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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横生枝节

自从助理谢道韫离去之后,副山长林培强终日魂不守舍,时时期盼着伊人早日归来。

有如词云:“红藕香残玉?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月之期已过,遥遥无期未见伊人谢道愠归来;三月之约已过,望穿秋水仍不见伊人归来行踪;半年之期将近,林培强左顾右盼,还是没有等到谢道韫的归来……

书院的副山长林培强已经无法再等,所以向书院提出请假申请,亲自远赴羊城一探究竟。

我原本也是想陪同堂兄一同前往羊城,以防万一,有个照应,但是被堂兄拒绝。

后来我心想堂兄林培强如今也已经是八品秀才文位,天下尽皆可去得,便没有再坚持。临别之时,还特地赠予了堂兄三页进士文宝的符笺,以防不时之需。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莲花山书院的开学之日。今年的报名人数剧增,莲花山书院二期的院舍建设也已经完工。所以,莲花山书院今年扩招一千名新生,依然是女童占据多数。

我自已一边教书育人,一边也开始准备明年的举人试。一切如常,没想到所担心节外生枝的事还是发生了。

三个月后的一日,我接到门卫通报,副山长林培强已经回到书院。便赶紧出来相见,却是见到令人难以致信的一幕:堂兄林培强仿佛是苍老了几十岁,风华不再。此刻,面容枯瘦,头发凌乱,目光呆滞,手里捧着一个骨灰罐,伤心欲绝。

我赶紧追问其原因,才知道是书院原来的助理谢道韫,已经不在人世,事情的来龙去脉更加令人万分的悲痛,人神共愤!

从堂兄林培强口中得知,原来谢道韫乃羊城名门世家谢家的千金大小姐,才貌双绝,自小聪慧过人,常于自家私塾偷听兄弟们读书,有过目不忘之能。耳闻目染,君子六艺皆有不俗造诣,只恨身为女儿身,不能参加儒学修真。

因其父谢如生为巴结大周王朝的圣人世家大族苏氏,便将谢道韫婚配与苏氏一族羊城分支的嫡系长孙苏桂津为妻。而那苏桂津风流成性,拈花惹草,恶名远播,羊城妇嬬人尽皆知。

所以谢道韫誓死不从,半夜乘机女扮男装,逃出谢府。但天下之大,何处才有女子出头之地?恰好某日,谢道韫于某家书斋购得第一期《真理刊》,深深为之打动。通过向店家旁敲侧击得知,莲花山书院山长林自强,不过才十几岁的少年人,自是不在考虑之列。而副山长林培强则已经是三十而立之年,而且尚未娶妻,无疑正是求命稻草的最佳人选。于是,谢道韫不忘千里迢迢奔向潮汕郡的莲花山书院而来,寻找光明,寻找自由,寻找希望,寻找心上人……

而当日与我在鮀城客栈冲突的那伙旅客,为首青年儒学修士,便是苏家羊城分支的嫡系子孙苏桂津本人。当日正是一路追踪女扮男装的道韫而来,穷追不舍。

后来,谢道韫被聘入莲花山书院任山长助理不久。因为恐家中母亲担忧,忍不住写信告知近况,亦是因此才泄露了行踪。而其兄谢锐泓并非一母所出,与苏桂津乃是猪朋狗友,便主动请缨,出此毒计。后来也就有了当日,其兄谢锐泓上门要人,假装仁义的事情发生。

其实谢道韫回到谢家之后,方知是计,其母根本无病,而且是非常赞同谢道韫离开出走,寻找自己的幸福。其兄谢锐泓之前所做的承诺,不过是怕遭我阻扰,才不得不采取的缓兵之计。目的就是将谢道韫先骗回谢家,以便促成与苏家的婚事。

怎奈此时,方才发现谢道韫已经与莲花山书院副山长林培强私定终身,败坏了门风。一气之下,谢家的家主便将谢道韫软禁在谢家的后院阁楼,不准下楼半步,隔断音讯,以防家丑外扬。

三个月之后,被软禁于阁楼之中的谢道韫悲伤欲绝,不幸染病身亡。临死前留下了绝句:“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之后谢家便将谢道韫的尸体草草埋于羊城之外的乱葬岗,草草了事。

堂兄林培强到达羊城之时,谢道韫已经去世多日,无奈只得将葬于城外乱葬岗谢道韫的尸骨,重新取出带回潮汕郡安葬。若非是谢家之人顾及堂兄本人已是八品儒学秀才文位,而且背后站着莲花山书院,才没有被谢家下毒手乱棍打死。

悲剧已经发生,说再多的后悔与自责也已经于事无补。我批准了副山长林培强的请求,将助理谢道韫的尸骨安葬于莲花山书院内的未名湖畔。而且我还亲手将当初父亲从洪荒所得的那颗相思树,移植到谢道韫的墓前。

并题诗一首《相思树》:“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以示悼念。

是可忍孰不可忍!悲剧就发生在我的眼前,因为我的一时大意轻信,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剧而深感自责。

为此我连夜奋笔疾书,写一篇《纪念谢道韫君》:“夫闻,羊城谢家有女道韫,自幼聪明伶,有过目不忘之能……”

此文增发在当期的《真理刊》上,文章着重歌颂了谢道韫与堂兄林培强两人的爱情故事,高度赞扬了谢道韫不屈的自由恋爱的精神,责问为何天下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将矛头直接对准谢、苏二大世家。

此一期的《真理刊》免费发行,一如以往在大周王朝,特别是在青年男女之间引起广泛的共鸣。为什么天下有情人不能成眷属?日后若是也有相同遭遇发生在自己身上,又该如何自处?

如果说我的上一篇《秋菊哭长城》让大周王朝已经干涸的爱情沙漠得到了雨水的滋润;那么此篇《纪念谢道韫君》,则相当于在是爱情的沙漠之中埋下了一颗革命的种子!

只待春风化雨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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