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忍住笑:“好,就一杯。”
结果迎春、惜春、湘云都来敬了,凤姐只有一杯又一杯,好容易喝完了一圈才道:“众位姑娘饶了我吧,我是实在不行了。”
我一旁抿嘴笑道:“平姐姐,你扶了你们奶奶去换身衣服吧。”
平儿自是明白我的意思,想来是要凤姐去醒醒酒,于是笑着答应了一声,扶着凤姐出去了。
因为我和凤姐的这一闹,这家宴的气氛也就回了过来,湘云那一桌更是夸张,竟然还猜起拳来。
王夫人见了,淡淡道:“大姑娘的,这般没规矩,成何体统。”
湘云本就是直性子,因此冷冷的道:“没规矩总比人家心里有鬼好呢。”
除了宝玉不懂,宝钗假装没听见,其余的人都暗暗发笑。
王夫人脸色一变,却不再说什么,我暗中注意着,想来她似乎在隐忍着些什么,她到底在搞什么鬼,不过虽然不明白她的心思,我却也不怕她,毕竟她再什么兴风作浪为的也就是几个钱而已。
贾母见了淡淡道:“难得今日大家开心,由他们几个闹去就是了,你若是不怪,倒可以不必去理会的。”
王夫人再怎么也不能违了贾母的意思,于是只得什么都不说,然后坐了会儿就离开了。
她一走,大伙儿也不在意,照样开心的吃喝着。
却不料,凤姐披头散发的边跑边哭边喊:“老祖宗救我,琏二爷要杀我。”
只见后面贾琏也是衣衫不整,手上却拿着一把剑冲进来,嘴上喊着:“今儿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贾母见了喝道:“住手,好好的爷,今儿吃的是什么药,竟要打要杀的对待自己的婆娘。”
凤姐扑入贾母怀中:“老祖宗救我,二爷他要杀我。”
贾母拍了拍她的背:“什么委屈只跟我说,我给你做主呢。”一旁的贾琏也已经被孤鸾夺下了剑
凤姐边哭边道:“才我因为多喝了几杯,平儿送我回房休息,想不到竟撞见了他的好事情,原本我想这爷儿风流也是常事,也打算悄悄走了就是了,却不料听见他们商量着要害死我,还打算扶了平儿做正呢。”
贾母气道:“你这下三滥的货色,没跟着学好,倒竟学你那老子的风流劲,什么货色都往自己房中带,还想害死这么好的媳妇,你简直不是人啊。”
贾琏还是一脸恼羞的样子:“这贱人,我要杀了她。”
贾母气的拍桌子:“你杀,你杀她什么,平时凤丫头做事情小心谨慎,以前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哪一样不是她经手的,现在好容易空闲了,我们疼都还疼不过来,你倒好,你要杀,你杀杀看,要杀先杀了我这把老骨头去。”
贾琏这才清醒:“孙子不敢。”
贾母怒道:“不敢,不敢就要在我面前喊杀自己的媳妇,敢了又是怎么样的?”
贾琏一时间没了气焰,任贾母骂。
我见贾母生气,走到贾母身边道:“外祖母,人家夫妻是劝和的,你这般骂下去也不怕骂散了这对鸳鸯。”
贾母听了我的话,愣了愣,然后笑道:“瞧我这脑筋,这会倒也糊涂了,那依你说呢?”
我笑道:“这还不简单,让二嫂子在外祖母这里住一日,明儿大伙都气过了,再来调停就是了。”
贾母点了点头,然后对贾琏道:“你先回去,明儿来我屋里。”
贾琏答应着退了下去,贾母又吩咐鸳鸯扶了凤姐去自己屋休息,然后又叹声道:“这平儿平时见了也极好,今儿怎么也有这心思了。”
李纨过来笑道:“哪是什么心思,想是他们小两口吵架,又都把气撒平儿身上了呢。”
贾母听了皱起了眉头,我对孤鸾道:“你去一趟琏二爷的地方,请平姑娘去潇湘馆住上一日,让紫鹃好生劝着。”
贾母点了点头:“对,告诉她,老太太知道她委屈了,明儿让她二爷奶奶给她陪不是。”
孤鸾答应了出去办事。
我见一屋子的人都呆呆的笑道:“都怎么了,好歹今日也是平太太的日子,哪里能够如此呢,也是我的不是,偏闹腾那凤辣子多喝了几杯。”
贾母听了笑道:“干你何事了,多想了。”
我笑着指了指一旁发呆的众人:“瞅瞅,个个都成傻子了呢。”
大伙显示面面相歔,然后才都笑了起来,一场家宴风波也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
我回到潇湘馆的时候,平儿已经换上了紫鹃新作的一套紫红的衣服,见我回了,忙起身行礼,我笑着扶起她道:“平姐姐,在这里,没那么多礼的。”
我让紫鹃扶她坐下,然后道:“平姐姐今儿就在这里委屈一夜,明儿我送你去老太太那里,老太太才说了让琏二哥和二嫂子给你赔礼呢。”
平儿听了又落了泪了:“我哪里能得他们的礼,我是不怪二爷和奶奶的,怪只怪那妖艳的祸水,偏惹了奶奶生气。”
我见了笑道:“你不让他们赔礼是他们福气,可这会你家二爷和奶奶是错了,好坏两人吵架,偏把你这无辜人扯了进去。”
平儿低头落泪不出声,我淡淡一笑道:“你也莫难过了,这事情大家心里都有数,最无辜的是你呢,最委屈的也是你了。”
平儿听了我的话又默默流出了泪水。
紫鹃一旁笑道:“瞧,我就说了明眼人都知道这事情的曲直好坏的,哪里会让你委屈了的。”
平儿低头破涕为笑:“你这丫头,平时见你沉稳着,倒不知道你也有这一面。”
紫鹃正色道:“那是平姐姐你少来我们这里,来多了也就习惯了,这潇湘馆里面和外面是不一样的。”
平儿点了点头:“真羡慕你们能过得如此轻松。”
雪雁笑道:“那还不是因为我们有个好说话的主子。”
平儿听了又黯然了下来,我见状道:“平姐姐你也别当我多嘴,二嫂子的性格你是了解的,总是刀子嘴豆腐心,今儿这事情也只是她的冲动,若平时她可对你好的很。
就刚才来说,我打趣要把你弄来我这里,她就急着说你是她的臂膀呢,让我少打你的主意。想想她若不是真心看重你,也不会有这话,何况你们打小一起长大,虽是主仆却胜似姐妹。
来了这个家,明里暗里她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若不是你帮衬着她,她也不会如此顺利,今儿吃醋撒泼原也是她不对,因此你也就原谅她一会。”
平儿听了叹了口气道:“我并不曾生她的气,她是什么性格,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了解吗,我恨的是那骚狐狸,好好一个家,她却来兴风作浪。”
我笑了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和贾琏有瓜葛的叫做多姑娘,原也不是什么正经人物,这次事件的最后结局应是多姑娘自缢,贾琏和凤姐给平儿赔罪。
我淡淡的道:“既然不记恨就好了,你和紫鹃也是好姐妹,今儿紫鹃就多陪你说说贴己话了。”紫鹃答应了一声,然后我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凤姐撒泼原本应该是在她生辰日,倒不知道竟延迟到了今日,想来这个红楼似乎改了很多,反正我也不在意,毕竟我只要完成黛玉的一生就是了。
我随手拿了一本书,侧躺在躺椅上,漫不经心的看着,云凤走了进来:“姑娘。”
我放下书:“什么事情?”
云凤看了看四周,然后才轻声道:“那个和贾琏有关的女子叫多姑娘,原是不正经的,如今竟自缢了。”
虽然早知道了结果,不过云凤来报我还是愣了一会:“多久前的事情?”
云凤回道:“半个时辰前的事情,只是……”
我淡淡看了她一眼:“你何时也喜欢拐弯抹角了,有话直说就是了。”
云凤点了点头道:“这多姑娘其实不是自缢的,是被几个小厮强行缢杀的。”
这会我倒真的惊讶了:“到底是谁做的?”
云凤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能让云凤这样的,我神光一闪:“是老太太。”
云凤赞许的看了我一眼:“是的。”
我叹了口气:“这是可以理解的,老太太在所有的孙子媳妇中最看重的就是凤丫头,如今为一个外人闹得家中失和,自是不乐意的。”
我总算是明白了,原本那多姑娘的品性就不会发生那种自缢的事情,看原著的时候我就曾有这样的疑惑,一个和任何男人都随时能有关系的女人突然间含羞自缢,这个理由真的太牵强了,原来是贾母做的手脚,也难怪所有人只能以自缢来说了。
云凤见我叹气道:“姑娘也无需同情那多姑娘,虽然死的意外,却也是她不正经的下场。”
我摇头道:“我不是为多姑娘叹息,我是叹息这府中啊,真的是风波不停,难怪人说‘庭院深深深几许’想来是有道理的,这诺大一个府,总是清白不起来的,里面包含的鲜血肮脏又有几人见到,外面人见到的是这里的富丽堂皇,这里面人见到的也是黄白之物,那鲜血和生命常常成了最脆弱的东西,太容易被人忽略和舍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