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9月7日
天早早地亮了，但太阳仿佛没睡醒似的，直到晌午才爬上山头。
“小昭，快过来吃午饭了！”小昭娘也早早将一切都料理完了，做了几个家常菜，喊儿子来吃饭。
小昭全名叫沈昭。昭，寓意“昭明平安”。
沈昭放下书卷，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挪了挪椅子，迫不及待地打开卧室的门，飞一样地跑到餐桌旁，咧开嘴，满脸笑意。
“来了来了！娘，你做的看起来好好吃，我都流口水了。”
“小馋鬼。”小昭娘宠溺地弹了弹他光滑的额头，眸中满是温柔。
“是嘛是嘛。”沈昭调皮地眨眨眼，眉微弯，“所以要快点开餐咯。”
“真是一个小馋鬼。”小昭娘宠溺地笑着，微微摇头，“不等你爹了？”
“爹……爹他……”
沈昭眸中划过一抹黯然，轻叹一口气，“爹为了生计不停奔波，很少回家吃饭，也不知道这一次……”
小昭娘微垂目，嘴唇微抿，强行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你爹……会回来的。”
这一顿午饭，沈昭吃了很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有多久，直到……
一个熟悉的灰皮大衣身影映入眼帘。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持久的伤痕，将这个人的年轻尽数褪去。
一道道皱纹如年轮般布满他的面庞。
“爹！”沈昭一下子上去抱住了他，埋住头，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下他的体形。
比起之前又瘦了几分。
之前还算丰腴一点，现在说就算是骨瘦如柴也不过分。
前些年到处军阀混战，再加连年大旱，日子都不好过，只得以在乡村苟且偷生。
如今勉强能吃些好的，欲在北平了却此生。
娘在家里做些织布的工作，赚点小钱，爹为了生计四处奔劳，以求养家活口。
我则是努力读书，为图将来寻个好工作，将父母安顿下来，过好日子。
哪怕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战乱并没有逝去，谁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卷土重来。
战争一日不停，百姓无一日安宁。
沈昭默默地想着。
“小昭，看到爹回来了，高兴不？”小昭爹咧开嘴，满是茧子污垢的大手轻轻抚着沈昭。
“高兴！”沈昭忽然抬起头，也咧着嘴，眉目间皆是兴高彩烈，“小昭和娘一直等着爹吃饭呢！”
小昭爹怔了怔，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是啊，这饭都热了几遍，就等着你来吃了。”
小昭娘从厨房将刚热好的饭菜端上饭桌，将筷子摆好。
“以后就没这么好的东西吃了……”小昭娘望着饭菜，叹息一声，“这连年战乱，受苦的终归是老百姓。”
小昭爹缓缓松开沈昭，向小昭娘走去。
温厚而有力的臂膀一下便搂住了小昭娘。
“孩子他娘，这不还有我在吗？”
小昭娘听了这话，会心一笑。
沈昭看着父母的身影，拳头暗暗攥紧。
“小昭，不过来吃饭吗？”小昭爹问。
“哦，不了。”沈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笑道：“爹，小昭已经先吃过了。所以小昭去复习今日学过的内容了。”
说罢，沈昭向书房走去。
小昭爹一脸欣慰地望着儿子，对小昭娘说：“儿子真懂事。”
“那也不看看是谁生的。”
小昭爹笑了笑，没有言语。
……
……
……
三年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