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后,香山书院成人考核。
梦玄和段如烟抱着测灵球高高睥睨着下方一片比他们年龄还要大的考生。
侯夫人带着曲流风和曲流芳姐弟俩站在一种考生中紧张的手心冒着汗。
“风儿,焦味琴带上吗?”
“带了!“
“娘给你购得的凝灵丸吃了吗?”
自从侯爷大人从两年期定居在香山书院,侯候便断了稳定收入,管家趁机卷着府里店契店铺连夜离开了候府,杳无踪迹。而昔日畏她淫威的下人仆妇也早早的买通了管家,走的走,逃的逃。
剩下一下无家可归的老不死,大都听天由命,抱着活一天是一天的心里,在侯府挨日子。
自那次针对逸疏不成被狠狠的反噬之后,她的身体就一直缠绵病榻,坏了根基,原本华艳的容色也是日渐日的憔悴黯淡下来,日渐日的衰老。
为了凑够为儿子治病的钱,昔日养尊处优的侯夫人不得不典当家里的财物,她以为自己做的隐秘,殊不知她的行为早就落到一只殚精竭虑惦记着继承爵位的大儿子曲流觞的眼里。
曲流觞很愤怒,他父生死不知,一去两年不回,有人猜测他已经死了,那么长子掌家,他母亲变卖的都是属于他的财产,损害的侯府的名声,将来还得他来承受。
她怎么就这样偏心呢?
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小儿子,一丝一毫都不为他想一想,就连那个全身毁容,快要沦为废物的妹妹也比他的命重要。
难道只有觉醒的是儿子,没觉醒的就是弃子了吗?
曲流觞压抑了数年,终于找到一个机会跟候夫人大吵了一架。
侯夫人指责他没有人性,不顾手足,落井下石,曲流觞发讽她无有妇德,不知廉耻,水性杨花。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对那小儿子存了什么猥琐的心思。
候夫人积威日重,二话不说将大儿子捆起来,一心一意的酬钱给儿子看病,而曲流觞则说自己是侯府世子,侯府的一切该由他管理,谁敢乱动家中财物,一律家法处死。
这一下,家族撕逼大战,全面爆发,到最后两人互揭老底,揭出了一件陈年辛秘。
候夫人所爱另有他人,曲流觞乃是她与一剑奴意外所生,与曲流风兄妹乃是同母异父。
所谓狗咬狗,一嘴的毛。
众位吃瓜观众看得连连叫好,一回头倒是悟了。敢情那位才冠九洲,风光霁月的侯爷大人,这些年竟然都是带着绿毛子上朝的。
好可怜!
可怜之余还有点好奇,难道侯爷大人就真的没碰过候夫人吗?
贵妇们:“绝对没有啊,那贱女人那样脏,品行高雅的侯爷怎么可能看的上她!”
权贵们:“好吧,我们以后再也不羡慕嫉妒恨了,曲临候其实也不容易!”
有人举爪,弱弱的问,“难道侯爷大人就没有孩子吗?”
有知情人士说:“这下你们孤陋寡恩了吧,侯爷大人这些年金屋藏娇,和心爱的人一起生有一子,如今正担任香山书院的院长呐!不得不说侯爷是个妙人,真正的不以外物喜悲的潇洒人!“
众人惊呆了,“什么!”
候府内的撕逼(夺权)大战持续了将近两年,最终以一死一伤结束。
道高一尺的候夫人险胜一筹,而曲流觞被他的母亲以损耗精元的代价发动音刃杀死了。
是凌迟而死!
死状惨烈,双目沁血,而这一幕正好被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曲流风看到,他骇白了脸,双目涣散,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原来竟可以如此心狠手辣。
曲流芳,一张脸彻底毁了,此时她满身的戾气,面目歪斜扭曲,再不复以往的少女的娇俏,反而浑身散发着一种老妪般腐败发臭的恶意。
她亲眼看着曲流风被音刃刮骨抽皮,惨叫求饶,却只是哈哈大笑,“死的好,死的好,我都已经身处地狱了,你们凭什么不下来一起陪我!”
曲流风如坠冰窟,久久难以回转。
这一切然都是在做梦吧!他只不过就是睡一觉,怎么就物是人非了呢!
然后这些问题都无暇去思考,因为香山书院的成人考来了,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他必须得全力以赴。
本来,若是没有受伤躺床这两年,他是完全有信心被选上的,可是现在...哎,只能说尽力而为。
他抬起头,视线复杂又略带畏惧的望了候夫人一眼,京里的那些传闻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听了好几嘴,版本五花八门的,他心如火烧。
心里有好多的疑惑,但是他不敢问,怕打破他们母子之间最后的那一层玻璃纸。
他的母亲再怎么人尽可夫,自私恶毒,可对他都是全身全意,毫无保留。他才是那个最恶的毒瘤,叫他说些什么?他没资格。
但是站在这方巍峨浩大的广场上,听着周遭学子们意气风华的交流打趣,他突然就很想问:
“母亲,我的生身父亲是谁?”
“啊——”候夫人懵逼了一瞬,而后细纹众生的眼就红了。
“你是不是也相信外面那些人的话,觉得母亲水性杨花?”
曲流风什么都没说,可眼神里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候夫人全身发抖,脸上气愤羞窘,满脸扭曲,一看就是濒临爆发的边缘。
曲流风放软的音调,“我的父亲是不是和我生的很像?”
候夫人愣住了,一脸错愕的望着他,目光缱绻温柔的逡巡着他的脸。
曲流觞只觉的自己的脸颊,自己被一种黏湿恶心的东西爬过。他闭了闭眼,一颗心无限的往下沉。
这一刻,他好想要逃离。
队伍很快论到他。
“曲流风!”
“弟子在!”
梦玄与段如烟互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师父说的人果然来了!”
不过这人看起来这样惨,真的会是他们小师傅的哥哥吗?
梦玄高傲睥睨,看着曲流风的眼神像是一颗坏了大锅粥的老鼠屎。
曲流风有些狐疑,这两年苦日子过的,他整个人虽然依旧俊美,但却再没了往日里的高傲自信。
现实教会了他低头,尤其香山书院还是他曾经二度铩羽而归的地方。
最后一次机会,成败在此一举。
侯夫人已经告诉他,他不是溪临候的儿子,而是一个京都神秘的大人物的私生子。
所以溪临候失踪,侯府没落,他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人真正经历了残酷,才会倍加知道权势富贵的好处。
他想成为人上人。
候夫人说,如果他能够成为香山书院的弟子,也许就可以被那位高人爹爹接受,让他认祖归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