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她觉得自己的眼前模糊了……
是他,他来找她了。
她认为这里是她最终的归属,无法面对任何熟悉的人事物,她只想到这里来找她当初最美好的那段爱恋的记忆,可触及的,总是一片颓势灰败,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那么多天里,她就这么煎熬着过来。
饿了,就吃点自己屯的干娘,渴了就去找水喝,不饿,就躺着或者坐在床上发呆,从天亮到天黑,什么事都没干。
“薛少,你终于来啦。”
她这些天,什么都没干,好像就为了想他,为了等他。
可她不知道,她这个样子,有多让人心疼,让人难以抉择。
见到她到现在,他都没法放松下来,心里的某处还是揪得发疼。
他是费了好大得劲,才压抑住将她搂回怀抱的冲动,双手只能无力的下垂。
“你消失了那么久,对谁都没有交代,你这样任性已经让很多人担心了,你知道吗?”
忍了好久,他还是忍不住对她的任性指责道,将他的担心化作了严厉的苛责。
可他知道,他不该指责现在的她。
他很怕,很怕桑榆会真的像他母亲说的那样,他想知道,她真的那样绝望过吗?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她很诚恳的道歉,这是她今天唯一一次想到自己可能犯下大错,想要弥补,就被他逮到了,她好像在他面前一直犯错,就没让人省心的时候。
也许,过去他有精力有耐心应付她,可是现在,她不确定了。
今天他来找她,仅仅只是因为她失踪了吗?
“薛少,你能来找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还放不下我,还会关心我?”
她热切的直视着他的眼睛,想要寻找答案。
没办法,她所剩不多的信心里,唯独对他再也不敢自作多情,所以很想要确定他的态度。
“嗯,我能来不就已经说明了吗?”
他不想骗自己,更不想刺激她。
“原来真是这样,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
她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流了下来,最近她真的很爱哭。
“我关心你,可是其他人也很关心你,你失踪的这几天,大家都找疯了,尤其我你娘和我娘,我娘还从来没这么骂过我,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任性。”
还没理清自己的感情,所以即使不想刺激她,也不能勉强自己,他只能如是说。
桑榆一愣一愣的,这样过山车的心情,很微妙。
他到底是对她还有感情吗?为什么还会强调别人的关心?
还有,对于其他人的关心,她真的很感激,很抱歉。
“我们坦白的说,你对我还有感情,还是只是如同对陌生人的关心那样,对谁都一样?”
她的神情从未有过的倔强,逃避了那么多天,她累了,只想知道最后的答案。
这次,是他给了她希望,所以不算她自作多情。
“只做朋友不行吗?谈感情真的很累。”他的表情冷硬,语气却略带温和,想是在说服她相信什么。
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扯,以前,他从来不相认为男女能做简单地朋友,这样牵扯不清的男女关系,不是他的风格,可是现在的他,也懦弱到这种地步。
他不能太决绝,那样会刺激伤害到她,可也完全没有理清头绪,不想妄自下决定。
向左,还是向右,都像在走钢丝一样,得非常小心谨慎。
她怔然,无语,心碎。
心里压抑的难受,侵袭着她,原来只是朋友啊。
她和她之间,相遇的比安成珏晚,蹉跎了那么久,才能有过一段短暂的时光,可后来那些小心培养的感情也被他们挥霍殆尽,以至于他们逃避了两年。
现如今,她想分分秒秒都守在他身边,好好照顾他,爱他,不管他能不能康复。
可是,他们毕竟错过了那么多,怎么可能轻易抹掉那些记忆?
薛少,我真的后悔了,我真的好爱你!
你能再爱我一次吗?
如果你只想成为朋友,那么我们能从朋友重新开始吗?
她哭了,趴在他的胸膛哭了。
“别这样,别哭!”他努力的拍拍她的肩,想要安慰她。
可哭声渐止后,他发觉到了不对劲,她哭晕过去了。
房间里,最后,只剩下他和她。
一直担心桑榆的柳含烟和薛夫人,在房间里折腾了一个晚上,凌晨时刻才回到房间休息。
所以现在,只留下他在照顾她。
看着她睡得很熟的面庞,想起大夫说的话,真是又好笑,又可叹。
“小姐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太疲倦,所以昏睡过去了,估计这几天的睡眠不太好,所以只要让她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会好多了。”
原来是累了,所以睡着。
他好担心,她真的是旧病复发,所以晕倒。
拉着她的手,翻过来,果真看到她的手腕上,有一条长长的,浅浅的疤痕。
她疼吗?那时的心情,真的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了吗?
他想起来柳含烟的话。
“孩子没了的那头几个月里,也许因为心里太难过,也许因为她在生产中,身体损耗严重,桑榆经常性的失眠,无缘由的痛苦,整个人急迅速瘦下来,整张脸都凹进去了。估计她当时真的是抱着死了算了的决心,可我不能这样放弃她,那个地方是不能再住了,哪儿都有你和孩子的影子,我怕她会疯,所以带她回了凌云寺,寺里的师太是个好人,而且很会开导桑榆,佛经听多了,自然能看开一点。”
他当时听完了,看着她的睡颜,叹了很深的气。
桑榆,我要怎么办?
我到底是低估了失去孩子对你的伤害,我到底又该怎么弥补这些带给你的伤痕?
“少宗,你真的不考虑给自己一个机会,跟桑榆好好谈谈,重新开始吗?她现在很需要你,如果你担心佩玲,我去说。”
这一幕,看在薛夫人眼里,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