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奈何左明根本不怕她，甚至还低声轻笑起来，软酥酥的气音挠痒痒似的落在身上，实在是让含珠无奈的只能败退的偏过头去躲她。
“行了，我有正事要和你说，一会儿金穗她们就来了，到时候看见你在这里不好。”含珠真是怕了她的挣扎着坐起身来，把黏在身上的左明给撕开，理了理头上夹着的几片枯叶，盘腿坐在石头上没好气的瞥了掩口轻笑的人一眼，才开始说起正事。
“这些年，我大伯娘都和谁联系过？”
“大夫人和南夫人是联系的最多的，毕竟当初还是南夫人引荐她到飞雪阁中，换了现在的脸。这些年光是要吃那这个保养容颜的秘药，就联系过多次，甚至两人还秘密采买当地的妙龄少女，互相送了许多喜欢的少女来往交换。”左明说起正事儿来声音也依旧是软绵绵的，没骨头似的一手撑着，大丫鬟身上穿的银红色，在她身上竟也穿出了多情袅娜的气韵来。
“交换少女？她们交换少女做什么？”含珠垂眸思索，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膝盖上，未曾被清理到的头发卷起来一绺的被风吹到肩膀上，夹着一片碎了一半的残叶，一下一下的被风吹打着的拍在耳朵上。只是她想的太入神，随手撩了一下便不再管它，随它就这么在肩背上飘着。
左明勾了勾嘴角，掏出随身携带的梳子，为她梳理撕起来。
“飞雪阁为她们换了脸，自有特质的香蜜和香薰调养，更有数不清的一套工具来保养她们的容颜，这已经是最万全的保养之法了，为何要搜寻少女以期交换？”含珠沉声问道：“她们采买的这些女孩子究竟用到了什么地方？”
左明眼角微掀，意味不明的轻笑道：“有线人来报，这些女孩子都去了一个地方——绕梁阁。”
绕梁阁是开遍帝国四野的音律阁，里头不止教养采买回来的丫头用来伺候宴会，也教导世家贵女。从前朝开到如今，也算是出了许多个善音律的大家。女孩子被采买进绕梁阁本没有什么问题，但有问题的是大伯娘和南夫人之间为何要交换？
“绕梁阁现在是谁在管理？”
“是咱们的老熟人了，当年被您斩了一臂的赵三通，现在更名为赵文凯了。”左明拆了她的头发，重新为她绾了一个飞仙髻，鬓边簪了一朵海石花，“这些姑娘送进去之后便没在出来过，听人说正在被姑姑调教，等到日后再让她们出来见人。”
“哼——什么时候我的这位大伯娘竟然这样的大方善良了，花自己的钱，买了人之后就送去让她们去学音律了？”含珠半点儿都不信，若是她真有这么好的心肠，也不会蹉跎了这么久，还未挽回大伯的心了。
“那些姑娘究竟被用来做什么了？”含珠侧头瞧着正为她拢着鬓边散发的左明，“有什么话就都直说了吧，非要我一句一句的问，你不会是想要多拖上一会儿，不想回去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主上呢！我不过是想要多和主上多待一会儿罢了，所以才这样拖延嘛！”左明爱娇的推了一下含珠，噘着嘴的还像个小姑娘似的撒娇。
“这些姑娘被弄进去之后，的确如赵文凯所言的是在接受音律上的教导，这一点无须怀疑。只不过每五日之后，这些少女就会或前或后的被带去一个房间之中，每次都会待上一刻到两刻，且每个人出来的时候身上总是会带着一股血腥味。”左明眯眼伸出一指点着自己嫣红的口唇，甚是妩媚的道：“总不可能是全部姑娘都来了癸水了吧～妾身实在是好奇极了，便让手下最好的一名影探去去稍探虚实，果然看见这群老匹夫再给这群姑娘放血。一盆一盆的集合起来，像是收集鲜血的蝙蝠，恶心的让人快要吐了呢～”
“收集血液？他们想要做什么，虽然是有走火入魔之后需要奇奇怪怪的东西来维持自己的清明，但是飞雪阁中并没有什么武功高手，也未曾听说有什么人能强悍到走火入魔啊。他们收集这些做什么？”含珠摸着下巴的低喃着思索，旁边的左明不管这些，只是娇娆的靠在她身上，听着她自言自语，总是浮着一层风月的撩人魅色，此刻幽幽的划过一道幽暗的弧光。
脚步声已经渐渐的能听的清楚，其中还有仆妇胆小推搡的声音。
“人已经来了，你找另外一条路离开这里。”含珠推开软着身子的左明，点了点废墟背后被丛林遮盖的地方，“金穗不会想要看见你的，你总不想日后也过得不安生吧。”
金穗和左明左清两姐妹之间不和由来已久，明明刚开始的时候三人都是与人为善的好性子的人，可是不知道何时三人便越长越歪，成了现在这幅一山不容二虎的局面。
左清还算好，她性子比左明要好些，温良谦恭，对上金穗至多也不过是互相冷着脸的不说话。但左明就麻烦得多了，妩媚多情的外皮之下，是不容撩拨的暴戾，与金穗稍一见面就是火星燎原。
现在不是在外头可以任由她们胡闹的地方，好在左明虽矫情任性，但却听她的话，不多做痴缠的利索离开了。
左明前脚离开，后脚金穗就火急火燎的进来了。看见这样残破的地方，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小姐恕罪，奴婢来晚了。”金穗刷的一下跪下来，声音紧绷成一条线的涩声道：“小姐遭逢这样的屈辱和危难之际，身为贴身侍奉的侍女却不能跟在小姐身边，这是奴婢的失职，还请小姐在此之后惩罚奴婢！”
铿锵可断金石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乱石之中惊得后边儿跟上来的仆妇一个个的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几个甚至红了脸颊，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羞。
“这……青天白日的，怎能嚷嚷出这样的话来……”几个仆妇脸上露出不悦的鄙夷来，“果真是边境蛮子，说话如此无礼。”
“也是三小姐这样不拘小节的人才能容得下身边有这样的人了，这般媚上的奴婢，早该清理出去才对。”一个仆妇放下手上抱着的床褥，眼睛一斜的自以为小声的和身边人说话，半点不怕正主就站在旁边。
身边的仆妇自然知道她想做什么，她们都是大夫人身边的奴婢，来时早就被交代过要狠狠地给这位三小姐一个下马威。她们是奴婢，不能抓着含珠开刀，但是拿一个和她们一样的奴婢挤兑却没什么好顾忌的。
别看现在是二夫人当家做主，但她们夫人手腕谋略样样不缺，不过是当年为了补偿二夫人为家族做的贡献，舍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把管家权给了她，权当做补偿了。现在看来，就算是手握管家权，也照样不是夫人的对手，没瞧见这三小姐才刚回来没多少时日，就又被弄到这鬼地方了么！
金穗才不管旁边的仆妇嘴巴里头喷些什么粪，只一味自责懊恼的跪在地上，咬唇难过的样子，让含珠很是无奈。
她喜欢金穗稳重又爽快大方的性子，对她也极为衷心，但唯有这一点着实是让含珠无奈得紧。
“好了，快起来吧，这也是无法的事，于你无干。这地上碎石颇多，你这样跪着，小心伤了膝盖。”见金穗还是不为所动的样子，含珠也只能上手拽着她一把拉起来，“你若是真想赎罪也并非不可，我现在正是缺人整理屋子的时候，你知我的习惯，你来帮我整理，比旁人好得多，也让我放心得多。”
“是！”金穗得了命令，当即肃着一张脸的挤开一边还在飘着眼睛闲言碎语，不住讥讽的仆妇，细致安静的整理起来。
听见被挤开的仆妇还在嘴巴不停的连连抱怨，好似几百只蚊蝇在耳边嗡嗡，虽没什么大的妨害，但总让人心中烦乱。金穗本不欲理会几个跳梁小丑，但想到外头还留着一个让她看不顺眼的左清，还有站起身时，闻见的一缕熟悉的药香更让她心中邪火更盛。在听见仆妇言语之中多带上含珠，含沙射影的讥讽嘲笑，眸光一寒，阴郁的半侧过头去的厉声道：“若是大夫人派你们过来只是在这里议论主子的，那还请几位荔园一行，那里的鹦鹉甚多，正是需人调教说话的时候，几位过去，定能事半功倍，让主子高兴。”
“你个不通教化的蛮子！竟敢笑话我们是多嘴多舌之人！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如此侮辱我们！”年轻些的仆妇跟在大夫人身边，见惯了大夫人飞扬跋扈的性子手段，耳濡目染，自然也学得了一身的骄横之气，经不住金穗的言语嘲讽，一下跳起脚来，瞪着眼睛，看似是要个金穗现在就顶起来一般。
金穗却懒得理会这群蠢得脑袋还没有虫子大的蠢货，冷笑一声的转过身去整理含珠要用的东西，力求最短的时辰里，打理出一间让含珠能舒坦住下的屋子。
仆妇犹自愤愤，好歹身边还有冷静些的，拉着她不让她犯浑。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言语讥讽这么几句已经足够，若是再要不分场合的撕闹起来，到时候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坏了大夫人的命令，自己也讨不着什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