水面,几经周折,鲤鱼脱钩掉进湖里。

张治中:“看来,这条鲤鱼虽然上钩,但不是愿者啊!”

周恩来:“文白先生,你的意见呢?”

张治中:“像这等大事,我和为章都无权决策,只有向蒋先生报告的权力。”

曾家岩周公馆内夜

周恩来坐在桌前读电文,传出画外音:

“目前不在直接利益我方所得之大小,而在乘此国际局势有利机会及蒋约见机会我去见蒋,将国共根本关系加以改善。这种改善如果做到,即是极大利益,哪怕具体问题一个也不解决也是值得的……”

周恩来放下电文,陷入沉思。

邓颖超双手捧着一个茶杯走出,放在桌上:“夜深了,把这杯热茶喝了吧!”

周恩来双手捧起茶杯呷了一小口:“小超,主席来电,执意要见蒋介石,你看怎么办?”

邓颖超:“简单,再给主席回电:不能见蒋介石。他如果把主席扣在重庆怎么办?”

周恩来:“是啊!我几次提出回延安汇报工作,他蒋某人都不批准,况且是主席呢!”

这时,童小鹏手持电报走进:“周副主席!据外电报道:为激励蒋介石抗击日寇的决心,罗斯福决定派出巡回亲善大使威尔基使华。”

周恩来:“请转告王炳南、龚澎、乔冠华等同志,请他们尽快摸清威尔基使华的全部情况。”

童小鹏:“是!”转身走出去。

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

邓颖超拿起电话:“喂!我是邓颖超……之光同志,请讲……好!我立即转告恩来。”挂上电话。

周恩来:“什么事情?”

邓颖超:“钱之光接到张治中将军的电话,蒋介石自兰州打来电话说,他不同意你随同他去西安,更不同意你回延安。”

周恩来:“这还不是变相地把我软禁在重庆嘛!”

邓颖超:“不能再犹豫了!立即给中央去电,再次阐明主席不能见蒋的理由。”

周恩来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夜空陷入沉思。画外音:

“我们认为见蒋时机尚未成熟……一、虽趋向政治解决,但他之所谓政治是要我们屈服,绝非民主合作;二、蒋对我党我军的观念仍为非合即大部消灭;三、蒋对人的观念仍包藏祸心……”

台球室内日

史迪威和戴维斯一边打台球一边随意地交谈。

戴维斯:“将军,你对罗斯福总统派出的亲善大使威尔基有所了解吧?”

史迪威:“知道一些!他是美国政坛出了名的怪杰,也是前年总统大选时的共和党候选人,与竞选第三任的民主党候选人罗斯福大抢总统宝座。他得了两千两百多万张选票,仅以五百万张选票微弱的少数,败给了罗斯福。”

戴维斯:“那罗斯福为什么还起用他作亲善大使呢?”

史迪威:“用罗斯福总统的话说:绝不能忽视曾有两千两百多万美国人支持的这位优秀的政治家。”

戴维斯:“我听说威尔基是一位很有个人魅力的政治家。”

史迪威:“是的!他对女人的吸引,绝不亚于好莱坞的男性明星。”

戴维斯:“他会像你那样把蒋夫人视为皇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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