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晴并没有动，她的眼光像着魔似的看着那海水。她那乌黑的长发在海风中飞舞，飘拂在额前和面颊上。他顺着她的眼光往海面望去，海水辽阔而无边，几乎是静止的。在这样的暗夜里，人们是看不出浪潮也看不出波动的。月光均匀的洒在海面上，反熠出无数像十字型的光纹。那海，竟像一大片磨亮了的金属品，光滑，细致。但是，那儿有如此柔软的金属品，它柔软得像丝绒，在海风中细细柔柔的，难以觉察的起着皱纹。
她回头看东方寒，发丝拂过了他的面颊。
“好美，是不是？”东方寒柔声地问。
李向晴收拾掉最后一个蒸饺，顺手用餐巾纸擦干净了手指，擦干净了嘴唇，用双手抱着膝，低语着说：“是啊！真的好美！有时候我想到海水里去捞星星，有时候我觉得海面的那些闪光，是星星摔碎了，跌进了海洋里。海洋是兼容并收的，它吞噬一切，不管美的，好的，或是丑的，坏的……它吞噬一切。但是，在表面上，它永远美丽！你说是吗？”李向晴抬起头来，睁着她的凤眸，盯着东方寒。
今天，这么平静的时刻，她一定要让东方寒有一个好的开始！她也努力地让自己忘记一些和他之间不愉快的经历！努力地让双方都开心起来。
“晴儿！你不觉得海美得很可怕吗？当它发怒的时候，它挤碎船只，卷噬生命，撕裂帆桅……而平静的时候，它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它这样躺在那儿，温柔，优雅，带着诱人的魅力。哦，它是千变万化的，它是神秘的，它是令人着迷的！晴儿！”抱着李向晴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李向晴若有所悟的凝视他。“我懂了！”接着她把小脑袋搁在东方寒温暖的怀里头，一瞬也不瞬的看着海洋。“你崇拜它！你崇拜海洋，崇拜它的美，也崇拜它的残酷。”
他说：“这就是你对我的全部理解？”
“你就像个海洋，时而平静无波，时而怒潮汹涌；时而美丽温柔，时而又残酷阴鹫！”
“我残酷吗？”东方寒眯着眼问。
李向晴的眸光闪了闪，就像是跌进海洋里的星星。
“相当残酷。”她相信她现在这么说，不会惹怒他。如果他生气了，那么她也就再也没有必要让自己去劝慰他，引导他，再让自己和他在一起了！
“举例说明！”听不出情绪。不过，到是有一点好奇的成份！
“这段时间以来，有很多人说了有关于你的许多许多事，你自己相信那些事吗？”她紧盯着他。
“那是真的！你不肯面对真实。”
“是我不肯面对真实，还是你不肯面对真实？”
“我的世界里没有真实。”东方寒冷硬的说，话中让李向晴感觉到一个人，来自一个人的无限的悲哀。“我活在一个虚伪的世界里！”
“瞧！”李向晴也变得严肃起来：“你一直都在自我矛盾，你一直都在逃避着什么。你忽悲忽喜，时而冷酷时而又……总之你变化莫测……”
“我是个神经病！”东方寒接口说。
她伸手去拂弄他额头的短发，用手指滑过他刚冷的面颊。
“你确实是一个神经病。”她轻笑着说：“一个变幻莫测的大神经病，一个冷言冷语的疯子！东方寒。”她深吸了一口气，冲口而出的说：“老天作证，我快要被你这个疯子而要逼疯了！”
“是吗？像你说的那样！我已经是一个疯子了！我早就因你而疯狂了！不顾一切地拥有你！你不能像我一样，为我而彻底地疯狂吗？”略有些茧子的手，滑过李向晴的背，轻颤着抚上她的唇，他的蓝眸中是蒙胧的，是深邃的。眸中包含着莫大的期望，莫大的希冀！
她不敢看他，她怕这一看，她就会掉下去，掉进那深不见底的深邃中！
李向晴迅速的转过头去望着大海，她的身体也难以觉察的颤栗了一下。忽然，她就转移了话题：“你说，你要告诉我你小时候的故事！”
“别煞风景。”他热情的说：“我现在可不想谈什么童年趣事，那只是一个很残忍的故事！”聪明如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李向晴那点小小的把戏！
“你要谈，因为我想听。我对残忍的故事最有兴趣。”李向晴垂着睫毛，望着船舷下的海水，那海水被船卷起一团白色的泡沫。她的手指碰到了一圈绳索，她把那潮湿的粗绳子拿起来卷弄着。“说……呜……”‘吧’字胎死腹中！被东方寒一个结结实实的吻给吻走了！
东方寒吻着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唇……
他使李向晴那么昏乱，那么茫无所措，那么心酸，她主动地给了他几千几千几万几万个吻。
然后，他紧贴着李向晴的耳际沙哑地说：“‘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看出她想说话，东方寒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紧接着继续说：“嘘！不要说话，不要说任何的话，一个字也不要说！就让我像现在这样拥着你！”
如果不是顾念着她的肚子，他现在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要了她！
知道那来自他身体最本能的欲望，知道他在拼命地压抑着自己！也知道现在的他还是不肯面对过去种种，不肯面对孤独的源头！
李向晴明白自己不应该继续追问他，那只会将他逼入巷角，对他对自己都不会有任何益处！最起码的是现在不应该逼他说，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未来，他们还有许多时间，让双方敞开心扉，面对自己！
对此，李向晴是充满着信心！
我想用柔情万丈。
为你筑爱的宫墙。
却怕这小小窝巢。
成不了你的天堂！
我愿在你的身旁。
为你遮雨露风霜。
又怕你飘然远去。
让孤独笑我痴狂！
“咕，咕，咕噜噜……”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在两人之间传开。
李向晴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笑。“饿了！”
“又饿了？”东方寒疑惑地盯着那声音的源头……李向晴的腹部。
