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玉楼中,传说的圣居住的地方,有十余名身穿银衣,额头刻画着银圈的人站在窗户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漫天滚滚黑云。他们是神使,是神殿的人。王明也是其中之一,手中还把玩着废弃了的高阶引雷符。
其中一名额头上画着三个银圈的神使冯京看着地上那些懵逼了的圣子,嘲讽说:“这就是阴鸷神苦心培养的圣子?一群傻叉嘛。”
一道白色光影从阁楼上走下来,说:“卑微的蝼蚁,你有议论本神的资格吗?”
这是神殿分封的阴鸷星界的统治者:阴鸷神。阴鸷界的一切政务,皆归阴鸷神管理。这些地方诸侯和中央神殿,名义上是从属关系,但实际中却很复杂。有的星界独立性很强,有的星界的统治神却没多大实权。这说来话长,有很深的历史渊源。简单来划分的话,实力强大的地方神独立性强,势力弱的地方神受中央神殿的控制较多。像顺天星界和阴鸷星界都是小界,冯京等神使奉神殿之命而来的神使,不受本地神的管辖,也不怎么给本地神的面子。
但好歹阴鸷神是正神,他们只是神使。和正神正面冲突毕竟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冯京向阴鸷拱手神道歉,不过神色却不以为然。其他神使赶紧转移话题,说:“局势已经完全不受控制。这次夜影偷袭圣山,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诸位,你们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们的任务是查明阴鸷星界失控动乱的事因。我们履行好职责即可。你还想怎么办?想插手具体管理事务,重新把控局势吗?那你是准备替圣光击退夜影?还是替夜影占领圣光?或者是为某些高贵的神的失职擦屁股?”冯京嗤笑到。
其他神使很配合地笑了几声。已经走远的阴鸷神还是听见了这句话,被气得发颤。阴鸷神冷哼一声,说:“本神不需要任何人的插手。”
冯京对另外一名神使说:“王明你是查案能手,准备一下,跟我出去一趟。”
王明谦卑地答应一声:“是。”
“要下雨了,好大的雨。”
聚集在圣山脚下,祈求圣山庇护的凡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就他们的经验而言,乌云预示着大雨。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壮观的乌云云海。大人将小孩喊到帐篷内,却好奇地聚在一起谈论这怪异的天气、
吴凡感受到了不同的气息,那是一种熟悉而危险的气息。其他老兵也有同样紧张的感受。一般来说,这种心悸,将预示着死亡。吴凡和他们相视一眼,一声不吭,悄悄地溜走了。爬到山脊时,吴凡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那漫天翻滚的黑云中,确实酝酿着什么......
有老兵拍了拍吴凡的肩膀,说:“走吧。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吴凡没有回答,也没有走,他看见有什么东西,真的从云层中掉了下来:.一滴,两滴,三滴......
那不是雨。不,那是雨。是一场怪物雨。
无数的夜影怪物,像雨点一样从空中掉了下来。
圣山山顶,云海中迸发出万丈血红色闪电,直击向圣山。圣山周围,自动释放出一层银色的防护罩,抵御着外面的雷电。防护罩一开,外面的人很难攻进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了。
圣山山脚,数十万祈求圣山庇佑的民众,本想躲避灾难,谁知却主动送到虎口。这些民众四散奔逃,却逃不过漫天的怪物。他们被怪物撕咬,屠杀。惨叫声,痛苦声撕心裂肺。孩子们被踩成肉酱。妇女们被撕成碎片。偶尔有几个男子敢举起武器反抗,却抵不过这些夜影正规军。
山下的民众看不见圣山。但圣山上的圣子却看得见一切。防护罩保护着圣山,圣山却保护不了他虔诚的信徒。
圣子勉一言不发,拿出一本经书,御风飞向山脚。圣山防护罩拦住了外面的攻击,却也拦住了勉的脚步。勉依旧什么话都没说,伸出手贴在防护罩上。他的手和防护罩接触的地方,摩擦出耀眼的光芒。
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几秒钟后,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在做什么了。
一群圣子迅速飞过去制止勉的行为,呵斥到:“你这个疯子!你居然想从内部破坏防护罩。”
“你想害死我们。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你不想活,我们还想活!”
“把他这个极端分子杀了!”
勉怒视着所有人,怒吼到:“你们看不见山脚的民众正遭受残忍的屠杀吗?你们不是自喻为仁慈的圣子吗?此时此刻,他们需要你们的保护。你们却在害怕什么?一群伪善的人!”
其他的人也怒吼到:“疯子!疯子!”
“杀了他!杀了他”
貌似喊来喊去,也就是这几句话。
执冷笑着看着那群嚎叫着的圣子,嘴角轻轻动了动。离他最近的人听见了他说的话:“傻叉。”不知道他是在骂勉是傻叉,还是骂其他的圣子是傻叉。
那些“傻叉”没来得及把勉杀死,防护罩颤抖了一下之后,就被击外面的雷电击破。云海中张牙舞爪的怪物们,从空中席卷而来。藏在黑云后面的夜影大军,也露出狰狞的面孔。
执将手中的经书撕碎。经书的碎片变成变成锋利的武器围绕在执的身边,执指挥着这些碎片,迎着夜影大军冲了过去。其他的圣子也都各自拿出自己的经书,与夜影怪物冲撞在一起。
这个时候,凌渊已经是地上毫无知觉的一坨黑炭。他的不远处,是依旧跪在神像前祈祷的念。念的身边升起一圈磁罩,将他和外界隔绝开来。
有人跑过来想要拉起念,没有成功。因为他们无法靠近念。
有怪物嚎叫着冲过来,准备撕碎念,同样没有成功。因为它们同样无法靠近念。
“为圣光而战!”
“万能的圣看着一切!”
“圣光将照耀世界!”
周围的血与火,怒吼和惨叫,厮杀和逃跑,似乎都与念没有关系。他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中,完全与这个真实的世界隔绝开来。谁都打扰不了他,谁都唤醒不了他。
此时的念,一如既往地虔诚地向万能的圣祈祷。他坚信圣能够看得见这一起,他也相信,圣会拯救这一切。他认为,作为圣子,现在最该做的事情,就是诚心侍奉圣,跪在圣的面前,向圣祈求,等着圣的降临。
“只要你坚信神的存在,神会眷顾你。”
没有人知道念信奉着的那个圣什么时候能够降临。他们只知道,圣山已经变成炼狱,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了。圣子中的小个子,圣子执斩杀了一只夜影魔化鹰怪后,回头看了一眼空中摇摇欲坠的玉楼,再看看圣山山顶被毁了一地的圣像,以及满地的尸首,眼中满是失望。他叹了一口气,绝决地逃出战场。
特立独行的圣子勉死了。当一名夜影将军从天而降的时候,勉明知双方实力相差悬殊,还是对冲了过去。因为,那名夜影将军的脚下,是圣的神像。他一辈子质疑圣,一辈子诽谤圣,可是没有想到,最后却为了保护圣的一座石头雕像而付出生命。嘴上骂得最狠,是因为心里最在乎。恨得最深,是因为爱得最真。有人猜想,当勉和圣像同时粉碎的时候,他一定看见了圣。因为有人看见了,他是微笑着死去的。
这场战斗持续了七天七夜。夜影大军展示了他强大的实力,圣光界的圣子们也展示了他们强大的毅力。一批圣子死了,另外一批圣子顶上去。圣山上的圣子死光了,从远处又赶过来一群赴死的圣子。
这是一场残酷到极点的战争,这也是一场感人到极点的战争。但是,再感人的场面也无法扭转战争的结局。当最后一名站着的圣子倒下以后,疲惫的夜影大军终于发出欢呼声:他们获得了胜利!
当然,所有人都忽视了废墟之中那个仍旧跪着祈祷的圣子念,以及念旁边的那具焦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