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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中国手铐

杰克与查德会面之后,双方确定维克多资本和戴维斯兄弟公司将在下一年度共同出资5000万美元作为初始基金。伊丽莎白在特拉华州提交了中国通基金会的注册申请文件。基金会的第一笔投资就是金属硅冶炼厂。

基金将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开始运行。

“我想我们得推迟投资人到芒市的考察计划了,”杰克对伊丽莎白说,他看着格雷巴大厦的窗外,深秋寒冷的空气摘光了树上的叶子,“陶先生说他的项目启动出了点问题,需要更多的钱。”

“太好了,现在离交易完成还不到一个月。”她说,“有人告诉陶他要准备书面申请吗?”

“我告诉他了。现在项目花费还在预算内。”

“再要钱的话就不是了。”

“我觉得拒绝他对我们没有好处,这毕竟是我们的生意,他只有30%的股权。”

“接下来或许只有20%了。我敢打赌后面肯定还有坏消息,如果坏消息真的出现,我们就得把他扫地出门。”

“到那边我再跟你说。”

他搭乘第二天的航班离开肯尼迪机场,入住北京的瑞士酒店。第二天到办公室,和佟均子一起飞往昆明。这是均子在中国通基金会第一次的外出任务,杰克在选择她之前有点犹豫。他需要一个翻译,但是与陶先生的沟通或许会很激烈,他不知道她是否有足够的勇气。均子是北京大学的奖学金得主,她来自云南山区的一个小村庄,离中土公司的槟榔江项目不远,她会说当地的方言。但是,均子非常害羞。自从今年夏天入职之后,她和杰克的对话不超过两个字。

整个旅途中均子没有对他说一句话。到达昆明机场的时候,离下一班前往芒市的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小时。他们走到机场的一个书报亭,均子买了一本时装杂志。旁边有一个鲜花店,云南秋季的时令献花——百合、大丽花、天堂鸟——让整个候机楼都弥漫着花香。他们找到一个咖啡厅,坐下来吃午饭。均子要了鸡肉、蔬菜、三种水饺、面条和两瓶梨汁。他们刚刚在飞机上吃过东西,但是或许她又饿了。

服务员去准备他们的食物。均子打开杂志,翻看里面的照片,似乎不知道杰克的存在,也或许她知道,只是不在意。

餐上齐了,均子放下杂志,埋头吃起来。杰克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她就像一只鹭鸶,聚精会神地把眼前的食物当作水里的鱼。整个午餐过程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她付过帐,他们走向芒市航班的登机口。均子慢慢地走在后面,浏览周围店铺里的商品。飞机还有不到5分钟就要起飞了,但她依然没有着急的意思。杰克听到周围传来火车乐队的《火星之水》的歌声,感觉歌词里讲述女孩穿越星际的故事也可以用来描述这个拖拖拉拉的女孩。

她其实算不上与他同行,他们只不过恰好同时前往一个目的地。

***

他们的飞机在下午强烈的暑气里,穿过缅甸平原上空如城堡般白色的云朵,降落在芒市橙色琉璃瓦屋顶的航站楼旁边的跑道上。热带地区的阳光直射大地,飞机舷梯下无精打采的乘务员举着粉红色的遮阳伞迎接下飞机的乘客。

芒市的机场让杰克想到了基维斯特的机场。出租车司机也是一样,他们站在隔离停车场和行李区的栏杆外,就像停在一根电线上的一串小鸟。他们穿着短裤、T恤,三五成群地闲聊,希望能从下飞机的人群中赚一笔车资。但是如果没有顾客,他们也不着急,继续闲聊。

他们的司机驾车前往芒市,车后卷起一片尘土。汽车驶过郊区的农田,傣族女人在齐膝深的水田里弯腰料理庄稼。她们直起腰,看着一个铁家伙飞速穿过她们的世界,然后弯下腰,用自己余下的生命继续做她们一直在做、永远也做不完的事情。

他们来到芒市酒店,杰克上一次住在这里已经是将近一年前的事了。陶先生在大堂等他们。办理入住手续之后,他们走出酒店去找地方吃饭。陶先生和均子走在前面,用中文交谈,杰克跟在他们后面。街道两边都是高大的榕树,它们的根须和叶冠就像粗大的蟒蛇四处伸展,拱起了人行道的地砖,让整条街道显得阴暗。

他们来到一个露天市场,找到一个农家餐厅,一张餐桌旁围着几把柳条椅。一个年轻的服务员拿来筷子、葵花籽和花生。两个傣族女人端来几个托盘,里面是刚被砍头的鸡和一条无力挣扎的活鱼。均子同意了这些人呈上的贡品,女人退回厨房。

除了他们,餐厅里空无一人。均子和陶先生继续用中文交谈,在他们的猛烈攻击下,葵花籽和花生的数量迅速减少。杰克看到街对面有几个男孩在灯光下打台球,他想让自己对他们的游戏产生一些兴趣,但是似乎不大可能。

傣族女人几分钟之后端来几盘热食,摆在桌上。有鸡肉、鱼肉、蘑菇、塔罗酱、芹菜和白菜,杰克觉得足够20个人吃。唯一让他勉强可以认同均子愚蠢行为的原因是,整餐饭只花了不到10美元。他们开始吃饭,均子和陶先生继续用中文交谈。酒足饭饱之后,均子付过帐,他们走回酒店。

整整一天,几乎没有人跟杰克说一句话。回到酒店之后,杰克到大堂酒吧,要了一杯迈泰鸡尾酒,两口喝掉,然后回房间睡觉。

还是有人喜欢好啊。

***

他们在第二天早晨八点前就来到金属硅冶炼厂。杰克让均子不要告诉别人他们来了,他想自己转一转,看看没人知道老外投资人在现场的情况下这里是什么样的。

在工厂里,杰克看到起重机把大片的冷却金属硅板吊起,丢到水泥地面上,把它们摔碎。一大群傣族女人坐在地面上,他们的面孔黝黑,但是无法掩饰美丽的容貌,帽檐和围巾间露出明亮的大眼睛。她们挥舞着重达20磅的铁锤把硅板砸成鹅卵石大小的碎块。

“感谢你的幸运之神吧,你不需要做这种事情来谋生。”杰克看着这些女人对均子说。

她看着他说:“我是专业人士。”

“上天不这么认为,均子。我只是说,我们很幸运能做我们现在的工作,而不是做她们的工作。仅此而已。”

“但她们是云南农民呀。”

杰克看着她,想问她的家乡在哪里,但或许太不客气了。

陶先生来了,杰克和均子跟着他来到办公室。繁冗的沏茶、喝茶仪式之后,杰克让均子问陶先生熔炉的启动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

“熔炉的问题不重要。”均子对杰克说。

“不重要?”杰克看到她脸上完全是真诚、无辜的表情,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重要。”她说。

“为什么不重要?”杰克努力让仔细耐下心来。

均子看着杰克,有点犹豫地说:“陶先生昨天晚上告诉我,他很高兴地向你宣布一个新消息,他准备把公司以很高的价格卖给三菱。”她看到杰克脸上僵硬的表情,意识到她的话越过了某条界线。

“多少钱?”

均子把杰克的问题翻译给陶先生,他们用中文交谈了十分钟。均子时不时看一眼杰克,陶先生继续对均子说中文,好像杰克不存在的样子。

“陶先生说这笔交易对所有投资方都有好处,也包括你。”均子说,她试图展现出成功的微笑。

“多少钱?该死的!”杰克大声说。

均子看着杰克,睁大了眼睛。陶先生停止了说话。

“这个该死的家伙还想要多少钱?他已经把这家该死的公司卖给我们了,我们也已经付过钱了。”杰克说,“在我告诉他是多么愚蠢之前,我想要一个答案。拜托!”

均子低头看着桌子,然后抬起头来对陶先生说了几句话。陶先生回答之后,均子对杰克说:“4000万美元。”她胆怯地说出问题的答案,似乎就要哭出来了。

杰克有点后悔刚才发脾气,他把声音放低。“抱歉,均子,这不是你的错。但陶先生不能做出这个决定的,他应该知道。他知道我们手里的投资人对这家公司的估值有多少吗?”

她对陶说了一句中文,陶摇摇头。

“大约是他的数字的5倍——2亿美元。”

当她把杰克的话转述成中文之后,陶咧开嘴笑起来,他额头上的皱纹消失了,眼睛睁大,耳朵似乎也立起来。陶跳起来,双手竖起大拇指,他走过来握住杰克的手说:“okay,okay。”

“okay,当然okay了,但是你不okay。”杰克咕哝道。他对均子说:“走吧,我们离开这,我不想再看到他。”杰克站起来,走出了房间。均子跟在后面。

在乘车回到市区,到达芒市酒店时,杰克为均子拉开车门,均子走到他的身边说:“戴维斯先生,我必须要和你谈谈。”

“没关系的,均子。我很抱歉刚才发脾气了,这对你不公平,这毕竟是你第一次外出工作。我应该知道的。”

“我的祖母就是农民。”

杰克站在酒店大堂的入口,看到三个傣族女人在擦酒店门口的台阶,其中两个女人光着脚。

“我们的老师告诉我不要对村子外面的人说我来自一个农民家庭。”均子说,她看起来像要哭的样子。

“我很抱歉,”杰克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把头扭向一边。“真的,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这不关我的事。听我说,我们都来自普通人的家庭,别再为这件事纠结了。”

“我纠结的不是这件事,戴维斯先生。”

“你不需要叫我戴维斯先生,杰克就好。”

“是我的教授告诉我老外——也就是你——的那些事。他们告诉我不要跟你们说话,他们说老外来中国就是为了赚钱,他们离开之后,把困难重重的企业和国家留给中国人。我们不能忍受他们的这种行为。”

杰克又看看那三个傣族女人。他们穿着酒店的制服,换了一个地方打扫卫生。两个光脚女人擦玻璃和旋转门,穿鞋的女人在擦入口处的黄铜栏杆。

“好吧,均子,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事?”

“我做不到。我在昨天午餐的时候就想跟你说话,但是我努力克制自己。昨天晚上陶先生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错的。”

“为什么是错的,均子?”杰克有点想安慰这个可怜的女孩。

“因为那是你的钱。或许陶先生不得不负责管理这家公司,或许他比你更了解当地的情况,但那毕竟是你的钱。”

“均子,我想你肯定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杰克笑了笑说。她擦了拆眼睛,看着他,眨了眨眼。“来吧,我们吃午饭去,你一定饿了,一个小时都没吃东西了。”

***

一个星期之后,杰克和旭旭从北京出发,飞往南宁,去见齐先生。这个人在防城港海边有一座乙醇工厂。

旭旭来自成都。很多中国人都认可一个观点:成都出美女,成都本地的居民尤其这么认为。对于旭旭,杰克感到这个观点毫无争议。她的五官很精致,有一副中国人最喜欢的洋娃娃脸,加上吹弹可破的皮肤和曼妙的身材。旭旭毕业于加拿大多伦多附近的一所大学,她对工作有一种西方人的、带有强迫性的敏感。杰克很喜欢。

到达南宁之后,齐先生在机场迎接他们,一行人驱车两个小时向西南方的防城港前进,一路上都是广西省中部石灰岩结构的山峰。这注定是一个清苦的夜晚,因为他们需要过夜的地方没有酒店,他们只能睡在员工宿舍里。

笔直的高速公路刚建成不久,他们是唯一在路上跑的车。这条路有点像美国的州际公路,但比那还要好,人工开凿的石头让它的工程令人叹为观止。石壁依然有新开凿的白色痕迹,上面甚至画着杜鹃花和芙蓉花的图案。

在高速公路上,杰克看到一个女人带着草帽,光着双脚,在路边清理尘土,绵延几英里的公路被她当作家里的一张地毯。天上突然想起雷声。一大批满身尘土的农民跑到桥下去躲雨——或许他们终于能享受一次免费的淋浴了。

路边巨大的绿色标志牌跟美国的很相似,只不过上面写着“不要疲劳驾驶”。

他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旭旭,她的眼睛闭着,睡着了。几分钟之后,司机从一个出口离开高速公路,旭旭醒过来。她呻吟了一声,“不知道我们晚上要睡在哪里。”她对杰克说。司机把车开进防城港郊外的一条商业街。

“别管它了。”杰克说。

“不,真的,你不需要在那里过夜。”她说。

他们下午参观完工厂,晚餐时与齐先生讨论交易的细节。员工和他们的家属住在宿舍楼的楼上,一层的食堂提供美味的农家菜——主要是蔬菜和豆腐,放了很多辣椒。他们吃得很快。旭旭快快地吃完,跑去跟厨房里的一个女人说话。与齐先生喝下两杯白酒之后,杰克觉得这个晚上已经结束了,他打算回到房间里的简易床上。

旭旭和厨房里的那个女人走过来,旭旭手里拿着一条毛巾,那个女人提着一个装满热水的塑料桶。“坐好,”旭旭对杰克说,“她要给你做足底按摩。”

“噢,不,不需要的。”

“能让你睡得更香。而且,这也是我们的工作。”

“旭旭,这不是你的工作。我不需要的。”

“坐好,把鞋和袜子脱掉,把脚放在水里。”旭旭对杰克说。那个女人把热水桶放在杰克面前。

这当然是杰克求之不得的。于是他老实地脱掉鞋袜,把脚放到水里,水温让他感到舒服。旭旭把毛巾搭在水桶的边上。那个女人跪下来,把手伸到水里,揉搓杰克的脚。然后把他的一只脚抬出来放到毛巾上,开始按摩他的脚趾。

“天啊,太舒服了。”

“我告诉你了,”旭旭说,她的脸上一副满意的表情,看着那个女人继续按摩,“这是我们的工作。”

三十分钟之后,女人完成了她的工作。她用中文对旭旭说了一句话,旭旭回答她,给了她一些人民币,然后对杰克说:“她问你还需要别的服务吗?”

“别的服务?”

旭旭直勾勾地看着杰克,黑色的大眼睛里没有表情。

“噢,”杰克笑了,但是他赶紧控制自己不要说出无礼的话,“请告诉她今晚足底按摩就足够了。”

***

杰克、礼和托米搭乘的飞往新疆的飞机从北京起飞之后就一直在云层中飞行。杰克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到白色的云层打开了一个蓝色的洞,三个小时的飞行之后第一次看到了太阳。转瞬之间,飞机周围的云彩散去,视野大开。巨大、白雪覆盖的天山突然出现在他们的下方,就像一个褐色和白色的巨大蜥蜴,在飞机的下方爬行。

飞机的高度迅速下降,天山上的白雪很快就来到他们的眼前。

托米坐在靠过道的座位上,他伸过头来看杰克这边的窗外,伸出大拇指说:“滑雪圣地。”

“同意,我们或许可以花两天时间攀登到雪线以上。”

雇用托米之前,杰克看过他的简历——会计学本科毕业——本以为他又是一个戴眼镜的孩子,前20年都躲在蘑菇大棚里背诵公式,让他在培训期兼职做杰克的司机或许是一种侮辱。但是当托米出现在他面前,所有工作都来之不拒。而且这个人阳光、帅气、身材高大、一副运动员的体格,永远面带微笑。

飞机越过层峦叠嶂的山峰,下面是绵延数英里的白茫茫的雪地和绿色的松林,放眼之处看不到房屋和道路。飞机降落在伊宁机场,这座城市位于新疆沙漠地区,距东边的哈萨克斯坦边境只有60英里。下飞机之后,杰克看到大部分的汉族人都是军方人员,其他人都是少数民族,主要是维吾尔人,也就是在过去几个世纪里主导了当地文化的土耳其的一个种族。

伊宁郊外的景色让人想象不到这是中国,似乎更像是二战之前的加利福尼亚州中部。那里荒无人烟,偶尔出现的人类居住地都相当简单、原始。烈日下,尘土飞扬的高速公路两边都是葡萄园和果园,远处是白雪覆盖的山峰和碧蓝色的天空。

伊犁河是伊宁最主要的一条河流,它发源于博罗科努山,沿着高速公路向南流入哈萨克斯坦。杰克在出发之前研究了这条河和它的支流,他让托米把他从美国带来的假饵钓竿放到行李里,如果有时间,他们想看看能不能钓几条鱼。

碳化硅公司的老板哈里·郭在工厂现场等他们。他们参观了整个项目的现场,花了两个小时了解项目细节,之后一起去吃晚餐。在前往餐厅的路上,郭先生和礼一直在交谈。下车之后,礼说:“杰克,顺便提一句。哈里说别忘了我们是在东土耳其斯坦,这里没有普通的中国菜肴。”

“随便了。”杰克说。

餐厅的内部就像一个巨大的游牧帐篷。几根柱子支起一张帆布作为天花板,他们坐在毯子和垫子上,墙上挂满了壁毯。一大群后宫模样的维吾尔族女孩是他们的服务员,她们穿着紧身裤和金色的上衣,腹部裸露。开胃菜之后,无数道菜肴从厨房源源不断地送到餐桌上。首先是一个大浅盘,上面是一个烤焦了的羊羔头。

“可怜的小家伙几个小时前或许还在外面吃草。”杰克跟礼打趣。

哈里郭凑到礼身边,他们用中文说了几句话。“时间还要长一点,郭先生说烤熟一只羊羔需要6个小时。”礼说。

“跟我估计的差不多,”杰克笑着说,“他现在要做什么?”

郭先生站起来,他用左手拎起羊羔的耳朵,右手拿着一把刀把耳朵割下。他示意托米走过去。

“他告诉托米,如果他将来想要成为你这样的领导者,他必须要学会听话,所以要吃掉羊羔的耳朵。”

“真是个好理由,人还是年纪大一点比较好。”杰克说。

第二天早晨艳阳高照,杰克、礼和托米来到城市东边博罗科努山脚下,就在郭先生工厂的上游,他们沿着伊犁河岸边行走。微风拂过岸边的芦苇丛。杰克走在最前面,他想看看水里有没有虫子,但他没有看到。

“我猜想这里的鱼肯定在水下捕食。”杰克说。他从背包里拿出几个棕绿色的飞蝇毛钩。

“虫子是不是就在水底?”礼问,他以前很少钓鱼。

“这里,托米,把它绑上,”杰克说,“礼,把你的鱼竿给我。”杰克把一个飞蝇毛钩绑到礼的鱼竿上,然后绑好他自己的鱼竿。“好了,我们要在水流的下方尝试一下,”他指着河水表面说,“我在你的鱼竿上加了点负重,小心不要挂到水底的东西。”

杰克的鱼竿还没有入水,托米就已经在水下钓到了一条鱼。一分钟之后,礼也钓到一条。杰克走过去看他们钓上来的鱼,不是鳟鱼,也不是鲈鱼。“弟兄们,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鱼,所以我建议还是把它们放了。”

“嗨,我好不容易才钓上来的。”礼说。

杰克把飞蝇毛钩从鱼的口中取出,把它们放回水里。他打算到上游去下钩,水里其它的鱼或许已经知道有人在捕杀它们,这里的混乱或许也会影响到下游的鱼群。

一个小时之后,谁也没有再钓到一条鱼,他们该前往机场了。

“如果有机会,我还想再来一次。”杰克说。他坐在一个树墩上,点燃一根雪茄,看着伊犁河谷向西通往哈萨克斯坦的方向。

“就像中国手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礼说。

“你是说孩子们手指上戴的那种编织布条?”杰克说,“说的没错,你越用力拉扯,它就缠的越紧。”

***

“宽街资本的迈克尔·拉德来过好几次电话。”第二天杰克给伊丽莎白打电话汇报中国通的三个交易项目进展时,她说。

“他说什么?”

“他说他想要负责中土公司的首次募股。”伊丽莎白说。

“宽街资本的规模太小了,他们帮不到我们。”

“我知道。听我说,他是你的朋友,帮我个忙,下次你来接电话,亲口告诉他你的想法。这些投资银行家天天打来电话,严重影响了我们手头的工作。”

“我会告诉他。”

“还有一件事。中国通基金会的日程已经排满了。下个月,你要飞往朔州去考察吴先生的焊条公司,然后搭乘当天的夜班火车去保定,在第二天早晨参观程女士安排的四个项目。我们没有更多的翻译了,你能在北京临时找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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